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榮泰果然在中午的時候來了。

他也確實是來求藥的。

當然,他也沒有過分的求長生不老丹藥,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沒想過當老妖怪!

不僅是為他而求,還有一些老朋友求到他的面前,他不得不跑到觀承公館一趟。

而沐琉星和沐庭琛不知道的是。

沐榮泰在離開前,還專門找到秦清,與她約在鬧市區的一處茶室見面。

其實大概猜到他會談什麼話題,秦清還是選擇出發了。

進入茶室,就看見沐榮泰早就在等著。

“抱歉爺爺,讓您久等了。”

其實她的確有過猶豫。

“我早到了而已。”沐榮泰為她添了一杯龍井,狀似無意的問道:“最近,你都很忙。”

秦清雙手接過茶盞,“接管分公司,要交接的工作會比較多。”

聞言,沐榮泰微微蹙眉。

秦家那個二女兒不是回來了嗎?

察覺到他的注視,秦清垂眸問道:“您找我,是有什麼事要吩咐的?”

“阿清,我知道你們準備離婚的事了。”或許是思考措辭,沐榮泰頓了一下,他抿了口茶才繼續說道:“介意和老頭子我聊聊嗎?”

秦清對他一直都很敬重。

當初也是爺爺特意找到她,並且對她提到琉星會幫助她,甚至會在她面臨死劫幫她破解。

她放下茶盞,看了眼一圈圈的茶湯,“不介意。”

沐榮泰啞然失笑,“別緊張,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秦清摩挲著茶盞的邊緣,感受著茶湯的溫度從溫熱到冷卻,不卑不亢:“爺爺,其實兩家聯姻,並沒有存在哪一方是錯或者對。”

各取所需而已。

沐榮泰嘆了口氣,忽而笑道:“我記得你和庭琛也算青梅竹馬。”

秦清垂眸抿了口冷茶,頭腦愈加清明,“其實以前也不太熟悉。”

“他倒是對你很瞭解。”沐榮泰搖了搖頭,夾起她的杯子,倒掉冷卻的茶湯,抬眼看著她道:“從一開始就是他在強求你,而他明知道你為了你二伯的事而不會拒絕。我家孩子啊,脾氣真的執拗。”

秦清輕輕挑起眉梢,語氣淺淡道:“這種說法,顯得秦家得隴望蜀了。”

沐榮泰微微頷首,“呵呵”一笑:“你就是直接承認了。”

“時間寶貴,我不想耽誤爺爺的安排。”秦清依舊淺笑著。

沐榮泰從旁邊遞過去一疊檔案。

他從最上面那份開始翻開,開始說道:“這些是我查到的。”

秦清接過,翻開檔案掃了一眼,都是沐庭琛這些年工作和生活的日常。

剛才她就在想,爺爺專門來找她,應該不僅是專門來勸她的。

“琉星生病那晚,他在醫院?”

“有去,但很快就回公司了。”沐榮泰點著清晰度不夠的照片,看著秦清並不意外的神色,他又繼續道:“不是我為庭琛開脫,但這明顯是他的無意識行為。”

秦清神色淡淡道:“我知道了。”

應該說的是。

她早就有所猜測。

結合琉星提到過“影片”,她知道的比沐榮泰更多一些。

“你認為庭琛為什麼非要娶你?”

“那時我懷孕了。”

秦清想到琉星,她艱澀的開口道。

而且她還想到三年前的夜晚。

她忍不住害怕,如果那天晚上進入房間的不是沐庭琛,而是讓她失去反抗能力的那個男人……事情會變成怎樣呢?

無意識——她也有過。

一開始她懷疑約她出來的裴宣。

但現在看來,應該是蔣澈吧?

聞言,沐榮泰神秘的笑道:“你猜錯了,並不是因為孩子。”

秦清驀然抬眸。

她看著抖了抖花白鬍子的沐榮泰。

“哼!他啊,是最討厭管束,也最期待管束的人,你知道的吧?”沐榮泰繼續語重心長道:“如果懷孕上門的都得娶,那你還真不瞭解他。”

秦清挪開視線,並不應答。

“阿清,庭琛對你是認真的。”

沐榮泰來一趟,無非是不想看好的孫媳婦跑掉,而自家孫兒也後悔終生罷了。

關於剛才提到那些“無意識的行為”。

他也專門找慧忍大師問過。

得到的回覆就是契機在沐琉星和秦清身上!

秦清的心底劃過一抹慌亂,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或許他心裡是有我的,但也可以讓其他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沐榮泰蹙眉:“不是說是謠言嗎?”

他可不承認琉星以外的曾孫女。

“謠言?”秦清垂下眼簾,拿起茶盞輕抿,“或許吧,但我現在也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才是假的。”

沐榮泰看到她泛紅的眼角,終究還是深深嘆息一聲:“倘若他心裡不是有你,是不會將計就計入局,去把你的二伯坑進去的。我帶大的孩子,我瞭解,他也不屑於耍那些小手段。”

“反之亦然,如果他心裡真的有其他女人,他不會顧忌你的感受。”

“大可直接把人帶回家就行。”

這……不就是琉星心聲中提到的情況嗎?漠視她與“女兒”,直接將蔣月和沐琉芸接回家!

秦清的拇指壓著食指,捏緊又鬆開,如此反覆,似乎如此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爺爺,我與他已經達成協議。”

“唉,傻孩子。”

本來勸秦清的話,也不該一個老頭子來說的。

只是琉星還小,秦清的性格也不是容易親近別人的,他連找個中間人都沒有。

“還有就是關於琉星的,就算你與庭琛分開,琉星在沐家的地位也不會有變化!”

“嗯,謝謝爺爺。”

待沐榮泰離開後,秦清渾身脫力的趴在桌子上,指尖漫不經心地點在茶水中。

以前她對沐琉星提起過。

她曾經夢見過未曾謀面的“女兒”。

夢中,她似乎是清醒的,也更像是瘋了。

尤其在沐庭琛與蔣月同時出現時,她是無法接受沐庭琛竟然輕易變心?但看得出來,整日都鬱鬱寡歡拒絕吃藥,而且連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困在黑色的小屋子裡。

然而就算她拼命想要告訴夢中的自己,蔣月沒有住進觀承公館,那都是假的,但總有種自欺欺人的荒誕!

很多個夜晚,她都夢見那個孩子。

她說——她叫沐琉玥。

而且還有。

她說她姐姐早就病死了!

想到那些黑白交錯的夢境,秦清就覺得冰冷的雪水從頭淋落,只感到痛苦。

對啊,她是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