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上下所有人的心頭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儒般的郭洪皺起千溝萬壑的眉頭,嘴裡叫著淡定。

不過,他自己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的淡定!

我的旅行箱中並沒有墊泡沫和海綿,全是方州訂購的報紙。

七八十年代那會,買賣瓷器都是用報紙包裹。

第三坨報紙橘子,我故意剝得很慢很慢。

越慢,給予夏家的壓力越大。

越慢,越能折磨人的神經!

不僅折磨夏家人,也折磨現場人。

順帶再折磨下身後的王晙芃。

被我砸了他的專屬座駕,他竟然沒生氣,還帶著王小白跑來看我的演出。

這頭大鵬金翅雕,能處!

但現在,不用睬他!

先把夏家打死再說!

「郭大先生。您剛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徐惠杯了?」.

毫無徵兆這話冒出來,郭洪眼睛縮緊,眼瞳震了好幾下。而旁邊黃冠養沈玉鳴許春祥卻是被雷劈了般汗毛倒豎打起了擺子。

「確,確實……確……」

第一次,天塌不驚的大儒郭洪聲音出現嚴重卡頓,一眼不眨盯著我的報紙,現出從未有過的惶急。

我雙手停住!

頓時,夏家上下身不由已齊齊抖了下。

「這是你師尊說的?」

我扯開報紙,將第三隻花神杯放進元青花大盤,隨手又從破爛箱子裡撈起一坨報紙。

當第三隻息夫人花神杯閃亮登場的那一刻,無數人緊繃的神經陡然鬆緩下來。全場再現最整齊的吐氣聲。

黃冠養戰戰兢兢擦去額頭汗水,沈玉鳴許春祥兩隻中憨逼對視一眼,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

難得的,不知天高地厚狂得沒邊沒譜的夏二臂也坐了下去,露出前所未有的緊張。

不用說,夏家人,道心已亂!

「確實是我師尊說的。」

郭洪兀自保持大儒風度回應我:「這些年,不僅是我們夏家在找,全世界的藏家也都在找。」

「不知道童先生您有什麼說道?」

對於郭洪這樣不恥下問,好為人師的我自然要給郭大儒上一課。

「腳盆鬼王生平最愛十二花神杯。下令東方史館操辦此事。」

「在經過無數燒殺搶掠巧取豪奪之後,東方史館成功集齊十一隻花神杯,唯獨缺少八月杯。」

「溥儀做了兒皇帝去往腳盆鬼城拜謁鬼王,鬼王還專門問及過花神杯。」

「但被告知花神杯未曾帶出宮。」

「鬼王對此相當不滿,引為遺憾。」

「沒幾年,東方史館終於在臨安尋到八月杯。」

「但此時小男孩已經爆響,腳盆戰敗。」

「八月杯也跟著裝上阿波丸號。最終永沉南海。」

「從此,八月杯永絕塵世。」

我娓娓道來的話很輕,但卻是傳遍全場!

郭洪面色沉重,罕見的露出兩分欽佩。

五大公證人交頭接耳不住點頭。就連那臺上的老卑鄙也抬眸甩給了我個斜眼。

「童先生。您和我師尊說的,近乎完全一致。」

郭洪再次向我拱手:「我很想知道,童先生出自哪位大師門下?」

我對此不屑一顧,靜靜說:「不好意思,郭大先生,我剛說的,都是民間野史傳說,當不得真。」

噌的下。

一幕紅潮就佈滿郭洪全臉,義憤填膺。

我嘴角翹起,木然說:「要是野史

傳說都是真的話,那我這隻八月杯就應該是假的!」

郭洪眨眨眼暮地如彈簧繃直身子,兩眼一打,直刺我手心。

「枝生無限月,花滿……自然……秋。」

口中朗朗念出這首詩,我豎起右手,五爪彎曲,掌心夾著一隻畫著桂花的青花五彩杯慢慢下扣。

那一霎,我的手化作如來神掌,從天而降,平平砸落在青龍縱橫的青花盤中。

忒。

一聲創世清音響遏天地,穿越古今,橫貫寰宇。

夏二臂伸著一尺長的脖子,發出撕裂肝腸的慘叫:「徐惠杯!!!」

「徐……惠杯!」

兩米外的沈玉鳴打著擺子,不停哆嗦顫叫著,如見天神。

許春祥鼓大眼睛看著八月杯,一如既往一本正經大叫:「假的!乾隆的。假的!乾隆的!」

「閉嘴!」

馬建立衝上來,杵了許春祥後背一記狠的,轉身就去拿花神杯。

「閉嘴!」

郭洪沉聲叱喝躡步而上,大步流星,疾賽奔馬,抬手就抓。

馬建立和郭洪幾乎在同一彈指間各自逮著八月杯口沿。

一瞬間,兩個人的手指就跟觸電般急速彈開,又在瞬間探出。「師兄。我先看。」

「我……好。你看。」

「淡定,淡定!」

郭洪嘴裡叫著淡定,眼神焦灼,呼吸紊亂:「看了,別給我說。我自己上手。」

「拿穩!」

「淡定!」

馬建立重重點頭,右手微顫,深吸一口氣又屏住呼吸。

一如往昔,馬建立還是用的同樣的鑑定手法。只是這一次,他雙手的位置就在懸停在地面一堆報紙之上。

馬建立的手活沒得說,心理素質,也還湊合!

也只是湊合!

拿個八月杯就手抖,那以後拿個三秋杯或是雞缸杯,不得抖散架!

連著手活眼活看了半響,馬建立卻是依舊愛不釋手攥著八月杯不放。直把一旁的沈玉鳴急得不行,不停催促。

旁邊的郭洪眼睛也紅了。

「看完沒有?讓我看一眼。」

冷不丁的,西冷印社老社長冒出頭來,聲色俱厲:「都多少時候了還沒看完。急死個人。」

馬建立卻是充耳不聞,整個人似乎入了魔。

也就在這時候,我靜靜開口;「林老社長,我這裡還有一隻。您慢慢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