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聽了,當下拜道:“多謝主公。”

這時候,袁紹是以州牧身份下令,袁熙是以下屬身份領命。

雖然這算是越權矯詔,因為和漢庭派出的官員職位衝突了。

但此時漢庭積弱,各諸侯實際上已經是在造反,所封的官職,其實都名不正言不順。

然而誰也不在乎,誰拳頭大說了算,誰到任掌控一地,誰能拿到實際好處,就是贏家。

在這一點上,漢庭任命的官員幾乎完敗,因為他們沒有兵,根本沒法上任壓服地方豪強。

除了劉表這種單騎入荊州的猛人,其他人只能乾瞪眼。

袁熙心中暗歎,有個好爹,真是頂別人數十年甚至一輩子的努力。

從六百石的北新城縣令,到二千石的郡守,算是邁出了一大步。

漢代官制,按俸祿從上往下,依次是萬石(月谷350斛,1斛=1石=10鬥,一年4200石)的三公,中二千石(月谷180斛,一年2160石)的九卿,真二千石(月谷150斛,一年1800石)的諸侯。

再往下,就是二千石的郡守,月谷120斛,一年1440石。

再下面還有比二千石的中郎將校尉,千石的丞相長史等,千石以上,就算高官了。

此時漢庭動亂,各地混亂異常,漢庭官員發不出俸祿乃是常事。

各地被諸侯佔據,依附諸侯的假官員,反而發得出俸祿,這就很是諷刺了。

所以此時的漢庭,已經近乎名存實亡。

袁紹雖然給袁熙的職位沒有大義名分,但是俸祿可是實打實的,冀州錢糧富庶,就是袁紹這麼有底氣的原因。

不過按照一個士兵一月二石左右的糧餉,其中大部分還是要袁熙自己想辦法籌措,二千石俸祿養千名士兵,就是極限了。

沒錢沒糧發不出糧餉,士兵誰會聽你的?

這就是為什麼袁熙盯著曹嵩財產,絕不鬆口的緣故。

袁紹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幾日,你自去遴選兵士,籌措錢糧。”

“你既然當了郡守,屬下文武官職繁雜,我讓元皓幫伱釐清,其下官職,你自行決定。”

袁熙和田豐拜道:“喏。”

袁尚咬牙切齒,要是大哥二哥打下青州,便會先建立勢力,把自己落下了!

不行,必須要拆散兩人的聯盟!

袁熙和田豐從袁紹屋裡出來,兩人往文書房去,袁熙見四下無人,對田豐道:“小子對官職一竅不通,還賴元皓先生派些親近的人,以作小子臂助。”

田豐知道這是袁熙對自己交好了,水至清則無魚,他也不是拘泥不化之人,當下點頭道:“公子放心,老夫必然盡力而為。”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公子有得頭疼了,公子的門檻,怕是要被人踏破。”

田豐果然說得沒錯,當天晚上,就有人絡繹不絕前來拜訪袁熙。

因為郡守底下有幾百個官職,雖然袁熙現在只實際佔領了涿郡三個縣,但少說也有百十個職位,這便是士族眾人眼中覬覦之物。

袁熙頭都大了,裡面的人,大部分他都不認識,只得暫時寫下名字,等來日去問田豐。

其中甚至還有許攸,讓袁熙更是頭痛。

許攸這人私德一般,很是貪財,家人也都是些貪官汙吏,仗著和袁紹交好,頗做了些不好的事情。

袁術:“許子遠兇淫之人,性行不純。”

荀彧:“許攸貪而不治。”

有這種評價,袁熙絕對會對許攸敬而遠之。

想到後世他給曹操立了大功,打下鄴城後還是被曹操找個藉口殺了,說明這人是真的不受待見。

要是許攸的家人去幽州任職,只怕不出幾年,官場就會變得一團糟。

他送走最後一波客人,才靠在榻上稍微歇了口氣,對幫他捏著肩膀的吳昭嘆道:“這官場人事,比打仗還累。”

吳昭深有同感:“士族自視甚高,公子若直接拒絕他們,也是不好,徒惹私下非議。”

“那怎麼辦?”袁熙問道。

吳昭一笑:“不是快要打仗了嗎?”

“讓那些濫竽充數的去掛軍職,“先他們說清楚,到時候一切按軍法處置便是了。”

“他們十有八九會退縮,要是真的敢去,也由著他們好了,大不了讓他們掛閒職,不誤事便好。”

袁熙點頭道:“好主意,明日我便開府坐衙,分配官職。”

他思忖起來,麴義既然不能進入冀州,只能先讓他掛個校尉,兼領北新城縣令。

麴義身體一直不好,而且其所長在於練兵,加上北新城是袁熙老家,也只有交給麴義才放心。

至於趙雲,終於能騰出空來,替袁熙上陣殺敵了。

但武將還是少了。

雖然高覽私下投靠了,但明面上還是袁尚的人,沒有什麼光明正大的理由,他也不好直接將其要過來。

而且張郃高覽兩人,袁熙至今沒想好怎麼用,畢竟這兩人在官渡之戰中,可是臨陣投降了曹操,這才奠定了袁紹的敗局。

真正忠心無二的武將,其實寥寥無幾。

袁熙真正覬覦的,是呂布手下幾員大將,他一直在想辦法挖牆角。

當初留著高覽,也有對呂布手下一員大將有想法,就像透過董昭聯絡董訪,撬動張邈呂布的關係一樣。

次日不出吳昭所料,絕大部分士人,在聽到自己上任後,馬上要跟著去青州打仗,連忙推脫逃走,跑得比兔子還快。

他們是要去做安逸文官,在後方享福的,誰願意去戰陣上送死!

們這樣做正中袁熙下懷,他將來想要見到的幽州官場,要以寒士良家子為主,不是讓這些士族互相勾結,謀取私利,魚肉百姓的。

袁熙早上從吳昭身邊醒來,見其睡得正香,長長的秀髮鋪散在枕頭上,臉上的斑痕淡了不少,眼角猶然留著些淚痕,

不日袁熙便要去青州打仗,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袁熙想起,前世的袁熙娶了甄宓,便到幽州上任去了,獨獨留下甄宓在鄴城獨守空閨數年,這不讓帶正妻上任的漢制,也有些太不合人倫常理了。

袁熙一邊懲罰著豐滿的罪惡,一邊想起吳昭昨晚曾提過,她要是回覆蔡昭姬的身份,以蔡邕名望,肯定有很多蔡邕的學生和仰慕其名計程車人來投奔。

袁熙思慮再三,還是放棄了,當下時機還不成熟。

蔡昭姬如今還是衛家寡婦,身份暴露,衛家摻和進來,也不是短時間能夠解決的。

他現在首要的目標是打下青州幽州,無暇去處理這些事情。

所以暫時只能將蔡昭姬這個身份雪藏,將來所不定有更大的用處。

吳昭睜開眼睛,她對袁熙這種行為已經習以為常,閉著眼,臉上越發滾燙。

袁熙微微用力,吳昭嗔道:“你這人道貌岸然,一身壞本事不知道從哪裡學的。”

“我提醒你,曹嵩那邊得來的百車財貨,要儘快想個安置的辦法,免得橫生枝節。”

“短時間內能處理這些東西的,也只有甄家。”

袁熙縮回手去,點頭道:“你說的對,我昨晚已經派人去通知甄家,張氏回說今日便能安排妥當,一會我便去甄家。”

不一時,有侍女進來,將早飯從木盤中端了出來。

袁熙見幾個碟子中,有魚有肉,連粥都是白米做的,比北新城屬實好上不少。

他端起碗來,喝了一口,嘆道:“這種安逸日子,真讓人進取之心消退,只怕呆得久了,樂不思歸。”

吳昭掩口笑道:“人人都想享福,你卻只想吃苦。”

袁熙笑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吳昭聽了,沉思良久,輕聲道:“公子,你遲早會超過阿父的。”

袁熙吃完飯出了門,到了府衙,那邊百十兵士及車伕,早已經在大車旁等他,隨著他一聲令下,眾人拉著大車,往甄家而去。

此時天才矇矇亮,街上行人寥寥,他起這麼早,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免得被人覬覦。

到了甄家後門,那邊大門開啟,早有人迎著,將眾人帶了進去。

甄家後院極大,百十輛大車拉了進去,竟然還空餘了一小半地方。

張氏早帶著數十商行掌櫃並夥計等著,專門為車上貨物估價。

曹嵩這些珠寶財貨價值幾何,袁熙一竅不通,留在手裡極不好處理,如今也只有藉助四大富商之一的甄家,才能快速變賣掉。

袁熙見車子都拉了進來,便讓兵士都出去把守前後門。

張氏見了,笑道:“公子放心,我甄家奴僕眾多,保證不會出問題。”

袁熙想起同為富商的糜家,傳說奴僕上萬,心道做商人是真的富啊。

太罪惡了!

早有掌櫃夥計上去,將一輛大車上的繩子拆開,揭開數層麻布,露出十幾個大箱子出來。

夥計將箱子一個個抬下,開啟箱蓋,裡面的財貨登時晃花了眾人的眼。

等掌櫃對財物一件件估價,大致算出這十幾個箱子裡面的東西,竟然有數百萬錢之多!

要是每輛車上都大致如此,這些東西價值至少數億錢!

怪不得曹嵩敢拿一億錢買官!

太罪惡了!

張氏面色複雜地看向袁熙:“公子果然厲害,竟然能虎口奪食,在曹家手裡搶下這麼一大筆錢。”

袁熙心中得意。

張氏嘆道:“都快趕得上我給宓兒準備的嫁妝了,慚愧。”

袁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