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群居雜食動物,速度快、攻擊力強、防禦力強,堪稱野生動物裡的六邊形戰士。

遇到野豬不能裝死,這傢伙連腐肉都吃,裝死只會讓自己喪失逃跑的時間。打它也不簡單,它皮糙肉厚,就算有槍,除非打到它的頭,否則很難對它造成致命傷害,而野豬又是個極其強悍的物種,別的動物受了傷會跑,它受傷後只會更加瘋狂暴躁、更想弄死讓它受傷的人。

林念禾沒跑,她脫下手套,從挎包裡拿出了那把蘇昀承給她的匕首。

不等蘇昀承發問她就輕聲解釋:“這麼大的雪,我跑也跑不快,要是再遇到別的野豬,更危險。”

蘇昀承見她不像別的姑娘那樣遇到點兒危險就慌張失措,心中不禁又多了幾分歡喜。他“嗯”了一聲,語調溫和仿若眼前的危險並不存在:“那你站遠些。”

“好。”

林念禾默默往旁邊退了幾步,一手攥著匕首,靜靜地盯著那頭野豬。

“砰砰!砰!”

三槍。

兩槍打碎兩顆眼珠,一槍正中眉心。

六邊形戰士嘶吼一聲,轟然倒地。

沒有廝殺,沒有驚心動魄,就這麼看似簡單的結束了。

實際上,若非蘇昀承槍法精準,人遇到野豬想要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

不遠處,傻狍子噠噠噠的跑了回來,歪著腦袋瓜望著他們。

蘇昀承把兔子撿起來,轉身走到林念禾身邊:“走,下山。”

“哎?豬不要了?”

戰鬥比林念禾想象中快太多,她還沒把匕首捂熱乎,就又把它塞回到了挎包裡。

蘇昀承拉著林念禾的手往回走,解釋道:“這附近應該會有它的同伴,先走。而且它得有三四百斤,咱們兩個弄回去太慢。”

“哦,好吧。”

蘇昀承生怕被野豬群圍上,他只有一把槍,子彈也有限,真被圍了,很難保護好林念禾。

他拉著林念禾走了幾步,索性把她背了起來,腳步飛快的往山下走。

林念禾自覺只能給他提供點兒情緒價值,便在他耳邊說:“昀承哥,你真厲害,你是我見過的打野豬最厲害的人。”

她沒說謊,因為她就見過他一個打野豬的人。

蘇昀承腳步微頓。

突然覺得再來十頭野豬他也能一槍一個把它們都崩了!

他的目光格外堅定:“有我在,絕地不會讓你受傷。”

“嗯,”林念禾的嘴角噙著笑,用力點頭,“我相信你。”

他們兩個其實沒走太遠,蘇昀承一路跑下山,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他把林念禾送回知青點,囑咐道:“你們不會削兔子皮的話就先放那兒別碰,我帶馮偉去找大隊長,一起去把野豬弄下來。”

林念禾聞言皺了皺眉,把他的匕首拿出來給他:“你帶著吧,小心些。”

看他那表情她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如果只是把野豬抬下山,那他完全沒必要帶著馮偉一起去。

蘇昀承揉了她的頭一下,轉身快步離開。

事情的確沒那麼簡單,因為他回來的時候估算過了,他們遇見野豬的地方距離山腳下不過四五里路,這麼近的距離,野豬群很有可能是要進村子的。

這事他沒與林念禾說,怕嚇到她。

林念禾猜到了,也沒說,她怕嵐姐控制不住小宇宙上山砍野豬去。

她故作淡定的拎著兔子回了後院,在門外招呼一聲,得到鄭麗榮的應答後便進了屋。

“好傢伙,你上哪去了?瞧這小臉兒凍的。”鄭麗榮趕緊給林念禾倒了杯熱水。

“上山了,打了只兔子。”林念禾避重就輕的回道,她沒瞧見兩個孩子,便問,“珊珊和小軍呢?”

“他倆困了,我就送他們回關舅爺那睡了。”鄭麗榮說,“我有事和你說。”

“嗯,我也有事想找你。”林念禾說著話,把大衣脫了下來,“你要是不過來,我還琢磨著過段時間讓伍根茂他倆去趟省城呢。”

“啥事?”

“不要緊,你先說。”林念禾喝著熱水,示意鄭麗榮先說。

“張長江判了,”鄭麗榮說道,“三十年。”

林念禾咂了咂舌:“竟然沒槍斃。”

“他右胳膊廢了,活著比死了遭罪。”鄭麗榮笑了,“說起這事兒,如今省城黑市裡都在傳我上邊有人,有的還說老白也是我弄死的。”

“啊?”林念禾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鄭麗榮無所謂的笑笑:“隨便他們咋說,反正現在沒人敢招惹我了,總算是清靜了。”

“那也是好事,”林念禾說,“這種時候擔個惡名比說你良善好得多。”

“我也是這麼想的,”鄭麗榮頓了頓,說道,“妹子,我是想問問你,貨能一次再多點兒不?”

“怎麼了嗎?”

鄭麗榮笑著說:“我那賣的便宜,來買東西的人就多,這不,有點兒支應不開了。”

林念禾微皺著眉做沉思狀,半晌才說:“行,不過這兩回肯定不行,我儘快打好招呼。”

她當然能做到今天就給鄭麗榮加貨,可這樣做完全不符合貨物流通的時間和邏輯。

“行、行!”鄭麗榮連連點頭,“到時候你給我打個電話。”

“嗯,”林念禾見話已經說到了這兒,便說道,“還有件事,我今年過年探親假有兩個月,我不在他們不會交貨,我想在我離開之前多運你那兒一些貨,反正現在天冷,都凍著也壞不了,你這邊能行嗎?”

鄭麗榮沒想太久便點了頭:“行,我那空著好幾個庫房,能放下。”

“那就好,到時候我這邊定下來了具體章程就讓伍根茂過去一趟,跟你當面說。”林念禾說,“貨款你也不用著急,等我回來再結賬就行。”

合作這麼多次,她是很信任鄭麗榮這個合作伙伴的。而且她自信鄭麗榮不會跟她耍心眼,除非她也想去找白波。

“行!”鄭麗榮一口應下,“我把賬記好,你隨時看。”

“我信你,”林念禾笑著說,“還有個事兒得求你幫幫忙。”

“咱姐倆說啥求不求的,”鄭麗榮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說,我給你辦。”

林念禾笑著說:“等伍根茂過去的,我讓他給你帶百來個頭花過去,你認識的人多,幫我往外送一送,可以嗎?”

鄭麗榮滿眼困惑:“啥意思?”

“我們紡織廠新開了頭花的生產專案,這不是想賣到省城去嘛,”林念禾說,“姐你也知道,省城的供銷社門檻太高,所以我就想先讓群眾提出需求——你幫我把頭花分一分,尤其是各個廠子的家屬院的人。”

鄭麗榮如今也是做生意的,瞬間就懂了林念禾的意思,笑著點頭:“行,到時候他們問起來,我就說是蘭縣紡織廠的東西,讓他們自己來找你們。”

她語氣輕鬆,心裡卻又一次被林念禾震驚到。如果是蘭縣紡織廠拿著東西去省城,供銷社的人都未必會搭理他們,但她這樣一操作,就輪到省城供銷社上門來求蘭縣紡織廠了。

生意場上,誰最先主動誰就得站在下峰。

她是在

“對,我就是這個……”

林念禾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外邊遠遠地傳來了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