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人怪道人荊觀,是古今與公子的得力手下,建文三年為安全域性設計引出,郭欒將其斬殺。

這是安全域性的機密,事情雖過去多年,依舊沒有解密,別說外地官員,就是京師六部尚書都不知其中細節,王仲和竟然一口說出了荊觀,還點出了郭欒,可見他不僅知道這份情報,還對郭欒、荊觀兩人印象極是深刻。

湯不平盯著王仲和,冰冷地說:“鬱巡撫,此人干係重大,安全域性要定了!”

鬱新是內閣大臣,和解縉、楊士奇、茹瑺一樣,都是朱允炆的近臣,最倚重之人,自然知曉古今、公子與陰兵的存在。

在光明的陰暗角落,始終都潛伏著一股力量,他們試圖攪亂大明,試圖殺掉建文皇帝,他們的終極目的是什麼,鬱新並不知道。

公子李祺已經落網,京師陰兵被一掃而空,三年多,古今的力量並沒有現身,這一度讓鬱新以為事情結束了。

可看王仲和,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鬱新陰沉著臉,王仲和禍亂福建,最多也只是福建一地,可若是他勾結古今,成為了古今的力量,那禍亂的將是京師!

福建亂了可以平,毀了可以重建,但京師不行!

一旦朱允炆有個閃失,那誰來管理這大明江山?論眼光遠見,論大局未來,論戰略佈局,沒有一個人能比肩朱允炆。

只有朱允炆能帶大明踏上巔峰,走上盛世,他的安危,必須得到保證。

鬱新威嚴地說:“王仲和,我以福建巡撫的身份告訴你,你被革職了!湯不平,我要一份完整的王黨名冊!”

湯不平微微點頭,福建已經在王仲和的治理之下腐爛了,要想重建福建官場,就必須將腐肉給挖出去。

雖說安全域性已經掌握了一些名單,抓了一批人,但難免有漏網之魚。要取得完整的名單,必須王仲和招供,這份官場上的名冊,還是需要給鬱新。

李維明拔出腰刀,擋在了湯不平身前:“受人恩惠在前,唯有以命報答,抱歉。”

湯不平目光看向李維明:“面對安全域性還能站出來,你已經報答過他了。再繼續下去,可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了。”

李維明嘆了一口氣,欠下人家的,總是要還的。當初郭青救了老母親,說什麼這份恩情都得還,哪怕是對抗朝廷!

“來吧,讓我見識見識安全域性的厲害!”

李維明雙手握刀,一臉冷意。

郭青對李維明的表現很是滿意,看了看周圍,這裡可是有五十餘自己的軍士,而鬱新只有兩個安全域性的人而已。

“殺了他們!”

郭青下令。

郭欒剛想跳出去大殺四方,鬱新先一步上前,衝著軍士大聲喊道:“你們都是朝廷經制之兵,吃的是糧餉,朝廷養你們多年,減輕了衛所多少負擔,給了你們多少待遇,還不如他們幾句收買之言分量重嗎?莫不是對朝廷的好處熟視無睹,只看到了他許給你們的好處?你們就沒有想過,他給的好處,你們誰能活著拿走,誰能走出這建陽城?!”

跟在王仲和身旁的軍士不由地有些慌亂,一個個猶豫不前。

鬱新看清楚了軍士的心態,怒喝道:“造反是誅殺全家的勾當,你們也敢做?現在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我以巡撫之名保證,朝廷不治你們死罪!若是冥頑不靈,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你們死,你們的父親,母親也得死,妻子兒女也得死!都給我放下武器!”

內閣大臣的威嚴不是蓋的,長期的高位與決斷,養成了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配合直指本心的怒喝,一些軍士被嚇得臉色蒼白,連忙丟了兵器。

王仲和憤怒不已,搶過一把刀就砍殺了一名手無寸鐵的軍士,喊道:“誰敢不從我,就是這個下場!老子給了你們錢,你們就得豁出命跟我走到底!”

鬱新憤然,看向掙扎中的軍士,氣沉丹田:“如此草菅人命,不把軍士當人看,你們還願意跟著他???????????????賣命不成?身為軍士,還怕他一文弱書生?給我拿下叛黨,饒爾等不死!”

湯不平看到軍士變得冷厲起來,一個個瞪著發紅的眼睛,恨不得將王仲和給生吃活剝,不由地心頭一緊,這群武夫還真是被人幾句話就能帶來帶去的啊……

王仲和心慌了,軍士已不再幫著自己,少量的心腹也被嚇得直哆嗦,這群人到了關鍵時候,竟是一個都靠不住!

郭青想要維持局面,可軍士為了豁免死罪,早已顧不得什麼行都指揮史的身份,大喊著就衝殺起來。

鬱新看著這一幕,不由地暗暗嘆息,人家造反都是活不下去了,被逼上絕路了,這樣造反也有死戰的勇氣與決心,橫豎都是死,多少都壯烈點,可王仲和造反呢,靠的不是走投無路的農民,靠的是有得選擇的軍士,靠的是平日裡的拉攏與錢財許諾,他們心不堅定,他們畏懼朝廷,他們日子過得並不絕望!

這群人造反,造出來的不過是一個笑話,只不過這個笑話裡,帶著鮮血淋漓。

怪不得朱允炆不在意福建的問題,輕描淡寫的文書很是輕鬆,他甚至都不願意派出京軍與大軍來幫忙,只派遣了一干安全域性軍士、江西建昌千戶所,僅此而已。

現在來看,朱允炆是對的,王仲和鬧騰的看似聲勢很大,不過是隻紙糊的老虎罷了,它就叫不出虎嘯,也爪不破大樹。

不信你看,他被幾個軍士一腳腳踩在了地上,蜷縮著哀嚎。

郭青更慘,被人打了鼻子,李維明放棄了對戰湯不平、郭欒的打算,轉而去保護郭青,此人不愧是一條好漢,以一己之力打退了七八個軍士。

湯不平攔住想要上前的郭欒:“這個人,安全域性也要了。”

郭欒驚愕地看著湯不平:“你沒開玩笑,他可是叛黨,別人都幡然醒悟,站在了朝廷這一邊,只有他還在幫助首惡!”

湯不平欣賞李維明,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動搖,堅定守護就守護著,這樣的人才,應該給他一個更大的舞臺,至於叛黨,簡單,改造就是了。

不需要湯不平動手,也不需要郭欒出刀,王仲和、郭青已經被抓住,李維明也被一擁而上的軍士重重打倒在地。

鬱新看著被綁縛起來的王仲和、郭青等人,冷厲地說:“義莫重於君親,食祿而不事其事,是無君也!你等為朝廷委派命官,專利自家,多害匠人、商人與百姓,又造反叛亂一方,今日被俘,當送京師,交由天子處置!湯不平!”

湯不平不敢耽誤,王仲和涉及的事必須審問清楚,親自帶走了王仲和,並進行審訊。

跟著王仲和一起來府衙的杜大成帶軍士想要搬運財寶,帶路盛雲埔推開房門,杜大成走了進去,看到房間裡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人,手中握著長刀,又看了看周圍,房間裡別說財寶,就連個破箱子也沒有啊。

“這是怎麼回事?”

杜大成轉頭看向盛雲埔。

盛雲埔走向段雲???????????????,站在段雲身後,一句話也不說。

段雲提著陌刀上前,看著杜大成:“你是王仲和的人?”

杜大成打量著段雲,不屑一顧地說:“是啊,你是看管財寶的,箱子去哪裡了?”

段雲起手,嗚地風起,長刀如殘月閃過,一道血線噴薄而出,一顆腦袋在地上咕嚕滾動,跟著杜大成的軍士都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了如此血腥的一面,不由地大驚失色。

“我乃是撼山伯段雲,奉聖旨討伐逆黨叛軍,你等若不想如他一般下場,就丟下兵器,否則,陌刀隊之下,人首兩分!”

段雲聲若洪鐘。

撼山伯段雲?!

一干軍士徹底失去了鬥志,誰不知道陌刀段雲之名?這個在昌都剌手握陌刀,刀劈騎兵的強者,一戰封爵,可謂是無數軍士嚮往所在。

他應該在京師才對,此時竟然跑到了建陽城中,看著大刀,不是陌刀是什麼?

杜大成死了,沒了帶頭之人,剩下的軍士自是不敢再造次,紛紛投降。至於在院子裡等待財寶的軍士,已經被段雲帶來的三百軍士給揍得找不到南北。

可憐的,兩千多軍士,愣是被三百陌刀隊給俘虜了。若不是陌刀軍士手下留情,沒有要人性命,傷人要害,否則院子裡早就血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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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看似很大的風波,就這樣草草收場,造反造出了個寂寞,也真是令人唏噓與感嘆。

從頭到尾,王仲和都沒有表現出一個造反家的水平,即沒有殺伐果斷,也沒有精巧佈置,更沒有攻城拔寨,起了兵,然後,被抓了。

說到底,王仲和不懂得造反是個什麼東西,不知道應該選擇什麼人當幫手,看不清局勢。

一句話,王仲和太弱了。

鬱新幹脆利索地解決了王仲和、郭青,處置了建寧左衛軍士,當天夜裡,虞項在建安城傳來訊息,建安知府許音、建寧右衛指揮史梁偉臣服朝廷,討伐逆臣,獻出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