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泱泱百來號人都拿著武器,路人早就跑了,連雲吞攤的老闆都扔下攤子鑽進了巷子。

短短十來秒,雲吞攤旁只剩下了林念禾與沈鴻遵。

聽到槍響,林念禾連眼睛都沒抬一下,還在吃她的雲吞。

熱血沸騰的混混們舉著片刀往前衝,距離林念禾還有十米時,突然一串的爆裂聲在他們面前響起。

周老四打了一梭子,在地面上留下一排冒煙的黑洞。

「媽的拿幾個破刀片就敢狂?來!老子看誰不怕死!」

楊家文原本還很有底氣,但看看對方的傢伙,瞬間覺得自己手裡的小左輪如玩具一般。

周老四竟然也有些熱血上湧,一顆心跳得飛快。

衝鋒的小子們都懵了,下意識往後退。

他們本來只是碼頭上幹苦力的,東家小少爺氣不順,他們跟著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行,但誰會傻到不要命的往前衝?

楊家文也懵了一瞬,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媽的他就一個人,你們慫什麼?」

楊家文話音剛落,周老四的兄弟們排成一排,姿態各異地抬起手裡的傢伙。

楊家文:「……」

忽然,兩邊居民樓的五樓各有一扇窗戶被推開,一陣讓人牙酸的鉸鏈聲後,拳頭粗的漆黑鐵管探出頭,壓低,指向烏壓壓的人群。

靜,詭異的靜。

連沈鴻遵都嚥了口唾沫,看林念禾的眼中多了抹驚恐。

這就是她所謂的「有點兒準備」?

這叫「點兒」?

林念禾吃完最後一隻雲吞,擦了擦嘴,瞄了一眼手錶後淺笑著對沈鴻遵說:「我第一次路過的時候就覺得這條巷子很好,你看,兩挺重機守門,來多少人都得撂在這兒。」

沈鴻遵只剩下了乾笑的份兒:「呵呵呵……」

講道理,誰第一次路過一條巷子時會想這種事啊!

靜謐的街巷裡,林念禾的話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原本不知道或沒看清那倆玩意兒是什麼的人此刻也清楚了。冷汗浸透每個人的衣衫,他們的心瘋狂跳著,開始不受控制往後退,甚至有人已經順著僅容一人側身同行的小巷跑了。

林念禾淺笑著站起身,慢條斯理走向對峙雙方中間的真空帶。

夜風吹動她的裙襬,撩起她的髮絲,她像個誤入狼群的小白兔,巧笑嫣然地看著面色蒼白的楊家文,問:「楊少爺,你還記得自己的祖宗是誰嗎?」

楊家文只覺得口乾舌燥。

今晚這事兒,原本不需要他親自帶人來做。

但他氣啊,不親手給林念禾兩下,他憋著的這口惡氣怎麼可能出得去?

而且,他是第一個被林念禾打臉的,他的好兄弟們都抓緊了這次機會在老爺子面前給他難堪。

他不動不行。

本以為是穩穩拿捏的必勝局,結果對面藏著大殺器。

天知道她是從哪兒弄來的這些玩意兒啊!

冷汗順著楊家文的額角滑落。

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如今就攥在林念禾手裡,只要她說一句「開火」,他肯定第一個倒下。

比死亡更可怕的就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楊家文覺得自己的血都涼了。

「嘭——」

「轟——」

靜寂的夜色中,極遠的北方隱約傳來音爆聲。

<divcss=&ot;ntentadv&ot;>聲音傳到這兒已經很輕了,若不是此刻

太靜,根本聽不到這聲音。

那一聲聲卻宛如重錘,砸在本就驚慌的人們的心口。

楊家文瞳孔緊縮,不敢置信地看著林念禾:「你、你……」

林念禾側耳傾聽,笑容很溫和:「別怕,這只是一個巧合,深城那邊在演習。」

「真的,只是演習。」

江湖慣例,林念禾說實話向來沒人信。

楊家文以為林念禾還給他準備了重炮,腿一軟,竟然直接跪倒在地。

他帶來的人早就顧不上他了,不敢立即四散逃跑,是因為頭頂不時傳來的鉸鏈聲,他們怕自己跑得太明顯,會觸發槍林彈雨。

此刻,楊家文附近方圓一米的範圍內已經沒有人了,林念禾睨著他,聲音微冷:「我問你呢,還記得自己的祖宗是誰嗎?」

楊家文哪還說得出話啊。

他的全部精力都用來控制括約肌了。

林念禾看了他三秒,這才挪開視線,看向對面噤若寒蟬的衝鋒小弟。

「楊少爺不記得自己的祖宗是誰了,你們中有人記得嗎?」

短暫的沉默後,不知是哪個二貨第一個喊出聲:「李淑琴!」

林念禾:「……?」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想讓他們回答。

還有,李淑琴是哪位?

「***,強仔你***啊,大佬都不說話你嚷什麼?還有……李淑琴是誰啊!」

人群中傳來低罵聲。

叫強仔的二貨理直氣又壯:「李淑琴是我太婆啊!我記得自己祖宗是誰!」

林念禾:「……」

她砸重金營造的氛圍差點兒毀在太婆手裡。

萬幸,敢在這種氣氛下開口的二貨只有一個,其他人都低著頭裝鵪鶉,場面倒沒失控。

林念禾清了清嗓子,說:「楊家自己喜歡跪著,還要你們跟著一起跪,錢進了他們的腰包,拼命的卻是你們……呵,今天我不動你們,因為你們跟我一樣同姓炎黃,但下次——就算不記得祖宗是誰,也想想自己的妻兒父母和太婆!」

這些人都沒料到峰迴路轉,他們竟然還有活路!

當即,他們也不偷摸跑了,嚷嚷著亂七八糟的話,呼啦一下子就散開來。

楊家文這會兒倒是反應過來了,雖然還腿軟站不起來,卻罵罵咧咧地嚷著讓他們不許跑,不然就崩了他云云。

他剛舉起他的小左輪,周老四一腳踹過去,把他的胳膊都踹脫臼了。

「嚷什麼啊,我和你的賬可沒算完。」

林念禾微笑著走上前,掏出一把匕首說:「四哥,把他衣服扒了,我要給他講堂課。」

周老四利索地把楊家文身上的昂貴燕尾服和襯衫撕開,自己和另一個兄弟一起,拖死狗似的把楊家文拽了起來。

林念禾握著匕首上前,刀刃劃過楊家文胸前的面板。

隱約炮火聲和楊家文的慘嚎聲中,林念禾說:

「蟠龍淺眠而已,你就急著去跪鷹虎,自以為高瞻遠矚,殊不知人家只當你是狗。」

「只敢對同胞動手的軟骨頭,我若不姓林,第一個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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