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謝絕舔了舔唇,才發現自己竟是激動得有些口乾舌燥。

方才就在賀蘭漣的眼皮子底下,她不好表現得過於誇張。

如今馬車內只有她二人。

她也不想管什麼隔牆有耳了。

一連串問道:“你是不是也是穿越的?”

“你來這裡多久了?”

與她的激動相比,少年的反應算得上是極為平淡。

“我叫許伯言。”

聽到這三個字。

謝絕瞬間失了神,就連飛雪在車外喚她也沒有聽到。

少年看她神色異常,好心提醒道:“有人在叫你。”

飛雪不放心,掀開簾子檢視了一眼。

“姑娘,你怎麼不應聲啊,嚇奴婢一跳。”

謝絕手臂微抬,按住砰砰狂跳的心臟。

聲音有些嘶啞問:“什麼事?”

飛雪看了少年一眼,答道:“無事,奴婢只是突然想問問您,宮中有沒有什麼用不慣的,奴婢正好採買。”

謝絕知道她是不放心車裡的人,也未戳破她的謊言,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便將人使走了。

她捏著寬大隆起的袖邊,心跳漸漸趨於平靜,只是,突然不知道該從哪句說起。

她不說話,許伯言也就靜靜等著。

二人直到回宮,也未在開口。

日照國沒有馬車不許入宮驅使的規矩,他們一路行至清幽宮。

下車時,她抿了抿唇。

聲音淡淡道:“我又有些餓了,你去替我做一道紅燒肉吧。”

飛雪帶著許伯言去認廚房,後又將他安置在距離謝絕宮殿外十米遠的一個偏院中,這裡是清幽宮中上等下人的住所,為的是捱得近,方便伺候。

聽到自己被安排到下人的住所。

少年依舊面無表情。

飛雪見了,暗道:殿下囑咐她盯著此人,可這少年沉默寡言,行為舉止卻並無出格之處,難不成是殿下多慮了?

許伯言手法嫻熟,從宮中砧板上挑出一塊肥瘦相間的上好三花肉,也不管飛雪站在一旁看守,自顧自地忙活著手上的紅燒肉。

兩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

飛雪將色澤誘人的紅燒肉端到宮中,呈給謝絕。

“姑娘,這道菜聞著真香,你快嚐嚐吧。”

謝絕看著一坨坨碼成並排,整齊鋪滿瓷盤的紅燒肉,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洶湧而至。

同名同姓固然常見。

可沒有人能夠在短時間內,輕易改變自己養成多年的習慣!

飛雪驚慌失措問:“姑娘,可是這菜不好吃?姑娘怎麼……”

“不是,這菜很好吃,飛雪,你能不能幫我把那廚子叫來,我想單獨與他說說話。”謝絕抬袖擦了擦臉頰上的淚,解釋道:“這菜讓我想起了從前對我極好的一位兄長,我想親自問問他是怎麼做的。”

飛雪沒有半分懷疑地將人叫來,自己則與飛魚一道守在了門外。

“姑娘若有什麼事,叫奴婢就是。”

“好。”

“咯噠”大門輕輕合上。

許伯言面無表情地邁步來到謝絕面前。

也沒有行禮,只是面無表情的凝視著她。

謝絕淚水朦朧,從座上站了起來。

她語色艱難地喚了一句,“師兄……我是謝絕啊!”

許伯言臉色驟然大變,似是不信,他喃喃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謝絕一把將他抱住,“是我啊師兄!”

偌大個農科院,只有那位動不動就委屈巴巴,動不動就喜歡掉眼淚的小師妹謝絕,會追在他身後怯生生地叫著自己師兄師兄。

許伯言一把將她摟住。

“小師妹?真的是你?”他還是不敢相信。

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日照國已有幾月的時間,許伯言慢慢變得謹慎寡言,只因這裡的一切,令他感到無比的陌生,他在一個雨夜中醒來,身旁躺著些橫七豎八的屍體。

他是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名為許家村的村子逃出來的。

他意識混亂,根本不記得原主叫什麼名字,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著自己陌生的身體,陌生的面孔,外加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茫然無措。

後又被人騙賣到日照各處,險些丟了性命,幾經挫折才誤打誤撞地應了份酒樓廚子的事。

“師兄,我從來沒有想過,竟然能在這裡見到你……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謝絕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淚水,嗚嗚哭泣起來。

許伯言一改先前的冷漠寡言,溫柔地撫過她的後腦勺,輕輕拍了拍背。

“小師妹,你怎麼一點都沒變,還是個愛哭鬼。”他語氣寵溺,有些無奈。

謝絕聽了更是淚流不止,“師兄,師兄我好想你啊……”

許伯言不再說話,只是靜靜陪伴著,等待謝絕哭夠。

眼淚不知不覺中早已溼透了前襟,她哭得小聲,隱隱壓抑。

“哭吧哭吧,都哭出來,你心裡也就好受些了。”頭頂傳來的熟悉的話語,一時間開啟了情緒的閥門,謝絕嚎啕大哭起來。

飛雪飛魚聞聲,“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許伯言連忙出聲回答,“無事,姑娘只是想起了傷心事。”

不知過去了多久。

謝絕哭得雙眼紅腫,近乎有些睜不開了,才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從許伯言的懷中支起身來。

“老天爺真是我親孃嘞,居然讓我在這裡遇到了你!”她感嘆著,又想落淚。

許伯言也頗有感慨,“是啊,看來我們師兄妹的緣分,實在是感天動地。”

“噗嗤”她聞聲忍不住笑了。

“師兄,你跟我回霽月國吧!”謝絕激動地抓住他的手,“我如今成了霽月國鎮國大將軍的二女兒,家中雖然沒有太多積蓄,但好在身份還算顯貴,況且我又為了你……你我的志願,搭建了兩個農業基地,如今也已頗具規模,相信很快便能有所成效!”

她欣喜若狂的語氣中,滿滿都是對於未來的無限憧憬。

許伯言聞言一笑,深受感染,“好,就當是對你的晉升考核了。”

謝絕想到往日他對自己的每月任務考核,常年放水的事,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回你可不用再放水了!”

許伯言微笑道:“用不用,還猶未可知呢。”

緊接著,殿內響起兩人酣暢淋漓的笑聲。

久久沒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