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陸辰平靜的星眸中終於泛起了微波,手裡的茶杯也頓住。

“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就是前兩天。”

洛楓摩挲起了手臂上的銀甲,“眼下這宮裡可藏不住事兒。”

“我想,大概就是因為打探到了這個訊息,太平教的那幫逆賊才突然這般瘋狂肆無忌憚。”

“皇帝陛下身體有恙,整個朝廷中樞便是群龍無首。”

“這個時候,太平教背後的那幫人只需稍微運作一下,便能使太平教大軍如虎添翼,直搗黃龍!”

洛楓摩挲著銀甲,眼中流轉出了一絲絲久居軍旅的肅殺之氣。

“屆時,後果不堪設想!”

“皇庭那邊什麼態度?”

“皇庭暫時沒有動靜,無法確定這個訊息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出來混淆視聽。”

“但這種事空穴不來風,八成是有那麼一點風向,只是可能沒那麼嚴重罷了。”

“爺爺也接到訊息,公孫家族、臨海王家、三一劍門等皇子黨派勢力已經開始收攏。”

“殿下,無論是為抵擋太平教的暴動,還是為將來的皇子奪權,我們都得早做準備了!”

“嗯。”

陸辰嗯了一聲,“……傳孤諭令。”

“即日起,至武道茶會結束期間,挽青城全面戒嚴。”

“並疏通挽青三關驛道,確保前線令訊暢通無阻。”

“末將遵令!”

洛楓接了王令,便立即下去安排挽青城的佈防。

目視洛楓離開。

陸辰眼中的寒星微微凝聚。

“……身體有恙……”

與凡人皇朝不同,以武立道的大虞皇朝壽數相對較長。

尤其是他們大虞皇族陸家,有著青天不易訣這等曠世神功護身。

歷代君主基本都是活到一百五六十歲才算壽終正寢,傳位於下一代。

其中更不乏有天賦異稟的皇帝,能突破至武道宗師,壽元三百載。

而老皇帝便是這類天賦異稟的皇帝,是武道宗師的一員。

他登基時七十九歲,在位第六年生下了自己這個五皇子,算算時間,如今也不過才一百零五歲。

即使是登基後荒廢了武業,整日昏庸無度損耗了太多元氣,也絕不至於才一百歲就出現了問題。

“太早了些。”

沉靜的王府小院。

初秋的風微涼。

院牆下的樹木發出簌簌聲,垂下一片泛黃的落葉。

陸辰伸手將那一片捏住。

咔嚓……咔嚓……

沁人的寒霜順著陸辰的手指將落葉冰封,凍結了它最後的生機!

……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

滿載豐收後的大虞子民恬靜而滿足,享受著勞作一年後的閒暇。

遠方遊商的旅客們也在做著最後的收尾,趕在冬日來臨前返回家鄉,與家人們團聚一堂。

在這逐漸濃郁的秋韻中,轉眼便是三天。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青山郡武道茶會。

巍然古老的挽青城門前。

兩隊人馬正在嚴肅的交替換防。

他們全副武裝,兵刃生寒,用最銳利的目光審視著每一個進出城門的人。

城外,兩個青衫文士,一老一少,騎著神駿異常的寶馬來到了城門外。

陽光照射下,身下駿馬散射著淡淡的血色煙雲,煞是好看。

他們注視著換防的衛隊。

“夫子,今年的武道茶會怎這般嚴格了?”

被稱作夫子的老文士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嚴格的不是武道茶會,而是這世間的局勢。”

“人心浮躁,亂世將起啊。”

“待此次茶會解了你的心結,來年,我們便不下山了。”

“走吧。”

文雅的青衫少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跟在夫子後面到了城門邊上。

城門口的守衛一眼便見著了。

兩人所騎的駿馬在這人群中實在分外惹眼。

血煙馬,比大虞各大邊防軍團標配的飛煙馬還要更上一層,可日行萬里,矯健非凡。

據說乃是某種上古妖獸與馬類結合所生的異種,乃旅途必備的最佳坐騎,深受大虞江湖人士的喜愛。

然它的珍稀昂貴卻非一般人所能接受,這讓不少囊中羞澀的江湖豪傑都望而祛步。

守衛們瞥了一眼血煙馬,來到兩人身前,“兩位可是來參加武道茶會的?”

血煙馬的擁有者,非富即貴。

這般人物能在這個時節來到挽青城,不用想便知是為武道茶會而來。

“正是,這是我二人的茶會簡貼。”

守衛接過簡貼看了一眼,“原來是無涯學宮的夫子。”

“失敬!”

守衛確認簡貼無誤後說道,“二位請跟我來,王爺已在兩賢居設好酒宴,為各大茶會參與者接風洗塵。”

“多謝,有勞了。”

“夫子客氣。”

守衛領著二人到了兩賢居。

此時天色漸晚。

古色古香,華貴典雅的兩賢居內已經點燃了通明燭光。

一陣陣言笑聲也從兩賢居內傳來。

兩人快步走進,便見兩賢居內已經坐了個七七八八,人已來得不少。

“哎呀,嚴夫子!幾年沒見,您還是這麼硬朗。”

嚴夫子保持著淡淡的微笑,“不知俠士是?”

“哦,在下四年前曾到無涯學宮求學,當時三位主考,兩位覺得我戾氣太重不適合學宮,只有您老人家對我網開一面。”

嚴夫子還是笑。

這種事情,他哪裡會記得?

甚至有沒有這回事都是兩說。

但無妨,習慣了,類似的話和場面他已經經歷過太多。

身為炎州文道魁首無涯學宮的夫子,想跟他套近乎的人太多了。

“如此說來是可惜了。”

“俠士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參加武道茶會,必是青山郡有名的才俊。當年未能將俠士收入門牆,倒是我無涯學宮的損失。”

“哈哈哈……嚴夫子您老人家真會開玩笑,我這點成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對了,這位想必是您門下高徒吧?”

“在下……”

文士少年沒理他,只是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

氣氛一時尷尬。

嚴夫子只好笑了笑,“小徒舟車勞頓,身體有些不適,讓俠士見笑了。”

“失陪。”

“啊……哈哈,無妨無妨,夫子請。”

“……”

嚴夫子到文士少年身旁坐下,開始老神在在的保持著微眯養神的狀態,觀察起兩賢居內所有人。

“……比去年多了不少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