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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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漣只覺得雙臂隱隱有些發麻,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勁來。
謝絕勾出一抹冷笑,“這幾日我心中那個困擾了我許久的問題,終於解開了。你說,鳳清嵐到底圖什麼呢?她為什麼要下藥將我迷暈了,又什麼都沒做,就將我送給了你?”
“你到底許諾了她什麼?她會這樣心甘情願為你效勞?”
賀蘭漣瞳孔猛縮,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神情戒備的如風。
此事隱秘,只有他與如風二人知曉,連胡圖都不知道,謝絕是怎麼知道的?
他的傷口還在汩汩不斷地留著血,很快就將身上的橙黃色胡服染得幽深猩紅,因為失血過多,他的唇色已有些泛白。
謝絕將刀尖逼近幾寸,“叫他們準備一輛馬車,由你親自送我出城,待我平安離開日照的國界後,我自會放你回來!”
賀蘭漣愣著沒動。
她舉起匕首便要再刺。
他只好咬牙下令放人。
“聽吾命令,準備一輛馬車,吾要親自送他們出城!”
胡媚兒聞言,激動地湊上前,“賀蘭哥哥,這怎麼行呢?要是陛下知道了……”
話音都還未落下,謝絕已一腳踹開了她。
“你,你怎麼敢!”胡媚兒心口結結實實捱了一腳,疼得半響爬不起來。
謝絕晲著她,“這一腳算是給你的警告,做人還是有些邊界感為好,你要再敢摻和我的事,胡媚兒,我有一百種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就這樣,一輛馬車從皇宮極快地駛出,身後甚至還跟隨著三殿下的兩行親衛隊。
一行人浩浩蕩蕩向著出城的方向行進。
到了城門口。
尤錦一聲高“籲”停下了馬車。
謝絕隨手拿起一件長衫撕成條狀,“師兄,你替他簡單處理下傷口,這一路上,需要用到這賀蘭漣的地方,恐怕還多著呢。”
許伯言起身與謝絕交換了位置,坐到了意識不清的賀蘭漣身側。
“三殿下要出城,速速放行。”方才趁著在宮中的間隙,她已換上一身如墨的男裝,此刻撩開車簾,她拿出賀蘭漣隨身攜帶的腰牌。
那守城的衛兵們只好施禮放行。
如風領著親衛隊隨後就到,謝絕鑽出馬車,身材高挑的她,雙眸綻出一道笑意,“如風,叫他們都回去吧,只需你一人跟行便可。”
如風張了張嘴,本想說這是賀蘭漣的吩咐,可話都還沒出口,謝絕已極快地鑽回了馬車內。
許伯言已簡單為賀蘭漣止血包紮好了。
“天色已晚,我們最好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一夜,明日天一亮再繼續啟程。”許伯言說著,將方才倉促間帶上車的竹揹簍掀開,露出今日在集市中剛買的蔬菜。
謝絕與沈一鳴坐在同側,瞬時摸了摸肚皮,發出“咕嚕”兩聲。
“方才我與尤錦在後廚正準備做飯,突然聽到外面來了許多人,便只好停了下來,好在你提前派了人來通知我,否則這些東西可就浪費了。”
尤錦在外趕車,也聽到了。
忍不住補了一句,“許公子,你也太聰明瞭吧?那小宮女才說了一句話,你就猜到了師傅的意思,你倆認識才幾日呢?”
謝絕抿唇一笑,她與師兄這幾日都在商量著回霽月的事,所以為了預防計劃有變,她二人早就約定了幾句對接暗號。
只有暗號對上,才能行事。
所以一收到謝絕遞來的口信,許伯言便立刻下決定將廚房裡的菜肉收拾了起來。
果不其然,沒多久他們就被催促著上了馬車。
尤錦真是打心眼裡佩服許伯言的聰慧。
卻不知沈一鳴在聽到他的話後,眸光黯淡了幾分。
這一路上,他不是沒有看到謝絕與許伯言二人間的親密互動,有時候謝絕只是一個眼神,對方便趕在他之前遞給了謝絕想要的物件,這份默契與瞭解,遠勝於他。
趕了一夜的路,好不容易落宿在一片荒蕪的田地間。
夜色如墨,也看不清附近有沒有人家。
幾人分頭檢視了一番,一切如常,便決定在此地生個火,歇息到天亮。
就在這時,許伯言從車中取出幾張提前縫製好的布袋,幾人合力將其展開,便得到了兩個簡易版的營帳。
“這是何物?”尤錦好奇的湊了過來,許伯言笑了笑道:“這是營帳,你也可以叫它帳篷,用了這個,晚上可以睡得安穩些。”
沈一鳴眼睫輕顫,聽得仔細。
許伯言說的這些,他從未聽說過。
但見謝絕手法熟練的將其展開,三兩下就釘進了土地中,心中黯然神傷的想道:看她樣子,想必是和許伯言相處過多次,早就不覺陌生了。
相比之下,他卻只有銀子,也顯得微不足道很多。
越想心中越是低落。
沈一鳴起身站了起來,謝絕早有預感,一見他走開後,便將手中的活計交給了尤錦,“看好賀蘭漣,給師伯幫幫忙,我去去就回來。”
尤錦點頭應好,樂意至極。
謝絕放輕腳步,跟在沈一鳴身後,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一個小山坡上,她心下一緊,沈一鳴這是要幹什麼?
加快腳步,一把拽住了他。
沈一鳴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抽了一口涼氣,“誰?”
她吹亮火摺子,遞到自己臉下,“還能是誰?大半夜的,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這山坡雖然不算陡峭,但沈一鳴已抹黑走到最高處,若再往前些,定然是要狠狠摔下去的。
“你怎麼來了……”夜色太濃,她甚至有些看不清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沈一鳴,是什麼表情。
只覺得他的語氣有些萎靡不振。
隨即關切問道:“怎麼了?可是坐了一路的車,身子不舒服?”
沈一鳴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只是隨便出來走走。”
謝絕知道他有心事,卻不知為何,眼下也不是逼他的時候,便主動牽住他的手,往回走。
方才來的時候,她故意走一段路就拖拽出一道印跡,為的就是防止太黑回不到紮營的地方。
沈一鳴沒有反抗,他手指冰涼,指間微微有些磨損的老繭,與獨孤曦微那雙嫩滑,柔弱無骨的雙手全然不同。
謝絕一愣,她腦中怎就突然想到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