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個瘋子哪兒去了?”

慕芝本來還想感謝一下夜明的,一轉眼,卻發現對方不見。

隨即下意識看向老者:

“師傅,那個瘋子是不是離開了?”

老者聞言,挺直腰桿,撫一撫須,淡然笑道:

“不錯,此人做事不圖回報,高風亮節,此時事情未成,已先一步去追殭屍......”

正說著呢,忽然見一旁的樹叢中鑽出一人來,手中正拿著先前控制殭屍林宴的繩索。

此不是夜明還能是誰?

鑽出來之後,一臉誇張笑意的夜明看向手中繩索,很是寶貝的說道:

“還好,還好東西沒丟。”

說著,又兩步跑到慕芝身邊,伸出一隻手做討要狀:

“剛才我出手救你,你怎麼也該表示表示吧?”

慕芝見這個瘋子這般舉動,不由看向自己師傅。

老者見此,已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乾咳一聲之後,老者走到夜明身邊道:

“老朽名虛門景舟,見過同道。”

“名虛門,大門派啊!”

夜明語氣誇張的說著,很驚訝的樣子。

道門之中,正玄門,名虛門、太重門為三大頂級大派。

正玄門數千年來一直是正道魁首,另外幾家,則是起起伏伏。

如今名虛門聲勢甚隆,隱隱然有成為正道第二大派的潛質。

景舟老道見夜明的表情,略覺欣喜,感覺好像可以保住自己一些面子。

但接著就聽夜明說道:

“既然是大派,那你們一定很富有,想必給我的酬勞不會少吧!”

“......”

景舟老道很想反駁一句,但見慕芝的眼神望過來,麵皮微微一抽,不情不願的伸手從袖中摸出一個瓶子來,

“此是一瓶龍虎大力丹,共三十六枚,服下一枚,就有一個時辰的九牛二虎之力。

同道不嫌棄的話,就請收下。”

夜明面上浮現誇張笑容,樂呵呵的接過。

景舟老道又問:

“還未請教同道名號?”

“哈哈哈,叫我善緣即可。”

夜明拿到好處,哈哈一笑,也不多言,轉身就走。

景舟老道本想再同他交流幾句,但見其精神狀態很不穩定,也只好作罷。

見夜明離去,慕芝問道:

“師傅,這個瘋子的修為很高嗎?”

本想直接承認的,但景舟老道一想到對方的狀態,搖頭道:

“修為不差,但自身問題太大。

顯然,這必定是修行之時急於求成所致,慕芝啊,你要記住......”

慕芝才不想聽自家師傅嘮叨,撂下一句“我去追殭屍”,便先一步跑開。

景舟老道見此,以手扶額,感覺頗為無奈。

又看向任瑞,還好,自己還有一個乖巧聽話的徒弟。

任瑞見師傅看來,說道:

“師傅想說什麼隨便說,我保證左耳進右耳出。”

景舟老道:......

古君博等人帶著棺材蓋和一群被俘虜的匪徒回到江極府。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林雪旋感覺安心些。

正要和古君博討論下殭屍之事,就見有人急報傳來。

竟是“晉王”黎諸用大軍已經攻破聽互府,知州王道通在城破之時自縊而死。

慶州各大府縣大多數都已投降“晉王”黎諸用。

恐怕不日就將有“晉王”麾下大軍來進攻那些不肯投降的府縣。

眾人聽到這個訊息,俱是大驚,惴惴不安。

唯有古君博提劍而立,斬斷石桌,以示抗敵決心,振奮人心。

眾人見此,乃服,唯其命是從。

古君博下令挑選城中青壯入伍,一不短糧草,二不扣餉銀,一時間,應者雲集。

又命城中婦孺充以後勤,拉車運水,造飯包傷。

城中花街柳巷女子亦被徵入軍營,以作鼓舞士氣之用,資費亦不虧欠。

另,又去信信州,向信州現總兵孟桐求援。

此人目前還打著胥國忠臣的旗號,相信其也不願意慶州被黎諸用掌握在手,請動的機率很大。

在古君博忙的不可開交之時,林雪旋在府中查閱物資賬本,照顧幼子。

正忙碌間,忽見夜明不知何時出現在桌案邊,正自滿面怪笑的看著他。

“善緣先生,你回來了,那殭屍可解決?”

林雪旋有些期待的問。

夜明嘿嘿一笑:

“解鈴還需繫鈴人,那殭屍心中怨氣不消,便不死不滅,非要殺光你林家之人,方能洩恨。”

“啊,殭屍還沒死......”

林雪旋聞言,頓時有些慌神。

如今又是妖邪作祟,又是人禍兵燹,他一個弱男子,那裡經得起這樣的壓力,身子一晃,直接癱坐在地。

夜明見此,又是怪笑著拍他的肩頭道:

“此事還不簡單,只要讓那殭屍報仇,洩了怨氣,一切自然好辦。”

“可殭屍就是要滅我全家,讓它洩怨氣,那我們不就......”

林雪旋很想說夜明出的是餿主意,可又害怕得罪高人。

夜明則笑道:

“我這倒有一個法子,不用你家人命,就可抵償,你可願意一試?”

“先生請言。”

林雪旋眼前一亮,連連請求。

夜明笑著摸出一塊木牌來,遞給林雪旋:

“此為替劫之令,只要將人之生辰八字刻在上面,便可替劫。

你只消刻上別人的生辰八字在其上,便可讓其替死,如此,你們家自不用再怕被那殭屍所害。”

“替......替死?先生的意思是,讓無辜之人替我等受過?”

“對,就是如此。還有,這替劫之人,必須是沒有做過惡事之人。

若是惡人替劫,則其人和你們林家,全都躲不過去。

記著,一命換一命。”

說著,將木牌遞到林雪旋臉邊,笑眯眯的看著他。

“替死......”

林雪旋面色有些發白的看著木牌,猶豫半晌之後,雙手有些微微發抖的接過,心中仍是驚慌不已。

夜明見他接過木牌,哈哈大笑,似乎很是滿意的樣子。

“既然有決定,那就快行動起來,殭屍最晚今日晚間就會來此。”

聽高人這麼說,林雪旋連忙起身,就往外去,中間還摔倒一次。

要說替死之人,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一個人,那就是門房老劉。

老劉一輩子吃齋唸佛,沒做過一件惡事,又無兒無女,讓他幫忙替死,再合適不過,

只是到外間後,這才得知,門房老劉已於昨日晚間去世。

林雪旋聞言,頓時扼腕嘆息,要是老劉多活一日也是好的。

這下沒了最佳人選,他只好詢問府中與林家沒有親故關係之人,可願替死。

在其重賞之下,自然是有人願意替死的。

只是那幾人的生辰八字寫上之後,無一不是發黑。

林雪旋見此,忙去詢問夜明這是何故。

夜明笑道:“惡人八字自然發黑。”

那幾人解釋自己沒有作惡,如何算惡人。

得到的答案卻是殺生即作惡,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殺過畜生禽鳥之類,自然不行。

林雪旋聞言,便找城中和尚來。

江極府中和尚不少,但沒有一個滿足條件的,讓林雪旋苦惱不已。

此時有人表示,出生未久的嬰孩必定滿足替死條件。

林雪旋聞言,先是心動,再是猶豫。

他林府中林氏親眷四十多人,要是想全都保下來,豈不是代表要害死四十多孩童?

這讓向來心善的林雪旋如何能接受。

這時候,夜明表示,嬰孩之思,純淨無暇,一個可替死兩人,只需二十餘嬰孩便可。

林雪旋聞言,仍是面有難色。

他本也不是什麼惡人,一聽要害死這麼多孩童,心裡不免發怵。

這時候,下意識想到找古君博拿主意。

此時古君博正在城中忙著指揮佈防,以應來敵。

見林雪旋匆忙而來,便拉著他在路邊詢問何事。

見到自家娘子,林雪旋心中鎮定不少,將替死木牌拿出,告知古君博需要二十餘嬰孩替死之事。

古君博聞言,看向林雪旋雙眼:

“夫君的意思呢?”

林雪旋有些不敢和自家娘子對視,目光閃爍道:

“若只死我一人,死有何懼,只是家中丁口四十餘......”

“夫君是想用此法活命?”

被古君博這麼一問,林雪旋有些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見其如此表現,古君博便明白過來,又道:

“夫君,你可知我如何想的?”

“不知......”

卻見古君博一把將木牌拿來,拔劍斫之,木牌應聲碎裂。

林雪旋見此,大驚失色:

“娘子,你......”

古君博又補上一腳,將木牌踩的粉碎:

“夫君,你速來心善,不想今日卻如此糊塗。

此法看似大善,其實大惡。

你莫非忘了我們今日遭劫,就是因林家先祖之孽。

若行此事,你我縱得安生,豈非置子孫後代於死地?”

被古君博這麼一頓說,林雪旋頓時有些委屈的要掉下眼淚來:

“娘子,我也不想,只是除此之外,又有何法?”

古君博聞言道:

“罷,罷,罷,死則死矣,帶那殭屍索命來,我自與之搏命,死於君前!”

“娘子若死,我絕不獨活!”

林雪旋連忙道。

原本一臉決然的古君博見此,忽然一笑。

林雪旋不解,詢問原因。

古君博笑道:“我笑夫君你過於迂腐,你說那位高人叫什麼?”

“善緣。”

“既是善緣,又豈會讓你我行此惡法,此乃高人試探你我心意之法。”

“什麼,試探?”

“好了,夫君,你再去尋高人,求問解救之法,想必能有所獲。”

見自家娘子如此篤定,林雪旋也相信其判斷,再回府尋夜明。

此時夜明正在後院豬圈看著圈裡的一群豬吃食。

其中一頭豬格外瘦小,總是被其他豬欺負,基本吃不到什麼。

林雪旋見到夜明,連忙上前道:

“先生,先前木牌,可是為試我真心?在下心思髒汙,讓先生見笑了。”

夜明扔出一塊兒石頭,打的那瘦小家豬直哼哼,讓其一點兒豬食吃不上,口中說道:

“你心雖有私,卻未實際為惡,論行,算是勉強過關。”

林雪旋聞言,面露喜色:

“敢問先生,那殭屍災厄該如何解?”

夜明聞言,又撿起一塊兒石頭,打在豬圈中瘦小家豬的身上,隨口道:

“祭以牢牲便可。”

“如此簡單?”

林雪旋聞言,有些不可置信,目光看向那瘦小家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