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易逝,餘暉傾灑,崔沛安在日落前帶著溫言清與蘇念念回了城,見天還沒黑,又帶著她們倆去醉仙樓用了晚膳。

但沒想到用膳時間稍久了些,回到肅王府時,天已漸黑。

溫言清與蘇念念下了馬車,便見到李管家在肅王府門口笑容滿滿地看著他們。

“李伯。”蘇念念三人勾起笑容喚著李管家。

“郡主、念念小姐、小公爺,你們可算是回來了,老奴都準備派人去尋你們了。”李管家一邊吩咐府裡下人處理馬車,一邊笑意盈盈地念叨他們。

“李伯,我們天還亮的時候就回來了,只是去用膳稍晚了些,你可要如實告訴王妃啊。”崔沛安嬉笑地解釋。

“老奴知道的。”李管家點點頭,“小公爺可要進王府喝杯茶?還是老奴派人送您回國公府?”

“不用送了,李伯替我向王爺王妃問好呀。”崔沛安擺擺手,轉身便走。

“李伯,那我與念念也先回去了?”溫言清與蘇宛宛牽著手討好地看著李管家,一步步慢慢往府裡挪。

李管家依舊是那副笑臉,伸手彎腰道:“王爺與王妃正在中堂等著郡主與念念小姐,請隨老奴來吧。”

“啊!”溫言清與蘇念念面面相覷,嘟起嘴,耷拉著腦袋,認命又乖巧地牽著手跟著李管家走去,木梨與芍藥緊跟在後面。

“王爺、王妃,郡主與念念小姐回來了。”進了中堂,李管家向堂前中央太師椅上的王爺王妃行禮後退到一邊。

“父王、母妃。”

“王爺、芷姨。”

溫言清與蘇念念乖巧地站在中央,溫言清扯著蘇念念的袖子,蘇念念真誠地看著王妃,兩根手指捏著一點點距離,“芷姨,我們天黑前就到了,都是沛安要帶我們去吃飯,才晚了那麼一點。”

溫言清在旁邊不斷點頭。

在回國公府路上的崔沛安打了個噴嚏,瑟縮了一下,這天真的變冷了。

王妃好笑地搖搖頭,朝蘇念念招招手,“不說你們這個,念念過來。”

蘇念念乖巧地走到她身旁,王妃拉著她的手,滿眼疼惜,“腿可疼?”

蘇念念聞言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王妃問的今日被蘇懷元踹了一腳的事,呲著牙樂,“芷姨,念念不疼,而且我和沛安都踹了他的,沛安那腳可狠了,我看著都疼,我們都已經報仇了,我沒吃虧的。”

李管家早已將今日的事完完整整告訴了他們夫妻,王妃沒覺得念念做的有什麼不對,是他們非要往上撞的,她還嫌念念踹得輕了,“下次咱們叫侍衛來,別自己都踹疼了。”

“母妃你都不知道,念念腿都被那死小子踹黑了,看著可疼。”溫言清湊上來抱怨。

“季先生,給念念看看。”王妃轉頭喚著一直站在後面的中年男子。

“季叔叔,你什麼時候在這裡?”兩個小姑娘好奇地看著季不眠。

季不眠醫術精湛,年輕時與肅王爺溫華川交好,後來就一直跟著肅親王,蘇念念與溫言清從小有個病痛的,都是他醫治。

“做了錯事心虛,就看不見我咯。”季不眠調笑兩個小姑娘,“念念先坐。”

“我們才沒有。”溫言清反駁。

蘇念念聽話地尋了最近的位置坐下,芍藥配合地將蘇念念的褲腳挽起來露出傷處,一片烏黑在蘇念念白嫩的小腿上格外刺眼,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蹙起眉頭。

“叔叔冒犯了。”季不眠用一塊手帕覆在掌心,仔細而輕手地按了按她的傷處,示意芍藥放下褲腳,“沒傷到骨頭,淤青散了就好了。稍後我讓人給念念送一瓶特製的膏藥,裡面調配有珍珠粉與桂花,能養膚有花香,念念就不會嫌難聞不用了。”

蘇念念開心地點點頭,王妃無奈地戳戳她的腦袋,“你這小丫頭,從小就這樣,嫌藥膏難聞就寧願疼著都不用,也就是季先生慣著你,沒少給你花心思。”

蘇念念站起來挽著王妃的手,勾出一個大大的明媚的笑,“謝謝季叔叔!”

“季叔叔,能不能也給我一罐啊?”溫言清走到另一邊挽住王妃另一隻手,歪頭調皮地眨了眨眼。

“哈哈哈,好,多給你們做幾罐。”季不眠朗笑答應。

“謝謝季叔叔!”溫言清笑得眉眼彎彎。

“這兩個小祖宗。”王妃晃了晃頭左右輕輕碰了碰兩人的腦袋。

肅王眼中含笑地望著那邊溫馨的畫面,悠然出聲,“念念。”

所有人把視線轉移到他身上,只見他輕抿一口茶,語氣輕緩卻眼神凌厲,“念念你記住了,你什麼都不需要顧慮,出什麼事都有肅王府頂著。”

他知道,在處理與鎮遠將軍府的事上,念念還是有所顧慮的,能躲則躲,怕影響到肅王府。

可他溫華川是什麼人,當今聖上同胞親弟,深受器重,武能征戰,文能安邦,還能怕一些流言蜚語?再說了,年輕人的事他自己若是不好出面的,不還有他那個狐狸兒子。

蘇念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邊的王妃與溫言清,包括季不眠與李管家,都是眼神堅定地微笑,蘇念念眼眶不由變紅,用力地點點頭,“嗯!”

肅王與王妃欣慰地點點頭,他們寵著長大的孩子,有資格嬌縱,不必忍著受氣。

王妃拍了拍兩人的手,“好了,玩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

兩人點點頭,行禮拜別後,帶著芍藥與木梨向後院去,季不眠也跟著離開了。

“小姑娘就該這樣開開心心的有朝氣,”王妃心情愉悅地望著她們的背影,忽而想起什麼又轉移了話題,斜眼看著自家夫君,“你那個兒子今天回來了?”

肅王遲疑地點點頭,有些疑惑為何話題突然轉到兒子身上。

王妃冷笑一聲,語氣中包含著濃濃的不屑,“我還以為他要嫁入東宮了。”

肅王無奈輕笑,“休得胡言。”

“不是嗎?他這兩年裡一年到頭有幾天著家?都住在那東宮了。”王妃無視他的話繼續吐槽嫌棄。

“他這不是公務繁忙,天太晚了便懶得兩邊跑折騰嗎?再者你也知道太子的婚期近了,往後阿瑾便不會住東宮了。”肅王耐心地替兒子辯解。

“哦?他情深意重的都沒撈著個正妃噹噹?側妃都夠不著?被掃地出門了?”王妃挑眉道,她都知道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芷兒。”肅王都不知道自家夫人怎麼這兩年對自家兒子怨氣那麼重,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怎麼還有那麼多奇怪的想法,小心翼翼地開口,“芷兒,阿瑾與太子不會真的有點什麼吧?”

“呸,就你兒子那慫樣,太子能看上他?”王妃嫌棄地斜了肅親王一眼。

慫?阿瑾十三歲就敢面不改色隨他上戰場,這個詞怎麼看都與阿瑾不沾邊。

肅王更加迷惑,自家王妃到底在說什麼?他怎麼都聽不懂了?看來以後還是地多在家陪著王妃才行,要不直接和皇兄請旨讓阿瑾繼承王位,自己與王妃開始養老?

王妃看著他疑惑的表情,冷哼一聲,“人要是跑了,有得他哭的,裝什麼大度。”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誒,芷兒,等等我。”肅王還沒跟上自家王妃的腦回路,王妃便走了,連忙跟上。

李管家彎腰目送他們離開,笑著搖搖頭,看來,他還是得幫幫世子爺才行。

唉,這個王府,沒了他,還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