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根茂和曹石建正在研究前途和未來。

“毛兒,你說咱倆要是能整出來這樣式的磚,去磚廠當工人應該能行吧?”

“我覺著咋都得當個車間主任……副主任吧。”

“哎呀我的娘,能這麼樣麼?”

“能,我估計能……哎,說這些幹啥,你說這事咱告訴大哥不?”

“讓大哥去磚廠當主任啊?那他一個月能給咱割斤肉不?”

“月月供著咱?你想啥呢?咱大哥啥操行伱不知道?他是那大方的人麼?”

“啊……那告訴他幹啥?咱倆自己研究唄,然後去當主任。”

“那大哥咋辦?”

“咱倆當上主任了一個月給大哥一斤肉?”

“嗯,那也行啊。”

“以前沒發現,你倆真是人才啊。”

林念禾實在聽不下去了,她從樹林裡走了出來,看著那倆做白日夢都格外謹慎的傢伙,感慨了一句。

伍根茂和曹石建剛才一直專注于思考未來,並沒聽到任何聲音。林念禾這樣突然開口,嚇得他倆嗖的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手一抖,磚就砸在了腳面上。

“嗷!”

“臥槽!”

看著倆人一人捂著一隻腳單腿蹦躂,林念禾不厚道的笑了。

等他倆消停下來,林念禾指了下地上的磚頭說:“你們倆如果真的能燒出來這種磚,別說是車間主任了,讓你倆當廠長都行……但別想了,這種磚不是土窯能燒出來的。”

伍根茂和曹石建聽到“廠長”的時候雙眼鋥亮,但等林念禾說出後半句話,他倆瞬間就蔫了,甚至都沒考慮林念禾的話有沒有可能是在騙他們。

伍根茂坐在地上,手還捂著腳,仰頭看著林念禾問:“林老師,你找我倆有啥事?”

“哦,你們把手上的活兒停一下,等會兒跟我去鎮上一趟。”林念禾說。

“好嘞。”

伍根茂和曹石建互相攙扶著起來,他倆一個傷了左腳、一個傷了右腳,兄弟倆互相攙扶著,好像在玩兩人三足。

林念禾帶他倆回了知青點,很厚道的沒給他們安排工作,還給他們拿了雲南白藥。

他倆在院裡塗藥,林念禾回屋收拾東西。

過了半個來小時,知青點外響起了周旭熟悉的喊聲:“林念禾同志在嗎?”

林念禾應了一聲,背上塞得滿滿登登的挎包出去,還不忘招呼伍根茂和曹石建:“走吧。”

看到出來了三個人,周旭的眉頭不禁皺了一下:“林妹子?”他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林念禾。

林念禾幾不可察的朝他搖了下頭,笑著說:“一起去吧,這兩個兄弟能幫上忙的。”

周旭想想這倆人的腦子,點頭:“那行,你倆坐我和胖子的後座,林妹子,你騎車在前頭帶路。”

周旭還是有些擔心這倆人提前知道了什麼會突然鬧出事情來的。讓林念禾走前邊,真出了事他和胖子也能擋一會兒,林念禾能跑。

“好。”

林念禾沒跟他們矯情,騎上腳踏車往前走。

這一路,周旭和馮偉的心始終提著,全副心神都掛在後座上的人身上,甚至都沒太注意路。

直至他們看到了眼前的鐵門,這才意識到林念禾竟然沒去派出所,而是帶著路到了蘇昀承家。

迎著周旭和馮偉錯愕的眼神,林念禾不緊不慢的翻著挎包:“他說讓我們先在這兒……哎,我忘了帶鑰匙了。”

林念禾抬頭看他們,滿眼懊惱:“你們誰會開鎖嗎?”

伍根茂立即舉手:“我會!這個我會!”

說著話,伍根茂就上前來,他把鑰匙圈的鐵絲掰直了,蹲在鐵鎖前捅咕了一會兒,手一扭,門應聲而開,鐵鎖上連個劃痕都沒有。

伍根茂推開門,邀功似的咧著嘴笑。

林念禾:“果然是個人才。”

馮偉打量著他,把這個人的臉牢牢記在心裡。

以後要是有啥盜竊案,他第一個來找這小子。

伍根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公安同志的心裡掛了號,沒心沒肺的笑著,一瘸一拐跟著進了院子。

蘇昀承這間屋一個來月沒人住了,院子裡有不少落葉。

林念禾隨手把院裡的掃把扔給伍根茂和曹石建:“你倆坐了一路的車,先掃掃院子吧。”

“行、行。”

看他倆身殘志堅的賣力掃院子,林念禾去到周旭和馮偉身前,低聲說:“周大哥,你先去找一下週大嫂,讓她和小芬晚上別回來……撞見我們的話也假裝不認得。”

周旭站那兒沒動,壓低聲音對她說:“林妹子你到底想幹什麼?承哥讓我帶你回派出所保護你的安全!”

馮偉也跟著點頭:“是啊林妹子,你這裡雖然是家屬院,但是也沒多安全,咱快走吧,我都把審訊室安排好了,你在那兒待著就行。”

“他們人都還沒到呢,急什麼?”林念禾說,“而且,到底來了多少人你知道嗎?有多少人是扒火車過來的你知道嗎?那些人你見過嗎?都抓得住嗎?”

四個直擊靈魂的問題,直接堵住了馮偉和周旭的嘴。

林念禾回頭瞄了伍根茂和曹石建一眼,說:“能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這事兒啊,最後還得落到他倆身上……”

林念禾說話的聲音更小了,被掃院子的沙沙聲掩蓋得十分完美。

周旭和馮偉聽完她的話,對視一眼後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發自肺腑的感慨——

承哥和林妹子,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

在與幹架相關的所有事上,糙漢子老二都會瞬間變成心細如髮有勇有謀的兼顧軍師屬性的領頭羊。

所以,他在出發前便把四十九個兄弟分成五組,他和四個最能打的一人帶九個,在上火車前就化整為零,儘可能的降低別人的關注。

火車叮叮咣咣的搖晃了一路,晃悠得人骨頭都麻了。

老二帶著跟著自己的九個人下火車,他們又分成了三組,不遠不近的走著,與普通旅客融為一體。

老二一出火車站就吐了口唾沫。

一抹嘴,他嗤笑:“這窮逼地方……趕緊幹完趕緊走。”

他朝身邊的人說:“去打聽一下,十里大隊往哪走。”

“行,二哥你等著。”

小弟還沒走,突然有個人遠遠地蹦躂起來朝他們的方向揮手。

“二哥!二哥!”

老二定睛一看,那人長得年輕,但一頭頭髮卻是灰白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他還是單腿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