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值班人員

我打了個冷顫，還是走了出去。

記得大爺帶我來時，走廊裡有聲控燈。

可我跺了跺腳，面前仍是一片黑暗。

我不由皺眉，懷疑這聲控燈被設定了時間，八點後就不亮了，所以才不允許八點之後出來。

肚子又叫了起來。

我當即摸著黑，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往大門口走去。

踏踏踏……

黑寂中，我身後隱約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我停下腳側耳探聽，聲音又消失了。

我以為我聽錯了，繼續向前，可那個聲音馬上又響了起來。

頓時我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僵在了原地。

走廊裡再次陷入了寂靜，這次我甚至聽到了我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瑪德！難不成這地方真有髒東西？

所以宿舍裡有八點不出門的規矩？

我畢竟跟著二叔經歷過怪力亂神的事情，而二叔也確確實實是吃這碗飯的。

我開始為自己的莽撞後悔。

我想回頭，回宿舍，可那東西可能就在我身後。

一時之間，我整個人都麻了。

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而就在這時，我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抹白光。

我看過去，發現不知不覺中，大門已經離我不遠了。

此時月光正好透過門縫撒進來，也塞進了我的心裡。

看著大門近在眼前，想著只要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跑去門崗，有大爺這個老員工陪著我，應該就沒事了。

我鼓起勇氣，突然加速跑向了大門。

果然在我起跑的瞬間，我身後也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我甚至感覺到一股寒意直衝我的後心。

而就在最後一刻，我順利衝出了大門。

嘭！

在我跑出去的一剎那，身後傳來了重重的關門聲。

聲音暴戾，彷彿是因為沒有抓到我，而將憤怒都發洩到了大門上。

我不知道怎麼突然湧出了勇氣，慢慢轉身，兩隻手的影子赫然出現在大門的玻璃上。

“你終於來了！”

與此同時，我的身後響起了一種空靈的聲音。

我急忙回頭，不遠處，一道身影，對著我伸出右手，機械的做著招手的姿勢。

“過來啊！我等了你好久了！”

看到這一幕，我彷彿看到了來自地獄的召喚，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癱在了地上，那道身影則向我飄了過來。

一種窒息感襲來，我的眼皮痙攣，開始不自覺的上翻。

“你沒事吧？”

就在我快要過去的時候，那個聲音在我面前響起。

不過這次，不像剛才那般空靈。

我睜開眼先看了眼面前，有腿！

我緩了口氣，抬起頭，一個年紀跟我相仿的年輕人站在我面前，正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沒…沒事…”我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

雖然對方有腿，可這個點出現在殯儀館，我表示懷疑。

“我是這裡的員工，今晚我值班，你可以叫我李子，你是新來的吧？”

聽到是值班人員，我這才緩了口氣。

仔細打量對方，雖然面容有些蒼白，可看著和善，確實不像惡鬼。

不過一想到對方剛才的表現，我心裡又打起了鼓。

“你剛才是怎麼回事？你在等我？你知道我會來？”

李子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聽大爺說有新人來了，剛才看到你從宿舍樓裡跑出來，就想應該是你。”

聽了李子的解釋，我徹底鬆了口氣。

可提起宿舍樓，我又想起了剛才的情形。

我忙抓著李子，躲到了他身後。

他的身子很涼，可能是穿少了。

“李子，我剛才從宿舍裡出來，聽到後面有人跟著我，我跑出來的時候，大門嘭的一下子就關上了。”

“這宿舍樓裡面是不是有不乾淨的東西啊？”

聽了我的話，李子咧嘴笑了起來。

他的牙很白，特別是在月光的照射下，還泛著光。

“咱們這是什麼地方？當然不乾淨了！”

我打了個哆嗦，抓得他更緊了。

難不成他就是所謂的習以為常，百毒不侵？這都能笑出來。

見我瑟瑟發抖，李子把我從他後面拽了出來。

“不嚇唬你了，這宿舍是老樓，建築問題，走廊裡有迴響，你聽到的是你自己的腳步聲。”

我不由瞪起了眼睛，我剛才是自己嚇自己？

可那大門和上面的影子又是怎麼回事？

我指著大門，大門緊閉，上面的手影已經不見了。

“那個大門也有年頭了，有點風就跟著動，還特別響。”

“那上邊之前被人惡作劇，留了兩個手印，晚上光線合適的時候就會印出來，白天你趴玻璃上，也能看到。”

李子像是知道我要說什麼，直接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

聽他說完，我頓時放開了他的胳膊，為自己的狼狽，不好意思的看著他。

“你有事沒？要不陪我值班吧？我拿的酒菜，咱倆正好喝一杯。”

見我沒事了，李子從背後掏出了一瓶白酒和幾個打包好的下酒菜。

看到東西我肚子馬上又叫喚了起來。

經歷了剛才的一遭，雖然證實了是我自己嚇自己，但我肯定也睡不著了。

我當即決定跟李子混，有酒有菜，還能打聽打聽張三墳的事情。

隨後跟著李子，我倆就去了值班室。

可剛進門，我就打了個冷顫。

這值班室，怎麼也冷颼颼的。

“旁邊是停屍房，隔壁有供冷間，所以這個屋子溫度一直上不去，一會咱倆喝兩杯就暖和了。”

不用我問，李子解答了我的疑惑。

說著拿出了下酒菜。

燒雞！煎魚！燒豆腐！

最後還有幾個小點心和水果。

看著李子準備的那麼齊全，我更來勁了。

隨後我們兩個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

幾杯酒下肚，果然暖和了起來。

隨後我就跟李子聊上了殯儀館的事情。

原來他比我也早來不幾天。

正好今天值夜班，就遇上我了。

我當即表示這也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緣分，我倆以後就一起在殯儀館裡混。

李子笑呵呵的應了下來，繼續給我倒酒。

我倆聊的很投緣，就是他時不時撓後腦勺，讓我覺得彆扭。

但想到是個人愛好，我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點了。

我看了眼時間，突然想到了宿舍裡的員工守則。

“李子，殯儀館不是規定十二點之前必須去停屍房巡邏嘛？這都十二點了，你不去行嗎？”

雖然這規定有點扯，可畢竟是規規矩矩掛在牆上的，我忍不住問了一嘴。

李子聽後，當即擺了擺手，“守則啊！就是擺著看的，你不用當真！”

“小七，你以後就跟著我混，在這殯儀館裡，除了張三墳咱管不了，誰要是欺負你，你就跟我說，他得先過了我這關。”

我倆都喝大了，李子直接放出了大話。

我隱約記得，他也就比我早來了幾天，哪有那麼大的威望。

可能說出這話，就是兄弟，我直接攬住他的脖子應承了下來。

“成！李子，以後咱們就是哥們，要是有誰給你不痛快，兄弟我也不能讓！”

喝大酒說大話，到了這個時候，整個地球都是我的。

我倆搭著肩膀，稱兄道弟。

李子突然說道：“小七，不瞞你說，兄弟我還真遇到點事！”

“我們那塊有個樓二代，一直仗著有幾棟樓，胡作非為，撬人家女朋友。”

“我早他媽看他不順眼了，一直想幹他，你是我兄弟，你跟我一起幹他！”

我腦袋暈暈乎乎的，根本就無法解析他說的什麼意思。

聽到兄弟兩個字，我就跟著應和了起來。

“幹他！”

“小七，你已經答應我了，你可不能言而無信……”

迷迷糊糊間，我彷彿看到李子突然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完全沒了醉模樣。

他拉著我的手，狠狠的嗯了一下，隨後他笑了，同時嘴角眼角都淌下了一抹殷紅。

我愣了一下，可隨即大腦一片空白，接著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瑪德！姓陳的就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

“陳小七，你踏馬還睡！”

不知道多久，伴隨著張三墳罵街的聲音，我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天棚上，一簇簇白色綢緞扎的花球。

我蹙了蹙眉，值班室怎麼還有這種東西？

身下突然傳來刺骨的冷意，我直接從地上竄了起來。

等我站定，就見門衛大爺和幾個陌生人一臉古怪的看著我。

張三墳現在還最前面，擺出一副想要吃了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