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九歲的比比東

蘇誠準備離開海神島了。

之前跟波賽西說的那些話，其實是真心話。

畢竟這麼多年下來，兩人間已然積累了深厚的感情。

別說這是模擬，就算在現實世界，蘇誠也不需要親近之人的犧牲來為自己鋪路。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另一方面，也是為日後做打算。

無論讓波賽西親自走入人間感受世間百態，還是讓她內心擁有更多羈絆，都是為了日後毀滅海神傳承做準備。

這次任務，她是最核心的關鍵人物之一。

但蘇誠不想繼承神位，也是真的，原因卻不止在波賽西身上。

這裡面隱患太大了。

海神是一級神。

剛成神的斗羅大陸強者，充其量卻也不過三級神的級別。

即使海神不能親身降臨人間，他的神念也絕非自己可以抵擋。

而且，在接受考核的過程中，兩人可是會正面相遇的。

海神不能踏入鬥羅星，但這種規則卻影響不到海神進入他自己的傳承空間之中。

到時候對方本體一到，其中可能出現的變數絕非自己所能控制。

蘇誠絕不敢小瞧任何一個神祇。

無論對方人品如何，實力如何，能在一個時代中脫穎而出的，都是人傑。

小瞧對手，就是小瞧自己。

毀滅海神傳承，最關鍵的不在於神位如何，而在於海神本人。

海神波塞冬，就是這次任務的另一個關鍵人物。

否則同樣是毀滅傳承，為什麼這個任務的難度要比毀滅天使神傳承和毀滅羅剎神傳承高出那麼多，原因不就是海神的存在嗎？

海神島森林外的岸邊，洛蕾萊此時正俏生生站在蘇誠的身旁。

數年時間過去，她的模樣幾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一身實力卻已經和過去截然不同。

因為黑級考核的獎勵，再加上她自己的修煉天賦，如今這個美麗的人魚公主已經突破到了封號鬥羅境界，正式接任了海女鬥羅的聖柱之位，成為了新一代海女鬥羅。

不過她卻無需常年待在海女聖柱之下苦修。

至於原因，自然是得益於蘇誠的幫助。

蘇誠捏合了前任海女鬥羅與洛蕾萊兩人的靈魂氣息，配合海魔女一族的血脈，在海女聖柱構建了一道臨時屏障。

從此之後，洛蕾萊只需要定時前去補充自身血液本源，就可以保證聖柱的正常運轉了。

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也與海女聖柱的特殊性有關。

與其他聖柱一向都是由繼承相應海魂獸武魂的魂師來擔任不同，海女聖柱完全由海魔女，也就是美人魚一族的後人們擔任，這就給了蘇誠鑽空子的機會。

相比之下，其他聖柱他現在還找不到任何漏洞。

不過七聖柱間同氣連枝，彼此聯通。有了海女聖柱這個切入點，日後可以嘗試慢慢侵蝕，未必就要一舉切斷這七道海神聯絡下界的信仰支柱，這一點蘇誠早有預案。

“洛蕾萊，我準備離開海神島了。”蘇誠看了站在身側的海魔女一眼，隨口說道。

“離開海神島？”洛蕾萊聞言一愣，“什麼意思，你不是快要接受海神大人的考驗了嗎？”

她知道蘇誠即將年滿十八歲。

眼珠一轉，臉上又浮現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哈，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得罪大祭司了？我就知道你有問題，快跟我說說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蘇誠沒好氣地拍了她腦袋一下，“你能不能想點好的，我怎麼可能得罪老師。”

“額。”洛蕾萊抓了抓頭，“好像也是，你一向偽裝得很好。”

蘇誠聞言嘆了口氣。

兩人認識的時間很長，他了解對方的性格，說這些話未必是有什麼隱喻，更多還是玩鬧的心思。

或許其中也夾雜了些試探的意思，不過蘇誠並不在意。

兩人相處模式就是如此，像是玩伴一樣。

而且這個人魚少女的心思與尋常海神信徒截然不同。

她當然也信仰海神，但並不狂熱，相比之下，“是否有趣”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不過即便如此，蘇誠也不可能在她面前露出絲毫馬腳。

一直以來，所有展示給她的東西，都是能夠展示的，經得起推敲的。

包括那些言論，那些教義，裡面沒有絲毫可以指摘之處。

蘇誠繼續說道：“我準備去斗羅大陸，向陸地的人們傳播海神大人的榮光。”

“大陸？”洛蕾萊有些疑惑，“我知道斗羅大陸的存在，那些船隊就經常去大陸沿海的港口進行交易。不過聽說陸地魂師不怎麼好相處，也不信仰海神，你去了那邊，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說到這裡，她眼中也流露出一絲擔憂。

“危險倒是不會。”蘇誠隨口道，“封號鬥羅之下的魂師對我沒什麼威脅。不過想在那裡傳教，的確有些難度，我看看能不能跟武魂殿取得一些合作。”

“武魂殿？”洛蕾萊皺了皺眉，“那又是什麼勢力。”

她雖然也知道一些來自遠方的訊息，但大都是從別人嘴裡聽來。

以她的身份，顯然不會主動去問那些人什麼。

“類似於咱們海神島吧，不過他們好像沒什麼信仰，只是實力強大。”

“沒有信仰？”洛蕾萊一臉驚奇，“那可真是可憐。”

“……”蘇誠有些無語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糾正對方觀念的想法。

只是說道：“在我離開之後，希望你能幫我給那些明教眾人行些方便，畢竟你也是明王之一呢。最核心的那近萬人都有誰，你也心裡有數。”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洛蕾萊擺了擺手，面色有些難看，“不要再叫什麼明王了，好難聽的稱呼。”

“這說明你的信仰非常堅定，是明教的核心力量，不要不識好歹。”

“我才不稀罕。”洛蕾萊撇了撇嘴，伸出手指輕點紅唇，瞥向身旁的蘇誠，“蘇誠，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那個明教的人，現在越來越多了。”

“不是我的明教，是海神信徒的明教。”蘇誠糾正道，“自由，希望，大海上的子民需要這個。”

洛蕾萊聞言眉梢輕挑，有些欲言又止。

她雖然在人魚一族裡還只是個孩子，心態也並不成熟，但到底活過許多年，又擁有讀心術這種逆天能力，對人心的瞭解並不淺薄。

多年相處下來，本能覺得蘇誠還有其他更深的圖謀。

但真說起來，好像又一切正常，找不到什麼破綻。

半個月後，距離海神島上千公里的一座巨大島嶼上，近萬人齊聚於此。

“見過神使……”

李青、菲力、米薇等人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臉龐上充斥著虔誠與狂熱，看向獨自站在高處的那個青年。

在那人腳下，七道魂環無聲環繞，猩紅色的第七魂環尤為惹人注目。

此人正是蘇誠。

看著身前滿臉肅穆眼神狂熱的近萬人，蘇誠心中也很是感慨。

這些年裡，除了研究靈魂與提升修為以外，他的絕大多數精力，幾乎都放在了發展明教上面。

眼前這些人，全部都是明教的核心成員，靈魂之光異常純淨耀眼。

除了此時聚集在這座海島上的明教絕對核心，外圍成員更是高達上千萬人，在海域中的影響力已經相當成熟且龐大。

可以想見，隨著人數越來越多，未來明教的發展速度還會進一步加快。

到了後面，甚至還會反向輻射到海神島以內。

不過目前蘇誠還不準備向海神島下手。

在他的方針裡，短時間不能往海神島滲透的太嚴重，要先把外圍的基本盤穩定下來再說。

除了初期的開拓，之後明教在中期階段擴張時難度其實不算太大。

之所以能達到這個效果，其中的原因很多。

首先是教義。

大海之上，各種風險如影隨形。

成群結隊的海魂獸襲擊，來去縱橫劫掠船隻的強大魂師團夥，隨時可能爆發的海上風暴等等，都是所有海魂師們需要時刻警惕的。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沒有人不向往著自由、強大、平等和團結。

其次則是明教的獎勵機制。

蘇誠已經向這些核心成員們傳授了簡版涅槃經功法。

並非是他敝帚自珍，其實傳授完整版的修煉功法也無所謂，但那個版本不適合這些海魂師。

蘇誠自己修行的涅槃經有特定效果，只能完美契合他現實本體的雙生武魂，除此之外對劍武魂作用最大。

但海上的魂師們，卻極少有人擁有這類武魂。

簡略版的涅槃經，雖然效果遠不如他自己正在修煉的功法，不過勝在對武魂沒有要求，適用於所有魂師乃至普通人。

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類，都生來便具有武魂，區別只是先天魂力的多寡。

修煉了涅槃經之後，就連那些先天零魂力的人，都有了成為魂師的機會，在此等刺激之下，怎麼不能讓他們心生敬意。

當然，功法本身肯定是要杜絕外傳的。

這就用到了蘇誠的另一項技能——催眠，有些類似於他先前突破魂聖修為時用到的自我催眠法。

這是他結合自己對於靈魂的研究領悟，和專業神職者的天賦，所開發的小技巧。

藉助言語、情緒和氛圍渲染，去對別人進行影響。雖說沒有神奇到能直接奴役別人的地步，但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寫人的潛意識和思維方式。

只有對他極為信任，且精神力弱於他不少的人，或是那些內心薄弱之輩，才會被影響到。

綜合下來，也就避免了功法外流的可能。

首先得到賜予涅槃經的，都是靈魂通透之人。這種通透，並非指他們心無雜念沒有私心，而是對蘇誠口中談及的信仰深信不疑，能產生高度共鳴。

這種人，本就幾乎不存在背叛的可能，在此基礎上加上蘇誠的催眠術，自然也就消除了隱患。

除了教義與功法的誘惑，明教也給了他們實現自我價值和夢想的機會，海神又很久沒顯聖，蘇誠這個神使的權威性自然也就大大加強了。

加上明教自身的強大，凝聚勢力也就順理成章。

起碼在海神島之外，明教的實力絕對稱得上是出類拔萃。

海魂師裡最強的那些魂師們，幾乎都聚集在海神島上，島外還是普通人居多。

相應的，擁有了涅槃經的這些核心成員們自然也就脫穎而出。

兼之他們心懷信仰信念堅定，又極為團結，在海域之中戰無不勝也是理所當然的。

蘇誠看著眼前眾人，以魂力擴大音量，振臂高聲呼喊道：“接下來，我會前往大陸傳播海神的榮光。光明之下，塵世如影。諸君，讓明教之名，讓自由平等的信念，傳遍大海的每一個角落吧。”

“恭送神使……”

“恭送神使……”

半年後，天鬥帝國，星斗大森林。

如今已經年滿十八歲的蘇誠重新回到了斗羅大陸之上。

大陸他是必須要來的。

既然這次任務的難點在於七聖柱、波賽西和海神本身，那麼僅靠他一人之力，當然不夠。

單純的信仰容易推翻。

但在信仰之上有真神存在的話，就需要些更復雜的手段了。

波賽西他只能嘗試去誤導和影響，卻絕對不可能把她變成自己這邊的人。

明教存在的意義，也非武力。

想要借力，還是要來大陸上找。

蘇誠一邊前進，一邊思考著後續的計劃安排。

這時，一陣激烈的戰鬥聲從不遠處傳來。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過去看上一眼。

在這裡即便遇上了十萬年魂獸，他也有自信能保住性命，既然這樣，如果有人類遇難，力所能及地救上一救倒也無妨。

然而，當他來到聲源附近時，卻愣住了，“怎麼可能……”

蘇誠皺起眉頭，看向交戰雙方中那個熟悉的身影。

此人赫然是未來的武魂殿教皇，比比東！

不過有別於記憶的是，如今的比比東還是一副青澀少女的模樣，看起來也就二十左右。

蘇誠眼見是她，便沒有急於出手，而是一邊躲在暗處觀戰，一邊凝神思索起來。

斗羅大陸這麼大，星斗大森林這麼大，竟然能恰巧遇上，未免有些太過巧合了。

而且更加巧合的是，此時對方周圍竟然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要知道，現在的比比東可是武魂殿聖女，而星斗大森林也並不安全。

無論是為了出來狩獵魂獸，還是單純的歷練，都不應該獨自一人才對，起碼應該有其他長老，或者乾脆她的老師千尋疾本人相陪。

想到這裡，蘇誠忽然心中微動，想起那個曾經起到過一次重要作用的初始天賦，有緣人。

“有緣人……”他一時間有些猶豫，“那麼，要不要改變一下計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