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知人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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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學兩年後,春花才十五歲,因為年齡小,還不能在生產隊幹活。
在村南,有一間大房子,是大隊從前的豆腐房,後來,閒置了,十幾個大姑娘因為年齡大了,就打掃了一下衛生,從家裡搬出來,在那裡過起了“群居生活”:她們白天干完活,晚上就回到這個“幸福家園”,有的織布,有的紡棉,有的圍在一起“鬥地主”、“爭上游”。。。。。。好不熱鬧!春花聽說後,就跑到那裡,要求跟她們住在一起,大姐姐們擰著她的鼻子說:“你太小了,我們可沒時間哄小孩玩。。。。。。”,氣得春花掙紅了臉:“我都中學畢業了,我才不是小孩呢!”
大姐姐們經不住她“姐姐長姐姐短”,最後,把她收下了。
春花心眼很靈巧,又很用心,只用了一個月,就跟大姐姐們學會了織布、紡棉、打毛衣,大姐姐們都對春花的心靈手巧感到驚奇。
春花不光心靈手巧,還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她聽媽媽說,如果不是舅舅,她小時候得了那場病早就喂河裡的魚了;長大以後,她每逢年過節第一個想起的就是看望舅舅;當年幸福河“翻河”,她到河裡抓了兩簍魚,她專門給舅舅送了一筐。當然舅舅也很疼這個外甥女。每逢到縣裡去總帶來好吃的給春花。
舅舅是個生意人,經常拉著地排車到趕集賣菜,春花覺得舅舅累,就幫舅舅賣菜。別看春花年齡小,可會賣菜了,舅舅有時候一上午才賣完的菜,到她那裡,兩個小時就賣光了。後來舅舅到東北幹活去了。她就自己到集上賣菜。
爸爸聽說後,感到有點“丟人”:自己身為村委會主任,女兒卻去賣菜,這讓臉往兒擱?
他聽說表兄衛東辦了個罐頭廠,就託表兄給春花安排個工作。衛東說,他正招工,活不重,在罐頭上貼商標就行。爸爸一聽,可興得不得了,就勸春花去那裡工作。春花經不住爸爸勸,第二天就跟著爸爸的腳踏車到了罐頭廠。
春花在廠子裡工作不到十天,萬萬沒想到,金靈也去了罐頭廠上班,春花見他,就象吞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她二話沒說,轉身就跑回了家。
原來,金靈從學校退學後,不務正業,整天遊手好閒。他老子讓他到生產隊幹活,他嫌累。後來聽說春花去了罐頭廠,就向他爸鬧著去那裡上班;他爸說,聽說你叔關係廣,找你叔去吧。金靈的叔叔是公社黨委副書記,後來,因為“沒站好隊”,多少受點影響,不過,並沒有受處分,只是調了調崗位,現在分管全公社經濟**,讓侄子進罐頭廠根本不是事兒,因為罐頭廠廠長與他還喝過酒呢!
爸爸見春花幹了才兩天就當了“甩手掌櫃”,怎麼問都沒問出結果來;打電話問衛東,衛東回答說,我這個侄女也太任性了,什麼都沒說,扭頭就回家了!爸爸一聽,只好由她“放任自流”了。
她並沒有“放任自流”,而是像大人一樣幹起了莊稼活。大哥到安徽掙錢去了,爸爸在村委會操著全村人的心,家裡四季農活都壓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好在如燕也跟著她一塊幹活,幹起來還有個說話、聊天的,可她又沒想到,她又碰到意想不到事兒。
一天上午,她揹著藥桶子給棉花噴藥。地裡棉花長得稠密,且已長到膝蓋那麼高。當時已到中午,地裡只有她一個人在噴藥。正當她熱得滿頭是汗時,忽聽得地裡由遠而近傳來“絲拉絲拉”的聲音,她以為是蛇,忽然發現一個人頭時隱時現地向她爬過來,嚇得她扔掉藥筒就拚命往家跑。。。。。。從那以後,媽媽再三叮囑她決不能一個人在地裡幹活。。。。。。
其實啊,還有一個比春花命運更慘的人,這就是堂妹如燕。
一天晚上,黑雲密佈。春花從姑姑家走親戚回來,路過幸福河畔時,見一個人影在河中移動,便喊了一聲:“是誰不要命了!”沒聽到迴音,她預感到大事不妙,緊跑幾步,跳進河裡,一個猛子游到那人跟前,從後面一把抱住她,她的脖子已沒入河裡。
當春花把那人拖到河岸時,才發現是住在一塊的堂妹如燕,只聽如燕神志昏迷地喊道:“別管我,我不想活了!”
“如燕,到底為什麼事想不開?”春花急切地問。
如燕搖了搖頭:“你別問了,還是讓我死吧!”
“你死了就能解決問題嗎?”春花彎腰撿起一個石子投向河裡。她轉過身來,擰了擰上衣上的水;“你想過沒有,你死了,我大伯、大媽怎麼辦?”
如燕捂著臉掇泣著。在春花的一再追問下,她終於迸出幾個帶淚的字來:“路立本是個畜牲!”
在春花的再三追問下,如燕才說出了一件讓春花氣炸肺的事情。
如燕一家四口人,媽媽是個病秧子,爸爸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回不了幾趟家,如燕退學後,一家生活的重擔就落在了她這個只有14歲的小姑娘身上,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她跟大姐姐們一樣,開始了勞動生活。她性格內向,沉默寡言,但非常能幹。大概是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吧,她那臉龐瘦削、臉色呈菜色,但掩蓋不住她的美人線條。
她所在的生產隊,副隊長名叫路立本,是一個生活作風不正派的人,曾因為姦汙本村的沒出五服的堂妹而蹲過牢房五年,刑滿釋放後,本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他一見如燕,又動了色心。
當時生產隊需要選一名副會計,隊委會表決。立本推薦如燕擔任,隊長反對說,她年齡又小,立本反對說:“有志不在年高,如燕又是個有文化的人,誰不服氣?”隊長說不過他,最後,透過了桂支擔任生產隊會計的決定。
如燕擔任會計以後,工分也比從前多了“操心分”,她內心很感激立本,但她太單純了:她那能看清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呢!
一天上午,隊委會開完會後,其他人都幹活去了,如燕正想下地,被立本叫住了。
“什麼事,立本哥?”如燕手裡攥著鋤頭。
立本接過她手中的鋤頭,放在門外邊後,示意她坐下。
如燕不好意思坐在長條凳上:“立本哥,到底是什麼事,這麼客氣?”
立本湊到如燕身邊坐下,如燕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
“妹子,今晚鎮上演電影《春苗》,咱倆一塊去吧?”
一句話說得她滿臉通紅;“立本哥,這不合適。。。。。。”
如燕那楚楚動人的表情,更使立本心動神搖:“什麼時代了,你還這麼封建。。。。。。”他又往她跟前湊了湊,偷偷睃瞭如燕那微微聳起的胸脯:“算是對我的報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