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遇到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第一反應大概是懷疑。

卡帕薩絕非凡品,他的第一反應是哭,感動的哭。

“這就是沈老說過的給桃子報栗子嗎?嗚嗚,林小姐,你們的文化就像你們的美食一樣迷人,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藏進你的行李箱裡不回米蘭了。”

看著一個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歐洲壯漢在自己面前吧嗒吧嗒掉眼淚,林念禾的思緒瞬間被拽回到了十里大隊。

她班裡的小崽子被父母揍的時候也是這麼哭的。

“咳咳,羅西先生,您覺得我的建議怎麼樣?想合作嗎?”

林念禾生硬的把話題硬拽了回來。

“想!”卡帕薩用力點頭,“我最喜歡和華夏人做生意了!你們對待朋友的真誠總是如此讓我感動!”

他的眼神太單純,林念禾都情不自禁的慚愧了三秒鐘。

也只是三秒鐘罷了。

林念禾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那我們詳細談一談吧。”

“好!”

卡帕薩直接坐到了桌子邊,藍色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林念禾。

林念禾拿出一張空白稿紙,一邊用義大利語寫下她給卡帕薩的優厚條件一邊強調:“羅西先生,這個合同條款請您務必保密,因為就算是香江沈家,我們也不曾給過這樣的優待。”

其實這樣的條件就算遞到沈家面前沈家也不會要——他們不缺錢,也不會想要別人來染指自己的經營。

但卡帕薩缺錢呀!

他滿眼感動的望著林念禾,還有些心虛:“可我只是拉了你一把,這樣不太好吧?你的領導會不會指責你?”

林念禾差點兒也哭了。

這個人實在感人!

林念禾說:“沒關係,我的領導是很好的人,他聽說你救了我的命的話,不止會允許這樣的條件,還會請您吃根冰棒。”

“他可真是個好領導!”

卡帕薩由衷感慨。

林念禾扯了扯嘴角,把條款寫完後才看向卡帕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聽沈先生說您家中有八家店鋪,我們的條件是——您需要拿出一家地理位置最好的店鋪來專門銷售我們的頭飾,您需要按照我們的圖紙重新佈置店鋪,並且掛上‘蘭’牌的匾額。”

林念禾刻意沒提弗朗哥宮,這是她對卡帕薩最後一次試探。

卡帕薩連連點頭:“我家的店鋪最好的一間就在弗朗哥宮,那是米蘭很好的地方,如藝術殿堂一般,是我能拿出來的最好的店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又補充一句,“等我以後有更好的店鋪再搬過去。”

林念禾:“……”

他就不問問是什麼樣的裝修?也不問問自己能給他多少貨?

他甚至都沒猶豫一秒鐘就直接的交了實底兒,這真的沒問題嗎?

他至今還沒被騙走全部家當是因為感動了騙子嗎?

別人如何林念禾不知道,反正她的確不忍心糊弄卡帕薩了。

深吸了口氣,林念禾轉而問:“方便透露一下您這次來帶了多少資金嗎?”

卡帕薩脫口而出:“我這次來穗城一共帶了七十萬美元,我打算購買一些木雕和搪瓷製品,搪瓷製品我還沒有談好,不過已經買了十萬的木雕,我去晚了,沒搶到太多配額。”卡帕薩嘆了口氣,略顯失望。

餘下六十萬美元,按照如今1:1.88的匯率算,合人民幣112.8萬元。

林念禾暗自鬆了口氣,心說得虧你去晚了,要不然可就真不夠了。

林念禾繼續問:“那您打算用多少資金來購置頭飾呢?”

卡帕薩轉頭看向展臺,沉默片刻後終於展現了一絲商人該有的素養:“實際上,我一直想要改變一下進貨品種,只是很可惜我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搪瓷盆在我們那兒賣得並不太好,我這次特地把全部的錢帶來就是想換一些產品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打算把剩下的錢都用來做頭飾生意——你們的頭飾很美,我相信這會是最好的選擇。”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唐突,卡帕薩趕緊又補充一句:“如果你們沒有那麼多的貨的話也沒關係,我再想想其他辦法!不管你們給我多少配額,答應你們的單獨的店鋪我一定會做好的!”

林念禾上次見這麼為合作方考慮的大好人還是今早上照鏡子的時候。

林念禾笑了笑,說:“我能給您三十五萬枚頭飾的合同,首次交貨時間在簽訂合同一個月後,首批數量十五萬枚,二次交貨時間在簽訂合同兩個月後,第二批數量二十萬枚。”

卡帕薩的眼睛亮如繁星:“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擁有這麼多配額嗎?”

“真的。”

“哦,上帝保佑!我真是太幸運了!”

卡帕薩做生意的秘訣大概是真誠。他不隱瞞自己的窘境,也不遮掩自己的優勢,他給人以最大的真誠,或許不能每次都換回應有的回報,但他的善良總能救他於水火。

林念禾以為卡帕薩會在挑選貨物數量的時候也問自己建議,誰料,卡帕薩拒絕了林念禾的幫助,一個人仔仔細細的鑽研著那排樣品,時不時還拿起一個在空氣中比劃,好像在幻想它戴在姑娘的頭上時是什麼模樣。

他的認真終於讓林念禾鬆了口氣。到底是有些家學淵源的,他還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林念禾坐在椅子上等著,她有些困了,便找翻譯同志借了張白紙,開始給卡帕薩畫店鋪裝飾。

她不知道卡帕薩的店具體面積和佈局,便打算只把主要元素畫給他,具體安排就讓卡帕薩自己斟酌吧。

林念禾畫了一會兒,談判間的門突然被敲響。

她愣了一下,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翻譯同志。

他們這間談判間的翻譯是最無聊的那個,上午沈瑜說的是普通話,下午林念禾說的義大利語,從始至終翻譯同志一句話都沒插上,毫無用武之地。

這會兒聽到房門被敲響,她立即來了精神,騰地一下子站起來,小跑著去開了門。

她聲音極輕的與外邊的人交流幾句,沒一會兒,她把一張小紙條塞給了林念禾。

林念禾滿心困惑,展開紙條一看,是王淑梅的字跡。

“剩餘存貨?”

卡帕薩大叔的人設原型是我曾經的一個鄰居,他是義大利留學生,特別喜歡咱們國家的文化和麻辣火鍋。最開始認識他,是因為一整個星期走廊裡都飄著麻辣火鍋味兒,我還以為新鄰居是川渝的朋友,結果……很震驚。後來熟了,他教我義大利語,我教他中文,我教會了他“你大爺”,他教會了我“vaffanculo”……在他那兒我還學到了火鍋底料和義大利麵的混搭,味兒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