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章 兄弟們,來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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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江船廠的船匠?!
汪應祖驚得一時無法言語,那一批船匠不是被陳祖義劫掠,然後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了嗎?
如果中山國造船技術突飛猛進的背後,果真是大明船匠,那豈不是說中山國與陳祖義已經勾結在了一起?
一個個疑問重擊在汪應祖心頭,壓抑得難以喘息。
“你素來是一個謹慎穩重的人,說出如此猜測,怕是有些依據吧?”
汪應祖凝重起來。
尚巴志看向大海:“依據自然是有,有訊息說,津固島被封禁了,但每個月都有船隻運輸大量的糧食與物資過去。你是知道的,津固島最多的就是山木,田地很少,那裡的人也不多,用不了多少糧食,現如今有糧食運送,可見那裡有了一支隊伍,人數怕不在少數。”
汪應祖看著海浪湧來又緩緩退去,開口:“你是說,陳祖義的海賊團就在津固島,為中山國打造船隻?”
尚巴志重重點頭:“這是唯一的解釋。再者,大明水師縱橫大海多年,遍尋南洋,又扼守著舊港要道,藩屬國遍屬南洋,若陳祖義果然留在南洋,如何都會被發現了。”
汪應祖看向尚巴志:“可你不要忘記了,大明可是發過文書,警告過周圍諸國,若有哪個國家敢包庇、收留、支援陳祖義海賊團,將被視為宣戰大明!中山國的武寧雖然殘暴,但還不至於敢忽視大明,冒如此風險吧?”
尚巴志知道在這個世上,沒有誰能扛得住大明水師,直視汪應祖,問:“一個殘暴的人,他還會有顧忌嗎?一個殘暴的人,他還會有理智嗎?”
汪應祖總結了下尚巴志的意思:武寧是個蠢貨,蠢貨無知自大,不知道得罪大明的下場。
是存在這種可能的,畢竟不是所有坐在高位上的人都是猴精猴精的,還有愚不可及的。
武寧成為中山國的國王,不是因為他有能力,只是因為他爹是國王,不像尚巴志的爹尚思紹,人家是被當地百姓擁戴,推舉為佐敷按司的,而尚思紹又因為尚巴志“有治世安民之能”,主動將權力交給兒子,自己養老看海。
汪應祖看著尚巴志,問道:“所以,你打算將這個訊息告訴大明,借大明之力打敗武寧?”
尚巴志沉思稍許,嚴肅地搖了搖頭:“此事不能讓大明插手。”
“為何?”
汪應祖有些驚訝。
尚巴志坐在沙灘上,指了指大海:“大明船隊的厲害,我是親眼見識過的,他們的船如一座小山,如果大明介入,中山國滅是必然之事。但問題是,中山國滅了之後呢?”
汪應祖凝眸:“你是說,大明可能佔據中山國而不離開?不太可能吧,武寧死了,自然是選另一個國王出來。在中山國還是有一些人深得民心的。”
尚巴志點頭,汪應祖說的沒錯,中山國國內是有一些人能撐得住場面,可若是如此,與南山國有什麼利益與好處?
沒有!
打爛了中山國,也沒有南山國一銅錢的利。
為了最大的利益,大明不能參與進來。
尚巴志深深看著汪應祖:“安南國胡氏挑釁大明,建文皇帝派遣大軍南征,安南國沒了,成為了大明的交趾郡。帖木兒東征,建文皇帝派遣大軍,並在西域打敗了帖木兒,曾經的亦力把裡已不復存在,整個領土都成了大明的地盤。同樣,大明水師一旦介入大琉球,中山國覆滅時,就是大明駐軍之時。”
汪應祖搖了搖頭:“安南滅國歸明,是其百姓請求。西域歸明,是復漢唐之舉。眼下大明不會為了吞併大琉球中山國而毀其形象,惹南洋等諸國畏懼、擔憂,這樣不值。”
尚巴志很是無語,大明佔據安南,設交趾郡,又控制舊港,南洋諸國都不敢說話,如果大明當真佔據了中山國,他們又如何會擔憂?
你要知道,大琉球是在明朝福建與浙江的東部海域,不是廣東以南。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誰會在乎大琉球三國的興亡?
尚巴志坦言:“無論如何,大琉球島上的事,應該由我們自己來決定。”
汪應祖銳利的目光盯著尚巴志,緩緩說:“如此看,你已經拿定了主意,準備征討中山國了?”
尚巴志沒有否認,而是泰然承認:“沒錯,武寧在中山國殘暴不仁,虐殺百姓,其所作所為已激起百姓怨恨,只要我們發兵攻打中山國,其百姓必會為我等所用。”
汪應祖問:“武寧雖是殘暴百姓,但並不殘暴軍士及其家屬。另外,若你的推測屬實,陳祖義海賊團的力量你又如何應對?百姓的力量,還不足以對抗武寧與陳祖義,這件事我奉勸你慎重考慮。”
尚巴志能說出來,自是良久考慮的結果,見汪應祖不想支援自己,直言:“百姓陷入水火之中,我如何能再繼續忍耐與等待?我意已決,當兵進中山國,進討武寧!”
汪應祖嘆了一口氣,只回了一句不置可否的話:“好吧。”
即沒有說支援,也沒有說反對。
尚巴志清楚,汪應祖這是打算坐視不管,任由自己動作,看來是爭取不了他的支援了,既是如此,那就自己單獨起兵吧。
佐敷按司的力量雖小,但也有精銳三千,這些年來一直沒有耽誤訓練,如今是時候出鞘了。
尚巴志辭別了汪應祖。
汪應祖左思右想,認為尚巴志的力量太過單薄,很可能會被武寧與陳祖義打敗,而自己想要贏得利益,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訊息告知大明水師,讓其帶兵剿滅陳祖義,到時候,自己就是為大明立下了功勞,有如此功勞在手,還擔心什麼中山國?
“去,將這一封信傳給福建太平港的大明水師,讓其速報京師。”
汪應祖擬了一封書信,交給信任的屬下出海。
在大琉球島上出現戰爭陰雲的時候,小琉球島上正在上演著血腥而殘忍的一幕幕。
寧王朱權擦去劍上的血,站在山丘之上,對一旁的楊山、克山等人說:“這裡的野人還真是令人頭疼。”
克山抬手按了按負傷的肩膀,多少有些後怕。
在進入小琉球島之後不久,朱權就下令眾人勘探島嶼,瞭解地形、物產與人口,可因為語言不通,導致三名手下就殺。
一怒之下的朱權,屠了一個小型部落,三百餘口。當探查進入至山區之後,更是被高山族部落的人襲擊,傷了數十,掛了七八個,甚至連頭目餘飛躍也被殺。
朱權決定滅殺這一群野人,可高山族雖是落後,但其以涉獵為生,原始的弓在他們手上,一樣有著可怕的威力,且這些人極是熟悉地形,赤著腳在山上奔跑如飛,很難被抓住。
可落後的高山族畢竟不是慶元海賊團的對手,這群海賊並不是毫無紀律,鬆散無度的,而是受命於指揮,敢打敢殺,是悍匪。
在朱權大致摸清楚山中情況之後,就開始佈局,兵分三路,最終將八百高山族的男人聚於一道山谷之中,全部滅殺,而高山族的女人、孩子也被俘虜,遷移至平原地帶。
慶元海賊團並沒有選擇小琉球島的南部作為基地,那裡距離澎湖太近,做事很不方便,加上為了某些使命,選擇在了小琉球島北部,一個名為雞籠的地方駐紮下來。
朱權看著西北方向,那裡是大陸所在的地方,自己一個堂堂藩王,為了大明基業已經幾年沒回家了,時間久了,才發現大海是如此的浩大無邊,沒有約束是何等的自由自在。可同樣,漂泊久了,想念是炙熱的,灼燒的,是讓人輾轉反側、痛苦的。
一方面嚮往自由,如大海一樣,寬闊的世界任由自己前往。一方面是想要回家,看看自己的女人,看看自己的孩子。
說來有些可笑,這些年裡,出現在自己腦海裡最多的人,竟然是朱允炆。
當年朱棣的勸說並不是沒有道理,大明在朱允炆的施政之下,已經顯現出了盛世的景象,海上時不時經過的商船,這就是明證。
按照浮動稅率,以今年遠航貿易的規模來看,大明的商稅恐怕會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朝廷有錢,更是無敵。
造反這種事,只有傻子才會去想了。
朱允炆想要大琉球,也想要小琉球,長期以來,他都沒了任何動靜,直至他悄然伸出手,控制了澎湖……
這是一個訊號,一個解決大小琉球的訊號。
朱權以為朱允炆會蟄伏到鄭和水師主力返回,可現在看來,朱允炆根本就沒有蟄伏與等待的打算。
或許,水師力量已經恢復到了兩年前,鄭和船隊離開之前的水平吧。
只不過,動手的旨意遲遲沒有傳來,這讓朱權有些焦躁,不知道為了這個使命,自己還要充當多久的海賊。
海賊做久了,別真的成了海賊,自己可不想被水師一口吞掉。
一艘船抵達了雞籠,傳來了一封密信。
朱權開啟密信看過,眼神中頓時閃爍出殺機,厲聲喊道:“兄弟們,來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