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光心歡之餘,並沒有發現。

向來靈力護體的蕭與夕,不知從何時起,早已放棄抵擋風雪了。

這一夜,在雪色和酒氣中度過。

也是這晚。

天門關,西廊關口。

道維等人迎面遇上了六道堂幾人。

於十三站在高處,抬手打招呼:“好巧啊,你們又來了。”

道維咬了咬牙:“這幾日,北磐在合縣城外頻頻挑釁,你們白日裡作戰,晚上還要來阻攔於我等。”

“我真是好奇,你們哪來這麼大的精神?”

於十三出言調笑道:“這不多虧了風仁兄嘛,都是些小打小鬧,不妨事。”

“還是你們更重要一些!”

錢昭瞥了於十三一眼,朝著道維面色正經地冷聲道:“事關天門關安危,牽扯到中原萬眾,我們不敢不精神。”

“諸位究竟隸屬於哪國?為何要做出此等叛族之事?”

道維不願過多理會。

他抬了抬手,示意一眾黑衣人撤離此地。

自從那夜摧毀天門關三十七道關口以來,六道堂對黑衣人像是打游擊戰似的,處處橫加阻攔。

這也就導致了,整整十日,他們才摧毀的五道關口。

道維已經懶得跟六道堂多做糾纏了。

奈何六道堂幾人,卻不願輕易放走他們。

元祿從不遠處竄出來,轉眼便甩出雷火彈,封住一眾黑衣人的退路。

兩方人馬又一次打成一團。

於十三本是搞遠戰的,偏偏要拿走孫朗的護盾,跟道維近身打鬥起來。

道維手持雙刃,每一招都快、狠、準,直逼對手死穴。

於十三明顯處於下風。

錢昭見狀,作勢上前幫忙。

於十三連忙出聲阻攔:“不必,老錢你去對付那些小嘍嘍。”

錢昭白了他一眼,也就索性不管了。

道維左手利刃擊在護盾之上,凌空側翻之際,右手利刃襲向於十三的咽喉處。

於十三不退反進:“來來來,這一刀下去,我小命可就沒了哦!”

道維手中動作一頓,利刃朝右偏了幾寸,削掉了於十三的幾縷髮絲。

他後翻落地,跟於十三拉開了距離,忍不住痛罵道:“你是不是有病?”

於十三笑容可掬:“捨不得下手?”

道維額角青筋暴起:“老子特麼在打架,你以為是在調情嗎?”

話音剛落,元祿忍不住笑出了聲。

跟元祿交手的黑衣人,亦是如此。

錢昭手中寬刀落地,眼底也劃過一抹笑意。

六道堂和黑衣人。

一眾武功高強之人,偏偏打得很是收斂。

就像是端著加特林,在玩過家家。

這場面甚是滑稽。

於十三嘆氣道:“風仁兄統領北磐大軍,成日裡卻不務正業,只派小隊人馬來給我們練手。”

“白天的戰鬥根本用不著我們,我們這不是窩在城中太久,只能晚上來找諸位活動活動筋骨,好好放鬆一下嘛。”

道維聲音微沉:“風子黎沒用,你就拿我們找樂子?”

於十三笑了笑,面色正經幾分:“我口口聲聲提到的都是風仁兄,可從未指名道姓。”

“這位兄臺,不僅面無意外之色,甚至還能直呼其名,如此熟稔。”

“敢問,你們的頭兒是不是一個人啊?”

道維面色微變。

他冷哼一聲,朝著旁邊的山石躍去,幾個起落之後,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其餘的黑衣人動作利落的紛紛跟上。

元祿還想追上去,卻被於十三攔了下來:“算了,那夥人身手不凡,別把他們逼急了。”

錢昭看向於十三:“你剛剛在試探什麼?”

於十三答道:“我們跟他們交手了這麼多日,你還沒發現嗎?”

“他們心存顧慮,並不會對我們下死手。”

元祿連連點頭:“發現了,剛才那夥人還跟我一起笑你倆來著!”

錢昭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六道堂道眾,對元祿和於十三說道:“回去再說。”

青竹山莊門口。

道維身邊的親信忍不住開口詢問:“大人,我們為何要這樣?未免有些太憋屈了!”

道維沉聲道:“主子對六道堂那些人態度不明,風子黎都不對那些人下手,我又為何要莽撞出手?”

親信:“主子那般冷情之人,當真會在意那些人的性命?”

道維想了想,說道:“我反正在意自己的性命,任何有可能惹到主子的事,我都不會去做。”

“更何況,風子黎最懂主子心思,跟著他行事準沒錯!”

親信拱手:“大人英明。”

合縣縣衙。

孫朗護在梧帝身邊,沒有參與今晚的行動。

於十三和錢昭支開了元祿。

兩人在房中密談起來。

錢昭:“你懷疑那夥人和風子黎的行動,都是來自二小姐的授意?”

於十三:“老錢,還記得我們前往凃山鎮時,路經的那片竹林嗎?”

“只有你我二人,看到了二小姐和那個黑衣人。”

“當時還是你提起了那夥人,而我並不相信二小姐有能力領導那夥人。”

“事到如今,我信了,你還想自己騙自己嗎?”

錢昭沉默不語。

於十三繼續說道:“風子黎遲遲沒有進攻合縣,那夥人對我們也是處處退讓。”

“你說這是為什麼?”

錢昭閉了閉眼,沉聲發問:“她究竟想做什麼?”

於十三聳了聳肩,一臉無奈:“誰說得清楚呢?”

“我總有種不安的感覺,如今安國政事已了,只希望老寧和美人兒能儘快趕來吧!”

翌日。

慶國公府。

李同光在寢殿中醒來時,蕭與夕早已不知所蹤。

只有空空蕩蕩的衣架上,消失的嫁衣證明著她昨夜確實來過。

李同光揉了揉腦袋,隱約記起了他昨晚喝醉後,蕭與夕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不急,我們還會再見的。”

李同光低聲喚道:“繞明。”

床邊的繞明劍,迅速飛到他的身邊。

他抬手觸控著劍身,遲遲不語。

又過了一天。

十七日。

慶國公完婚,安梧兩國正式結盟。

十八日。

李同光召三萬大軍親征,前往合縣。

同日,狼主趕至天門關外。

風子黎統帥之職被卸。

狼主命左賢王率領北磐大軍,正式朝著合縣發起進攻。

初國公,也就是如今的沙西王,聯合六道堂、合縣守將,聯手抗敵。

這次沒了風子黎從中作梗,合縣大軍損失慘重。

次日。

寧遠舟和任如意抵達合縣。

臘月二十五日。

安梧兩國大軍會師於合縣,大破北磐軍。

寧遠舟易容成梧帝,於十三喬裝成北磐士兵。

兩人直入敵營,擒獲左賢王。

當日,合縣城中洋溢在輕鬆歡快的氛圍之行。

卻不料,北磐左賢王在受降儀式中,將獻出的王冠換成了炸彈。

梧帝和沙西王受到波及,命不久矣。

錢昭、孫朗、元祿,得到寧遠舟的命令,前往追殺逃竄的左賢王等人。

於十三和任如意奔向沙西王。

沙西王知曉任如意,就是安國朱衣衛前左使任辛。

他將代表身份的項鍊遞給任如意,拜託她轉交給初月,同時也表明了讓初月繼位的意圖。

另一邊,寧遠舟和楊盈奔向梧帝。

寧遠舟將梧帝扶在懷中。

楊盈握住梧帝的手,淚流滿面:“皇兄,皇兄你堅持住。”

“錢大哥,錢大哥呢?”

梧帝拽住楊盈,對她搖了搖頭:“沒用了,朕大限將至。”

“阿盈,把你牽扯進來,為兄對不住你。”

楊盈淚如雨下。

梧帝掏出兩份遺詔,一份給寧遠舟、一份給楊盈。

他對楊盈說道:“那日,你在六里堡說的話,朕都聽到了。”

“朕本想,待到歸梧後,親自給你封賞,可現在……吾妹長大了……妍……”

梧帝氣息越發薄弱,他還想對楊盈說些什麼,可顯然是沒機會了。

他挺著最後一口氣,看向寧遠舟:“你,朕放心。”

“朕,朕……有罪,朕要去,贖罪了……”

梧帝磕磕絆絆的說完,就腦袋一歪,永遠的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