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石頭他們到了郝府門口。

郝龍請道:小主請!

“你慢著,你是誰!”門衛們攔著石頭,叫道:

“瞎了你們的眼,這位可是我們府裡的貴客。”郝龍跟在後面,喝道:

門衛們一同看過去,鞠躬道:二少爺回來了,小姐回來了,小人們眼拙,小人們有眼不識泰山······

“別別別!!你們都跟小主賠罪。”郝龍打斷道:

石頭應道:不要緊,不要緊。

“石頭,咱們進去吧!”郝鳳喊道:

石頭一行人邁著步子,漸漸地往裡走。

門衛們彎著腰,賠禮道:對不起!對不起!

“爹孃,你們看誰來了!”郝鳳歡喜道:

郝鎮長請道:小主,請上座!請上座!

石頭禮道:郝鎮長好!郝夫人好!諸位好!

郝鎮長往一旁打了打手勢。

僕人們參差不齊的鞠躬道:小主好,小主好。

郝天的大老婆(碧雲)見禮道:小主安好!

石頭作揖道:各位有禮了。

碧雲拉著兒子,叫道:快叫小主。

石頭微笑道:少夫人,這位小少爺叫啥名字!

碧雲回道:他是我的大兒子,叫做:郝覓。

“龍兒拜見爹孃。”郝龍鑽出人群,跪道:

郝夫人興奮道:龍兒,你到娘這裡來。

“小主,請喝茶。”郝鎮長伸出手,請道:

石頭端起茶,禮道:郝鎮長請!郝鎮長請!

他喝了一口茶,喚道:覓覓,你過來叔叔這裡玩。

郝覓抱著碧雲一動也不動。

碧雲推著兒子,說道:覓兒,你到小主那邊去,小主在叫你呢!

郝覓緊緊地貼著碧雲。

碧雲傻笑道:這孩子,一直都是這樣,害羞得很。

石頭應道:小孩子嘛!可以理解,他很像我那個小弟弟,每當遇到陌生人就不說話,我們那邊的俗話叫——怕生。

郝夫人接道:我們這邊也有這個叫法。

郝鎮長好奇道:小主,你家中有幾個兄弟!

石頭答道:我有三兄弟,我是老大。

“說起兄弟,我想起了自己的老家,想起了家鄉的山山水水,想起了家鄉的老母親······”石頭續道:

“我聽王警官說,小主的老家是在湖南。”郝鎮長嚷道:

石頭點著頭,說:是的。

“小主,你為什麼會到奉賢鎮來?”碧雲詢問道:

石頭回道:少夫人問得好,我跑到這來主要是,是家裡窮,因為家裡窮,我處處受人白眼······

“英雄不問出處,小主是個!”郝鎮長喚道:

石頭嘆道:往事不堪回首,我囉嗦了。

“喀。”客廳裡面的燈,全部亮了起來。

郝鎮長說:往事已過去,我們唯有將它藏在心底,將它隨風,盡情地把握好當下,把握好未來。

石頭舉起手中的杯子,稱道:對,郝鎮長這話說得太好了,我們都讓往事隨風,為了隨風的往事幹杯。

郝鎮長喊道:拿酒來。

“老爺,開飯的時間到了。”洪媽走過來,喚道:

郝鎮長答道:把飯也端上來。

洪媽對著石頭,請道:小主安好!

石頭微笑道:洪媽好!洪媽過來這坐。

“不了,家僕謝謝小主!家僕還得過去準備飯菜。”洪媽辭道:

郝鎮長“望了望”四周,嘀咕道:天兒怎麼搞的!怎麼到了這個時間還不過來!

“郝龍,這位大媽叫做什麼名字?”傅老闆娘走到郝龍身旁,問道:

郝龍應道:她是我們家的老僕人,叫做:洪英。

郝夫人見自己的兒子和傅老闆娘湊在一起,心中極為不悅。

然而,石頭在這!

“老爺,飯來了。”洪英嚷道:

接著,僕人們端著飯菜走進來。

郝鎮長看著盤子,說道:我要的酒呢!

一個僕人鞠著躬“老爺,酒在······”

“爹,酒在這。”郝天抱著一罈酒迎面走來。

郝鎮長喊道:天兒(郝天),快來見過小主。

郝天牽著二老婆的手來到石頭跟前,請道:小主好。

石頭禮道:大少爺客氣!二少夫人客氣!

郝天拍著桌上的酒,誇道:這壇酒是我珍藏多年的老酒,我······

“大哥,我來給大家倒酒。”郝龍鑽過去,掀開酒罈就給大家倒酒。

郝鎮長舉起酒杯,喚道:小主,咱們不為別的,先為杯中的酒乾一杯。

石頭拿著酒杯,回道:幹。

郝夫人嚷道:相公,飯菜已經涼了好一會。

郝鎮長接道:不錯,不錯,先吃飯,先吃飯。

“小主,你吃菜。”郝龍夾了一塊肉放在石頭碗上。

石頭微笑道:你也吃,大家都吃。

郝鎮長吩咐道:這裡留下洪媽跟燕兒,其餘的僕人全都出去。

僕人們陸續地走出客廳。

“石頭,你多吃雞蛋。”郝鳳夾著雞蛋塊遞向石頭。

石頭擋著碗口,辭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郝鳳瞄著兩旁,尷尬道:你愛吃不吃。

石頭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含糊其辭道:我,我想吃什麼!我自己會動手夾。

郝龍為了打破這種尷尬,嬉笑道:小主,你就該這樣,你隨便點,我們吃飯也吃得香。

石頭說:洪媽,你過來我這邊坐,你坐下來陪我吃頓飯。

洪媽鞠著躬,謝道:謝謝!謝謝!

石頭應道:你不必謝!你坐下來陪我吃飯。

洪媽答道:小主,你是貴客,在坐各位都是主人!

“洪媽,小主叫你坐下來吃飯,你就坐。”郝鎮長叫道:

洪媽小聲道:僕人坐。

郝鎮長夾著菜,喚道:小主,你嚐嚐這道菜,這道菜的味咋樣!

石頭伸出手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嘴裡嚼了嚼,誇道:好吃,這個味道真是絕了。

郝鎮長笑道:好吃就好,小主多吃一點。

石頭叫道:郝夫人,你們也吃。

“小主,我再給你滿上一杯。”郝龍靠向石頭,說道:

石頭一手遮住酒杯,說:石頭不喜歡喝酒,郝鎮長適才說,要跟往事幹杯,石頭心裡高興,這才勉強喝了一杯。

加上,去年你爹大壽那天,因為我!

“小主,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咱們不談了。”郝鎮長打斷道:

石頭面向郝鎮長,笑道:不談了。

不過,二少爺的事!

郝龍聽了這話,立馬回到了原位。

郝鎮長察覺話風不對,兩眼看向郝夫人“默不吭聲”。

郝龍拉著傅老闆娘,喚道:爹,娘,我和傅穎兩個人,我們是真心相愛。

“郝大伯,郝伯母,我斗膽叫你們一聲大伯、伯母,大伯是個鎮長,是我們奉賢鎮的鎮長,以我自身來講,我根本沒有資格跨進貴府的門,我也沒有想過要與貴府沾上任何關係,我自知不配,我出生卑微,而且相貌平平,另外,我還是一個寡婦,一個老女人······”傅老闆娘說道:

“傅穎,你不能這樣貶低自己,你美麗大方、清清白白,是個堅強的好女人。”郝龍搶道:

郝夫人冷笑道:她是好女人,我怎麼沒有看出來!還用清白形容她,她連身子都不清白,談何其他!

郝龍保證道:我保證她是清白的人。

郝夫人接道:你憑什麼保證!

郝龍小聲道:我,我,我們開始睡那會······

“渾小子,你被她耍了,她都是嫁過老公的人······”郝夫人氣道:

郝龍應道:娘,你也是女人,那種事!

郝夫人答道:那種事好辦!隨便弄點血就!

“娘,你說這些好嗎!你的女兒還沒嫁人呢!”郝鳳氣憤道:

郝鎮長端起酒杯,訓道:夫人,你說話注意點,小主在這,這麼多後輩也在這!

郝夫人合上嘴,沒有再多話。

郝龍說:我和傅穎今天過來,我們就是想要說開彼此的關係,就是為了攤牌,爹孃同意便好,你們不同意,我們也要在一塊。

“咳咳!!”郝夫人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

郝天拍著郝夫人的後背,責備道:二弟,你有話能不能好好說!你看看,你把娘氣成了啥樣!

石頭叫道:郝夫人,你莫急!你緩緩氣!

“郝龍,你這個逆子,我不是看在小主的份上,我非扇你兩個耳光。”郝鎮長兇道:

石頭說道:郝鎮長,石頭這次過來,並不是過來管你們家的家事,你要罵兒子,或是打兒子,我絕對不會阻攔,更加不會插手,你兒子認定的女人,她是我的朋友——傅老闆娘、傅姐。

他們兩個跟我說,他們兩個情投意合,擔心你們從中阻擾,特意叫我過來進行開導!

沒想!你們用不著開導,你們怎麼也不會同意!

依我說,他們兩個不合適,傅老闆娘的年紀比二少爺大,大了不止一點,是一輪。

其次,傅老闆娘的生活條件不如二少爺······

“小主,你怎麼不幫我!”郝龍皺著眉頭,喚道:

“偏偏你的兒子死心眼,他就看中了傅老闆娘,感情上的東西,就好比桌上放著的菜,有人喜歡吃肉菜,有人喜歡吃蔬菜,也有人吃豆腐,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你們身為父母,實在不該過多幹涉,畢竟,要在一起過日子的人,是他倆,他倆日後的生活是冷、是暖,他人體會不了,只能他們倆人自己體會。”石頭道:

郝夫人心有不甘,接道:可是,我們接受她!

石頭應道:郝夫人,無論接受誰!都有一個過程。

“小主,你能過來本府,能為小兒說上那麼一席話,我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小兒這事,我可以同意,他們願意咋辦都行!但有一條,他們的婚事,我不會操辦。”郝鎮長回道:

郝夫人答道:相公說得對,我們馮家在鎮上也是一家大戶,這種事情傳出去!

郝龍謝道:謝謝爹!謝謝娘!謝謝爹孃成全!

傅老闆娘鞠躬道:謝謝大伯!謝謝伯母!

“傅姐,你要改口啦!”石頭笑道:

傅老闆娘埋著頭,叫道:爹,娘。

郝鎮長很是不情願,答道:嗯。

郝夫人拉著臉,回道:呃。

郝天拍著手掌,嚷道:今後咱們都是一家人,咱們都要開心一點,開心一點。

“小主,今天這事,多虧有你,我倆誠心的敬你。”

“這酒我喝······”

不時,石頭躺在床上左右翻滾。

他平躺著,迷迷糊糊想著之前醉酒的事,想著在家的二鳳姐,想著在家的岳父、岳母,想著他們會不會責怪自己!

他想爬起床······

“砰”突然傳來一陣響聲。

石頭開起燈“看了看”,眼睛裡泛起無數的星星。

“噹噹”

石頭撥出一口氣,小聲道:原來是鐘聲。

他關上燈,毅然的躺下,呼呼~

郝鎮長趴在門外走廊中,嘀咕道:夫人快走。

郝夫人扶著牆,小心翼翼的走。

郝鎮長輕聲道:夫人,你輕點。

郝夫人背靠在牆上,一步一挪地走。

“噠”郝夫人背靠在房門上。

“誰!”郝鳳聽到門外有響聲。

郝夫人嚇得挺直身子,默不吭聲。

郝鳳打量著:門外會不會是石頭?要是石頭的話!他為什麼不出聲!他為什麼不敲門!

或許,他犯了病,犯了男人的通病。

石頭剛才喝了酒,二鳳姐又不在身邊。

“不對,他不是那種人······”她撐起床,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前“聽了聽”。

她一手擰開門鎖,慢慢地拉門。

“噗”走廊的那頭響起一個聲音。

郝鳳偷偷地摸了過去。

郝夫人開啟房門,說道:相公,你快點進來。

郝鎮長側著身子——鑽進了房。

郝夫人趕緊關上門。

郝鎮長坐到凳子上,喚道:那塊石頭終於不在折騰了。

郝夫人倒過來一杯茶,放在郝鎮長手上,應道:是啊!他今天可風光了,他把我們壓得話都不敢亂說。

雖說,我們是在自己家。

郝鎮長喝了一口茶,接道:剛剛那塊石頭擺出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一點也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竟然當眾指責我們,這口惡氣,我不出······

“你剛才不是與他達成了共識!”郝夫人回道:

郝鎮長說:什麼共識!我是為了不激怒他!

郝夫人道:問題是,你的那口氣要怎麼出!

郝鎮長說道:夫人,你坐下,我這個榆木疙瘩,我想不出什麼辦法!夫人打算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

郝夫人走到桌前,喚道:今天的事,他真是太過分了······

“何止過分,他是故意埋汰我們,故意捉弄我們,故意要讓我們難堪。”郝鎮長搶道:

郝夫人喝了一口茶,答道:相公甭急!對於他,我也拿捏不準,我們給他加以顏色吧!我擔心,我們的鳳兒······

“等等,他的事與鳳兒有什麼關係!”郝鎮長打斷道:

郝夫人回道:你傻不傻!我們的鳳兒喜歡石頭。

郝鎮長應道:那是過去式。

郝夫人接道:什麼叫做過去式!如今也是。

“你想想,鳳兒為何要去他家!為何要留在他家不走!還不是鳳兒不死心。”郝夫人續道:

郝鎮長臉色凝重了起來,嘀咕道:夫人言之有理,是我疏忽了。

郝夫人說:石頭剛才說的那些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們!

郝鎮長嚷道:我們就這樣算了!

郝夫人想了想,答道:不然呢!

郝鳳貼著牆,悄悄的走回房。

她踏進房間,反手鎖上門。

她靠在房門上,深深的噓氣。

幾分鐘過後······

她癱坐在地上,渾身不由自主的發顫。

她想到素蘭,素蘭就是前車之鑑,她那麼愛石頭,一點也不次於自己。

可最後!

她情不自禁地流著淚,兩隻手越抱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