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眼鏡說,路邊的一兩朵花,不必在意,等到了好地方,好花有的是。

按照他的說法,李伴峰還以為在好地方,蛇斑菊像麥子一樣,一割一大把。

可現在到了好地方,李伴峰卻發現好花沒有那麼多,找了兩個多小時,一共只採了五朵花。

有的蛇斑菊花莖長,用鐮刀直接能割下來,有的根本看不見花莖,花瓣貼著地面生長,得用鏟子一點點挖出來。

按照李伴峰的推測,方圓十米的範圍內,能找到一朵蛇斑菊就算運氣,因為山上的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也越來越差,十米也基本到了視野的極限。

花不好找,競爭還很激烈。

藥行的人就在附近,他們經驗更足,下手更快。

不光是他們,這支臨時組成的小隊,內部也存在著競爭。

老煙炮是個真正的煙修,他說自己是一層,應該也沒扯謊。

煙就是他的眼睛,煙飄到哪裡,他就能看到哪裡,兩個小時,他採了十三株蛇斑菊。

小丫頭草葉也是好手,藥修對藥草有特殊的感應,她採了十株。

豐腴美人油桃,技術稍微差了些,兩個小時採了三株,還不如李伴峰。

可她總在我眼前晃悠是幾個意思。

像她這樣,穿著旗袍,弓著身子,彎著腰,桃子對著我,在我面前搖來搖去,還讓我怎麼採菊花?

難道是真讓我採菊花?

金絲眼鏡這個內行人,水平倒也一般般,他採了六株花,就比李伴峰多了一株。

虎羔子和李伴峰一樣,也採了五銖花。

最不中用的是秦小胖,只採到一株花,急得在草叢裡直跺腳。

虎羔子在旁邊笑話秦小胖:“就這麼一朵花,連半顆丹藥都湊不出來,到時候真怕你到了山下賣不出去!”

小胖惱火道:“怎麼就賣不出去!又不是非得用我這一株花單獨煉丹,他肯定要把收上來的花放在一起煉!”

李伴峰問道:“一株花還煉不出半顆丹藥?”

“煉不出來,”小丫頭草葉又找到了一株蛇斑菊,一邊採,一邊說,“我聽說一粒上等丹藥,要五株蛇斑菊才能煉出來。”

美女油桃插了一句:“我聽說還要加不少輔料。”

草葉想了想道:“我記得煉蛇斑丹是不用輔料的,但火候特別的難,中間要換四五次火,每一次的火力都不一樣,而且每家藥行煉丹的方法也不一樣。”

油桃聞言嘆口氣道:“丹方這東西,不知道,金不換,知道了,都是扯淡,誰讓咱沒那本事,只能拿命換這麼點錢,

妹子,咱們相識一場也算朋友了,你好好學學藥理,以後我們再採了丹藥,賣到你家去,好歹你多給點錢。”

草葉聞言,紅著臉,帶著笑容,接著找蛇斑菊。

她被油桃說在了心坎上,開一家藥鋪,是她的夢想。

李伴峰心裡大致做著盤算:五銖花煉一顆丹藥,一株花八十五,光買花就得四百二十五塊,

蛇斑丹的成本不低,就算不用輔料,加上人工,也得差不多五百塊錢一顆。

藥行這生意也不好做呀!

“一顆蛇斑丹能賣多少錢?”李伴峰問了一句。

“一萬。”小胖給了個簡短的回答。

一萬?

一萬!

李伴峰凝固在了當場。

這是說笑話呢吧?

一顆丹藥賣一萬!

這也太暴利了!

李伴峰愣在了當場,油桃姐姐笑一聲道:“怎麼,覺得貴了?藥行做的就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就這價錢,還得大戶人家來買,一般人根本買不到,

你想想,一萬塊錢買一天的修為,三百六十五萬,就能買來一年的修行,三千六百五十萬,就能買來十年的修行,

十年修行,就是一層的修為,拼上三個億,就能換來十層修為,十層修為,能換來三倍壽命,你覺得這錢花的不值麼?”

“值不值且另說,姐姐,你說話的時候,別用桃子對著我。”

油桃回過頭,衝著李伴峰眯著眼笑道:“喜歡麼?又肥又白,想不想捏一把?給姐姐一株花,姐姐讓你捏個夠。”

一顆丹藥,二十倍的暴利,

李伴峰找到了一株蛇斑菊,看了半響,問道:“與其買那麼貴的丹藥,倒不如直接買蛇斑菊吃,一株才八十五塊。”

草葉喊道:“白沙大哥,你可不敢亂來,這可不能吃的,蛇斑菊有劇毒,吃了一株就沒命了。”

李伴峰一愣:“蛇斑菊有毒?蛇斑丹沒毒麼?”

草葉和油桃一起看向了李伴峰,就像看一個文盲。

草葉道:“蛇斑丹也有毒,毒性沒那麼重,但也不能多吃。”

油桃道:“我說白沙兄弟,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你真有修為麼?沒修為趕緊下山,別在這玩命,

還有啊,我剛才說用三個億換十層修為,就是打個比方,你可別當真,真要吃下去那麼多蛇斑丹,人都不知道要死幾回。”

小胖在旁提醒李伴峰道:“趕緊找花吧,哪那麼多話,正經事要緊!”

他是在提醒李伴峰,別再露怯。

不過他說的也對,正經事要緊,蛇斑菊就開一天,過了一天,花就謝了。

這還不是最緊要的。

李伴峰開始覺得頭暈,他快抵擋不住苦霧了。

老煙炮倒是一心在做正經事,趁他們說話的功夫,又採了一朵蛇斑菊。

把花收進布袋,老煙炮又吐出一口黃煙。

煙霧縈繞片刻,有所感應,老煙炮趕緊上前,眼前又有一朵蛇斑菊。

老煙炮拿出剪刀,熟練的剪斷花頸,正要把花收起來,忽見此前在路邊搶花的光頭男來到眼前,伸手來搶。

老煙炮不慌不忙,用煙鍋子擋住光頭男的手背,嗤啦一聲,燙下來一片皮肉。

光頭男痛呼一聲,衝著老煙炮喝道:“老東西,你活夠了?”

老煙炮笑道:“搶我東西,我看你真是活夠了。”

“誰搶你東西?那花是我先看見的!”

“別管誰先看見的,花在我手裡,有本事你過來拿!”老煙炮沒廢話,把花收進口袋,提著煙鍋子,淡然的看著光頭男。

光頭男一打呼哨,又有三個人來到了老煙炮近前。

他帶了幫手。

這下老煙炮慌了。

“老東西,把手裡的口袋放下,今天放你一條生路。”光頭男抽出了砍刀,身後三個人也各自抽出了兵刃。

老煙炮猶豫片刻,不打算硬拼,他開啟口袋,對光頭男道:“這有二十二朵花,我留你們一半,這事算完了。”

“我讓你全留下,你聽不懂麼?捨命不捨財麼?”光頭男一笑,不容分說,舉刀就來砍。

小姑娘草葉嚇壞了,躲到了金絲眼鏡身邊。

金絲眼鏡喊一聲道:“我說這位朋友,有事好商量!”

虎羔子也走了過來:“咱們得講理,你們先別動手!”

兩人上前勸止,光頭男根本不作理會,一刀接一刀,刀刀都往頭上砍。

被四個人圍攻,老煙炮連抽菸的空隙都沒有,眼看一刀砍在老煙炮頭上,光頭男突然收了手,手背上多了一刀血痕。

小胖出手了。

結了搭子,就得互相照應,小胖很講規矩,而且他早就想教訓這光頭男一頓。

光頭男見只有小胖一個人衝上來,招呼眾人接著圍攻。

看著眼前的情勢,虎羔子看了一眼金絲眼鏡。

金絲眼鏡掃視著其餘人。

小丫頭草葉躲在他身後,嚇得不會動了。

油桃姑娘看著光頭男,不知作何打算。

李伴峰看到了一朵蛇斑菊,正準備採花,正在發生的打鬥似乎和他沒關係。

虎羔子又看了金絲眼鏡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差不多了。”

金絲眼鏡把視線留在了光頭男身上。

四打二,光頭男一夥原本佔了上風,可不知是什麼緣故,他們四個出手越發急躁,刀把攥在手裡顫顫巍巍,一刀下去,歪歪扭扭,就像從沒打過架的雛兒。

這是怎麼了?

他們怎麼這麼慌亂?

這局面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慌亂的。

光頭男兩眼冒光,臉頰發紅。

他不是慌亂,是興奮。

興奮的過了頭,以至於身體有些不受控制。

金絲眼鏡見狀,兩步衝到光頭男近前,一腳踹在他胸口上,踹的他退後了好幾步。

虎羔子也衝了上去,一拳打翻了一個拿著砍刀的男子,衝著眾人喊道:“給你們臉不要是吧!是不是覺得我們好欺負!”

光頭男提著刀道:“我勸你們不要多管閒事。”

金絲眼鏡沉著臉,扶了扶眼鏡:“我們結了搭子,說好了互相照應,這閒事我們管定了。”

小胖開啟口袋,狼吞虎嚥,吃了一斤乾糧,衝著眾人喊道:“來呀,打呀,看爺爺能不能砍死你們!”

老煙炮拿起菸袋鍋子,滋溜滋溜嘬了兩口,黃白色的煙霧漸漸彌散開來。

光頭男見形勢不妙,帶著眾人轉身逃了。

金絲眼鏡長出一口氣,回身對眾人道:“諸位趕緊採花吧,他們不敢再來了。”

老煙炮收了菸袋鍋,坐在地上喘息片刻,接著採花。

小胖來到李伴峰身邊,氣呼呼一坐,壓低聲音道:“李兄,你怎麼也不幫我一把?”

李伴峰把剛採的蛇斑菊塞給了小胖:“趕緊採花,採上幾朵趕緊走,情況不對。”

說完,李伴峰把手裡的一塊石頭放在了地上。

他剛才一直攥著石頭。

小胖這才知道,李伴峰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金絲眼鏡看到了一株蛇斑菊,剛採下來,虎羔子悄悄走到了身旁:“剛才怎麼不讓老三先搶一波?

搶了一波,他們才能更賣力氣,這些人裡,除了那老頭,都是不中用的。”

金絲眼鏡把菊花收進了布袋,聲音極低的說道:“那個叫白沙的,不太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就是一個貪財怕事的廢物。”

“他是歡修,歡修有攪亂心神的技法,必須多加防備。”

虎羔子不以為然:“我看他不像是歡修,我還沒見過哪個歡修是和男人結伴的。”

金絲眼鏡眉頭微蹙:“你沒見過的事情多了。”

虎羔子還是不信:“剛才小胖子捱打的時候,我也沒見他出手,歡修哪能看著自己的伴兒捱打?”

“你怎麼知道他沒出手?”金絲眼鏡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老三剛才中了歡修的技法,你沒看見麼?他刀都拿不穩了!”

“那是歡修的技法?”虎羔子一愣,“我還以為老三心慌了,那你打算怎麼辦?這趟生意不做了?”

“生意肯定要做,咱們一會換個地方,歡修體虛,撐不了太久,肯定要提前下山,

等他落單了,讓老三收拾他,咱們這邊把他們一併拾掇了。”金絲眼鏡起身,尋找下一朵蛇斑菊。

PS:今天兩更,讀者大人們多給月票,多留言,沙拉拼一回,力爭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