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是趙嫿禕,一直都是。”

趙嫿禕嘴上是這麼說著,心中警鈴大作。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趙嫿禕那個賤人可沒你這麼伶牙俐齒!”

笑死,原來是虛驚一場。

趙嫿禕用食指勾著青絲,眼睛餘光不經意地瞥了數眼趙懷仁:“是嗎?可據我所知,人都是會成長的。有些人長著長著就聰明瞭,而有些人呢,可能長著長著連物種都不一樣了。”

“你是在罵我?”趙懷仁此時滿腦子都是趙嫿禕那沒有完全罵出口的“瘋狗”,竟不自覺地自動代入了進去。

“爹爹,對號入座的習慣可不好呢。如若我說豬狗不如,那爹爹也對號入座的話……”戰術性停頓了幾秒,“那就不太好了呢,還會顯得我這個女兒不孝,你說對嗎,爹爹?”

趙懷仁還是頭一次被懟得不知說點什麼好,只能跺足多下。

“爹爹,光跺腳只會顯得您無能……”

話未說完,趙懷仁就撲了過來。

趙嫿禕靈活地閃到一邊,眼睜睜地看著趙懷仁撲了個空,額頭還撞上了桌角,流出了血。

還嫌氣不死趙懷仁一般,補刀起來:“爹爹小心一點呢,若破了相……不不不,看您的傷口大小,好像極大可能會破相呢。可是爹爹方才的模樣太可怕了,感覺不是人,像禽獸,所以女兒才躲開的。只是沒有想到,爹爹會因此而可能破相,說起來,都是女兒的錯,嗚嗚……”

趙嫿禕的眼角滑落幾滴晶瑩的淚,委屈全部寫在了臉上。

“說到底,你就是想退婚是吧?”趙懷仁站直了身子,揚聲。

“是。”

“爹爹答應你,就安排在明日午時,到時候爹爹會把顧家人都請來。”趙懷仁咬了咬牙,眼珠子轉了一圈,“還請我的寶貝女兒管牢嘴巴,不要將爹爹書架上的書之事亂說,其餘醜事也不要瞎說,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女兒明白。”趙嫿禕行了一禮。

剛剛還不同意,一點都沒有商量的餘地呢,怎麼忽然間就同意了呢?

這裡肯定有鬼!說不定趙、壞、人就想在明日午時的退婚搞事,所以趙嫿禕,你明日可一定要小心呢!

趙嫿禕在心中將警惕之鐘敲響。

“女兒的請求爹爹已然答應,女兒很是開心!就是不知爹爹因何事要找女兒呢?”

“沒事了。”趙懷仁道。

“真的是沒事了嗎?”趙嫿禕將一隻手背在身後,指尖微轉。

“當然是,不然……”趙懷仁說著說著就感覺嘴巴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控制住了,不再受他的控制,居然把心裡話都講了出來,“怎麼可能是沒事了?你三妹妹說你是妖怪,所以我才喊你過來,想看看你究竟是人是妖!還有就是想告訴你和顧家公子的婚事得儘快辦了,畢竟顧家人已經催促了不止一遍。”

“原來爹爹是聽信了三妹妹趙婉婷的話才要見我的呀。哎,我還以為爹爹是多年不見我,想我了呢,終究是女兒想多了唄。”趙嫿禕口吻輕柔,卻滿滿是指責趙懷仁這個當爹的不負責之意,話鋒一轉,丟擲來一個反問,“那爹爹如今覺著女兒是人是妖呢?”

問畢,不經意地甩了甩手,甩動的同時兩三根指頭動了動,將“直言術”解開了。

趙懷仁面不改色:“那定然是人呀。”

趙嫿禕的鼻子嗅了嗅,皺起眉頭,低頭看向某處。

嘖,還真是個不驚嚇的壞人,一點小小的“真言術”竟然都把他給嚇尿了呢。

“那女兒先告辭了。”趙嫿禕將木栓重重地扔在地上,拉開門,一腳跨過門檻,另一隻腳並沒有急著跨,而是微笑著提醒,“爹爹,尚書府,不,整個後梁國風雨將至,做好迎接的準備吧。”

“啊?什麼意思?”趙懷仁反應著實太慢,好久都沒有想明白趙嫿禕說的是什麼意思。

趙嫿禕沒有回答,瀟灑地往她的後院走去。

走至後院時,天空忽的黯淡下來,還打了好幾聲雷。

呵,看來她這個風雨還沒至,老天的風雨倒是要先下了。

趙嫿禕抿嘴一笑。

推開屋門。

鄧落楓穴位還被銀針扎著,嘴裡還塞著那塊帕子,不能動彈且出聲。

看到趙嫿禕來了,鄧落楓雙目放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唔唔唔!”

“別叫了,吵死了。”趙嫿禕抬手掏了掏耳朵,摘去了那塊帕子,“鄧落楓我問你,給你解開穴道之後,你要幹什麼?”

誰料鄧落楓臉色慘白,說出了幾個看似毫無關聯的詞語:“雷、雷……怕……快死了……”

趙嫿禕單手叉腰:“喂喂喂,別轉移話題,本姑娘問你話呢!”

“我怕,我害怕……”

趙嫿禕歪頭:“怕?你怕打雷?”

“嗯,怕,怕,怕……”

“哎?人家話本子裡面武痴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你怎麼回事?怎麼害怕打雷?嘁嘁嘁,你不行,打雷這種事本姑娘都不怕……”說著說著,趙嫿禕看到鄧落楓眼神朦朧了起來,眉頭一擰,連忙用仙法將銀針收回。

銀針離開穴道的那一剎那,鄧落楓的身子搖晃了幾下,一下子就砸入了毫無防備的趙嫿禕懷中。

要不是趙嫿禕及時穩住身子的重心,可能就會後腦勺著地,被鄧落楓壓在身下了。

趙嫿禕頓住,伸手拍了拍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的鄧落楓的後背:“喂,醒醒,別睡了,你很重呢!”

“……”

趙嫿禕蹙眉,將手放到了鄧落楓的額頭上。

好燙!應是生了熱病。

雖說呢,你生熱病可能因為自身身體不好,和本姑娘無關。但畢竟本姑娘也讓你“面壁思過”了好久,心中難免生了些愧疚,所以就發個善心,治一下你的熱病吧,你醒來時可千萬不要誤會什麼哦!

趙嫿禕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將鄧落楓橫抱而起,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她那灰塵滿滿的床前。

輕輕把鄧落楓放下,讓他仰面平躺。

.

小梅回來之時,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趙嫿禕坐於掉了漆的圓椅之上,腦袋枕在滿是灰塵的床邊,雙眸閉著,隱隱有鼾聲傳來。

床上躺著的鄧落楓亦是雙眸閉著,額頭上頂著一塊用冷水打溼的白布。

小梅連忙背過身子,臉上的笑意怎麼藏都藏不住:“懂啦懂啦,非禮勿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