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肆久不回家,晚上自然又被俞書白拉著對峙了一把。

等回到房間洗完澡,已經是凌晨了。

小姑娘的未讀訊息就在桌面上,他將額前的溼發朝後捋,兩鬢流下的水珠順著他的側臉,消失於他保持良好的腹肌之下。

察覺出小姑娘的語氣,他無奈一笑。

再聰敏的小姑娘,遇上這樣糟心的“家人”,也怕影響了她在他家裡人心中的印象。

只不過,他又怎麼會放任?

早在舅舅回來,他就已經透了口風出去。

像江大川這樣賴在公司門口蓄意擾亂公司秩序,毀壞公司形象的人,自然是直接報警,讓警察叔叔給他們說去。

回了句【放心,你在我家人心裡的形象好著呢~】,沉肆熄了手機螢幕,在被窩裡躺下。

嘖,還別說,自己一個人睡,可真冷清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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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空氣不好的緣故,一大早便起了霧。

江之魚九點起來,從房門口朝院子裡望,竟連大門都瞧不見。

劉姨怕她凍著,正準備喊她進屋,就聽外面院子裡,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江之魚離得近,乾脆走了出去:

“誰啊?”

外面,江大川和許淑宜凍了個半死,全身哆嗦著。

聽到江之魚的聲音,他們對視一眼,眼睛迸發出亮光。

既然她回來了,那就更好了!

江大川拍門的動作更重了一些,連手上的疼都顧不上了:

“我是你爸!快開門,凍死了,讓我和你阿姨進去暖暖。”

昨天才剛提及到他們,今天就找上了門。

正好,今天就好好說道說道。

上前一步開了門,江之魚並未讓開身位請人進去,而是走了出來,順手把院門帶上了。

面前只有兩個人。

江雲楓沒來。

看樣子是捨不得他們的寶貝兒子挨餓受凍。

嘴上浮起一抹嘲諷,江之魚開門見山:

“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江大川見她如此做派,又想起剛剛他們在公司門口被警察直接帶走的事兒,氣不打一出來,哪裡還記得這會兒是有求於人,聲音不自覺的就提高了不少:

“你這是什麼話?這是你外婆家,就是我丈母孃家,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江之魚瞅了一眼許淑宜,顯然她對剛剛江大川的話沒什麼異議。

利益面前,竟連自己的孃家都不爭了,簡直可笑。

江之魚面無表情的抬頭,在濃濃霧氣裡對上江大川那張死氣白賴的肥臉,吐出一句:

“我知道你們來是做什麼的,吳娉婷進去了,江雲楓沒人打點,沒學上了吧?還有你的生意,賠了不少吧?怎麼著,想求我外婆把我外公以前的人脈給你用用?還是想求我,給沉肆吹吹風,讓他舅舅舅母網開一面?”

被江之魚戳破了心思,江大川直接破罐子破摔:

“是又怎麼樣?你可別忘了,我是你爸!”

江之魚臉上浮起清淺笑意,懶懶抬眸:

“你到底是誰的爸,敢情你們自己也沒弄明白啊?”

下一秒,江大川愣了,許淑宜也愣了。

“你什麼意思?”

江之魚漫不經心的瞅了一眼許淑宜:

“敢情許阿姨跟在吳娉婷屁股後面為她馬首是瞻了這麼久,她都沒告訴你,你親生兒子的爹是誰?”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霹得面前的兩口子久久回不過神來。

江大川狂喜多過震驚,直直的看著許淑宜:

“雲楓是我親生的?”

許淑宜哪裡搞得清楚。

不過現在被江之魚明裡暗裡透了個口風,她就是否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難不成,當著這丫頭的面,她還要說當初兩個男人睡她,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嗎?

咬了咬牙,只能點頭:

“吳娉婷跟我提過,我怕她忽悠我,還想著做個親子鑑定再告訴你這個訊息。”

江大川卻揮揮手:“不用,我就瞧著雲楓那小子的眉眼像我,不然你以為我會那麼疼他?”

許淑宜只得趕緊陪笑。

江之魚沒耐心瞧著這兩口子在這兒唱大戲,打斷道:

“既然你們一家三口親親熱熱,那就沒必要在我家門口堵著了,我外婆怕吵。”

江大川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說了,你要是不想讓你男朋友為難,就去為難一下你那個在一中做教導主任的親爹,讓他使使勁兒,把我們家雲楓弄進去,不然……”

江之魚倒要看看他的底線在哪兒:

“不然什麼?”

江大川在許淑宜那兒拿出那本筆記:

“不然,你母親最後這本筆記,你再也別想拿到手。”

簡直可恥!

江之魚被這人噁心的不行,面上卻不顯:

“我早就說了,這不是我母親的筆記,難道許阿姨沒跟你說?”

這本是江大川親自留下的,是不是她母親的筆記,他最清楚。

更何況裡面有一頁還記載了江之魚真正的身世,就等著有一天,萬一出了什麼變故,好拿來當做自己的後手。

可是,現在沉家倒臺,自己那岳父即將沉冤昭雪,江之魚也知道了以前的事兒,再留著也沒什麼用了,還不如藉由江之魚稀罕,用在刀刃上,給他兒子謀個前程。

江之魚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想當初,她也叫了面前這人這麼多年的父親。

如今回想起來,簡直是對她母親的羞辱。

“如果我不答應呢?”

即便是心裡著急,江之魚也沒表露出半分。

江大川瞧著她這不在乎的樣,還以為自己這招沒用,遲疑了下,竟然拿出了火機:

“那我就把它點了,正好在你外婆家門口,就當送你母親回家了。”

欺人太甚!

思及母親遷墳的事兒,想必還有得磨。

與其跟這兩口子牽扯,還不如一次解決。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除了這本筆記,我還有個條件。”

江大川立馬笑了。

別說一個條件了。

三個四個都行啊!

眼看俞家訛不成,只要江雲楓回到一中,再結交一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還怕他沒有人脈東山再起?

“你說。”

江之魚看著他那副精於算計的模樣就忍不住想吐,強忍著才沒直接走人:

“年後外婆會找人替我母親遷墳,如果你還想讓江雲楓回一中,就別出什麼么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