金鑾殿。

當看到陳懷信兵臨洛陽城下後。

所有人的精神全都集中了起來。

他們都很清楚。

接下來。

應該能夠看到那所謂的“雷公相助”究竟怎麼一回事了!

“在休整之時能夠將局勢僵持住。”

“隨後又能勢如破竹的抵達洛陽。”

“這種能夠改變戰局的東西。”

“究竟會是什麼呢?!”

眾人在心中猜測著。

各種曾經的仙法在他們的腦子裡浮現,但很快就又被別的術法給取代。

可是無論如何,他們都完全想不出,在這仙道消逝的時代,陳懷信是如何能動用仙家手段的!

而那平盧節度使,此時是最為緊張的。

他無比的希望,那東西是越誇張越好!

“這樣的話。”

“即便是輸了。”

“也是非戰之罪!”

“而不是我自身的能力問題!”

平盧節度使這般想著。

坐在龍椅上的姬清珞,此時也是坐直了身子,目光多了幾分期待。

她輕輕抿了下紅唇,國運於她的引導中,藉助鑑天鏡推演著未來!

【萬和二年,七月。】

【冤句叛軍兵臨洛陽城下。】

【處在洛陽城內的平盧節度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哪怕是面對叛軍之首楊意時,他都未曾有如此的緊張過!】

【“我沿路所佈置的防禦。”】

【“盡皆被冤句叛軍所破。”】

【“他們……”】

【“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農民軍!”】

【“哪怕是大承境外的蠻夷都沒有他們這般強大!”】

【平盧節度使感到很是無助。】

【他已經清楚的知道。】

【那前來支援的長安城兵馬,已經被阻攔在澤州之外。】

【現在他所能夠依靠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因為周圍州縣的節度使,現在同樣是自身難保!】

【“主力大軍在洛陽與我交戰時,還分派其他偏軍侵入別的州縣。”】

【“這冤句叛軍的首領。”】

【“實在是太看不起人了!”】

【平盧節度使其實很想罵上幾句。】

【可是。】

【他很清楚。】

【那冤句叛軍的實力,還真能夠如此看不起他們!】

【他嘆了口氣,準備集結兵力,來進行最後的嘗試。】

【不過。】

【就在這時候。】

【有人向他送來信件。】

【“勸降?”】

【“吾可是大承平盧節度使!”】

【“區區叛軍也敢勸降於我?”】

【“簡直是倒反天罡!”】

【平盧節度使狠狠的將那信件撕毀。】

【他憤怒的走上城牆上,持著弓箭,想要親自射上一箭,以表自己忠於大承、永不投降的決心!】

【然後。】

【他便看到了。】

【如同石頭般大小的東西,被拋石機送到了城牆表面。】

【那宛如雷神般的轟鳴,以及地龍翻身時的地動山搖,讓城牆上的所有士兵都嚇懵了。】

【持著弓箭的平盧節度使,更是直接呆滯在了原地。】

【直到又有人將信件送來。】

【他才總算是回過了神來。】

【“先前那只是最弱的、沒有多少傷害性的攻擊?”】

【“若是不降。”】

【“他們將會發起真正的攻勢?”】

【平盧節度使艱難的看完那封信。】

【他的目光越過送信人,看向了那城牆上計程車兵。】

【雖說剛剛冤句叛軍的攻擊,除了幾個倒黴蛋外,沒有誰因此而受傷,可是先前的這番遭遇,卻讓守城計程車兵們,眼神中滿是恐懼。】

【他若是用自身威望,自然能夠壓住他們,令士兵們繼續守城。】

【可假如冤句叛軍說的是真的,先前的那地龍翻身都不算真正的攻擊,那他們就算是死守,恐怕也守不了多久!】

【“難怪其他州縣連阻攔他們兩天都做不到。”】

【“這種堪稱是仙人的手段。”】

【“又怎是我們所能夠抵抗的呢!”】

【“唉!”】

【在守城士兵的注視下。】

【平盧節度使做出了選擇。】

【他手中的弓箭放了下來。】

【那洛陽城門也因此大開!】

“嗯?”

“平盧節度使。”

“在面對外敵侵入之時。”

“你竟然連抵抗都沒有抵抗,就選擇了投降於叛軍?!”

看到鑑天鏡中未來平盧節度使的選擇,那文官之中頓時是譁然一片。

就連平盧節度使都沒想到,未來的自己竟然連打都沒打,就選擇了投降!

但是。

聽到文官的指責。

他並沒有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而是馬上反擊的說道。

“我這是為了士兵著想!陳懷信的那種手段,簡直是仙人在世!以凡人之軀對抗仙人,不過是在送死!難道你們所想看到的,是大承計程車兵們,為了不可能贏的戰爭而犧牲嗎?”

“先前金榜推演之未來,文官何萬林都能抵禦外敵五年,你連一天都做不到,這就是你們武將的骨氣?”

“呵呵,你們還有臉說這個?先不說何萬林對抗的是外敵,而非是仙人,就說他為何抵禦五年卻得不到支援,難道還要我說清緣由嗎?”

“不管如何,五年大於一天,贏!”

“那我還能說,未來的陳懷信在現在並未謀反,仍是我大承的好兒郎!我與其說是投降,不如說是跟隨更有能力的大承人,我也贏!”

“……”

平盧節度使再次與文官吵了起來。

而這一次。

沒有誰再摻和到他們這破事之中!

無論是女帝姬清珞,還是皇長女姬長寧,亦或者其他文官武將,此時全都將那目光放在了,先前那造成地動山搖的東西上面!

“陳懷信所使用的,果然並非仙家手段,而是利用別的方法,來達成差不多的效果!”

宰相王千禾眼睛瞪大了起來。

同時。

他的臉上也掛著幾分喜悅。

“陳懷信能夠製作出這種東西,那代表我大承也定然能夠做到!”

“雖這種物件無法真正有效抵禦天災,但對抗邊境蠻夷還是非常有效的!”

“只要將其分配給守疆將士。”

“至少能夠減少許多的損失!”

王千禾面帶笑容的說道。

武將那邊同樣也是這樣的想法!

二皇女姬長靈笑得極為燦爛,說道:“這只是用來勸降、而進行了弱化的東西,若是正常的威力,必然會比這大上許多倍!只是不知道,它的如何製作的,不過未來的陳懷信能夠做出來,現在應該也……”

“二姐,我大概知道,這東西是用什麼原材料做的!”

就在這時候。

一個略微低沉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話。

在場所有人全都望了過去。

就連姬清珞也同樣不例外!

她看著那皇女之中,穿著打扮有些邋遢、但卻不減多少容顏的四皇女,語氣平和的說道:“長兮,你知道這東西,是用何物製作的?”

“先前我發現,道士煉丹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會將丹爐弄炸,而那鑑天鏡裡所展現的效果,與丹爐爆炸極為相近,其原材料應該也是相差不多的!”姬長兮沒有半點的客套,直接將自己知道的給說了出來。

同時。

她的眼睛閃閃發亮。

她注視著鑑天鏡裡的陳懷信,那本該陰鬱的臉上,此時竟多了幾分狂熱!

而聽到她回答的朝廷眾人,則是微微皺著眉頭,對於這個喜歡搗鼓稀奇古怪東西的四皇女,他們多少都有些耳聞,也就是姬清珞不在意,不然早就被責罵責罰了。

“可是。”

“丹爐爆炸也只是讓人灰頭土臉。”

“運氣稍差才會因此受傷或是離世。”

“又有哪裡是跟陳懷信的地龍翻身相近呢?”

不少人心中這樣想著。

姬清珞也沒有相信姬長兮所說的話。

因為她們都不覺得,那丹爐爆炸跟這地動山搖,有多少的相似之處,硬要扯上關係倒是可以,只是那樣又有怎麼意義呢?

“還是先繼續看看,那鑑天鏡裡的未來,究竟是如何的吧!”

【萬和二年,八月。】

【洛陽城淪陷!】

【平盧節度使投降於叛軍!】

【朝野震動!】

【遠在長安城的女帝姬長寧,在得知這個訊息之後,那臉上滿是愁容,本就全白的頭髮,讓她看起來更是無奈。】

【“此前去援助洛陽城之兵馬如何了?”】

【“被拒澤州之外。”】

【“讓他們退守潼關吧。”】

【在佔據了洛陽之後。】

【冤句叛軍若是想要西進長安,就必須要經過潼關,不然就只能冒險渡過黃河,亦或是經走武關,但後兩者不僅危險,而且不適合大兵團行軍,所以只需守住潼關,就足以保證長安城的安全。】

【“只是。”】

【“守住長安城又有何用呢?”】

【“大半江山落入敵寇之手。”】

【“我……有愧於列祖列宗!”】

【姬長寧望著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萬和二年,九月。】

【在攻下了洛陽城後。】

【陳懷信同樣沒有急著向長安城進發。】

【他很清楚。】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若是不能將軍紀整頓好,將那投降的大承將士,融入他的鄉勇軍中,最後所帶出的只會是一群土匪,經過哪裡都會進行掃蕩與搶掠!】

【這並非他所需要計程車兵!】

【“可是。”】

【“這本就是正常的啊?”】

【“戰勝敵軍後。”】

【“給手下計程車兵洗劫城池三天。”】

【“古往今來許多將軍都是這樣做的!”】

【那投降於陳懷信的平盧節度使這樣說道。】

【在第一次見到陳懷信時,他曾震撼於這樣的白淨書生,竟會是冤句叛軍的首領,也難怪外界直到現在,都沒有關於陳懷信的傳聞,一是冤句叛軍的內部難以滲透,二是他長得的確不像是揭竿而起的叛軍首領,反而像是要科考的學生。】

【但當多次於陳懷信見面,而陳懷信也有心招攬他,特意展現出一些才能後,平盧節度使也對這英俊書生服氣了。】

【可是。】

【這次。】

【對於那士兵的軍紀問題。】

【他感覺陳懷信還是太過於書生意氣了——古往今來的將軍們都默許的規定,又怎可能輕易就改變!】

【“古往今來便是如此,那就是對的了嗎?”】

【“我的鄉勇軍,從攻佔冤句縣開始,就從未洗劫過城鎮。”】

【“直到現在。”】

【“連一次都沒有!”】

【陳懷信笑著說道。】

【而平盧節度使的話,則是噎在了喉嚨——大承軍隊裡的老油子與渣滓,跟你為了叛亂而訓練了不知道多久的鄉勇軍,又怎麼會有可比性!】

【“能夠做到令行禁止的軍隊,哪怕是古往今來也是極少,甚至每一個都可以說是青史留名的!”平盧節度使暗示著那其中的難度。】

【但陳懷信的笑容卻沒有半點改變,道:“你說得太誇張了,令行禁止沒有那麼難,我的鄉勇軍現在就已經是這種程度了。”】

【平盧節度使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將一支鄉勇軍訓練成這種程度,而且還沒有給它起特殊名字,他已經不敢想,未來的名將們訓練出一支軍隊,卻發現自己可能還不如一支鄉勇軍,那臉色該是多麼的難看啊!】

【“不對!”】

【“能夠將鄉勇軍訓練到令行禁止!”】

【“這冤句叛軍首領……不!我家老大,他的能力也太恐怖了吧!”】

【“若是能夠教導我一二。”】

【“我豈不是也能成為青史留名的將軍?!”】

【平盧節度使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看著陳懷信,那眼神似乎是想要抱大腿,求著大佬教教練兵之法,可是這種東西,向來都是家傳的,外人連想都別想!】

【而他雖然是有個小女兒,年齡與陳懷信差不多,其容貌也甚是漂亮,可即便是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也依然不可能學到這個兵法的!】

【“唉。”】

【平盧節度使嘆了口氣。】

【可就在這個時候。】

【陳懷信卻忽然對他說道:“若是讓你按照我的方法,去訓練那些將士,你可願意?”】

【“啊?!”】

【平盧節度使吃了一驚,他看著陳懷信,發現陳懷信不像是開玩笑,而是非常認真後,他沒有半點猶豫,噗通一聲,直接跪下。】

【“當然願意!”】

【“但是我一介外人,就這樣學習老大……先生您的練兵之法,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不如這樣吧。”】

【“公若不棄,吾願拜為義父……”】

【“停停停!我說停停!你這年紀都能當我爹了,還拜什麼義父呢!”】

【陳懷信打斷了平盧節度使的話語。】

【但平盧節度使卻很認真的說道:“沒事,我還有一個小女兒,可嫁於先生,以後你管我叫爹,我管你叫義父……”】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