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巨雷滾滾,閃電崩碎黑暗,照入深宮,閃在一雙冰冷的眸子裡。

馬恩慧走向朱允炆,輕輕地說:「夜已深,皇上該就寢了。」

朱允炆側頭看了看馬恩慧,又看向窗外的瓢潑大雨,嚴肅地說:「這場風雨,比朕想象的更大,更猛烈。」

馬恩慧抓著朱允炆溫熱的手掌,溫柔莞爾:「風雨再大,終究會放晴。」

朱允炆嚴肅的臉上被笑意瓦解:「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風雨大點未必是壞事。」

咔嚓。

閃電再次劈開黑暗,猙獰地與黑暗戰鬥。

竹林深處。

一位老者伸出手,將手中的油紙傘丟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張開雙臂,擁抱著風雨。

「蒼天,閃電是你的目光嗎?那就看清楚了,我將會用自己的方式,結束朱元璋的意志,結束朱允炆的性命!大明王朝,將會迎來開國以來最大的危機!」

「沒有誰能阻擋——這個暴走的時代!」

「讓‎‏‎‎‏​‎​​‎‎‏​‏‎‎暴風雨再猛烈些!」

「棋落時天地驚變,殺機起四方戰事!顛覆兮翻雲覆雨,換天兮我為子牙……」

一座府邸內,窗戶被人推開。

暗處隱著一道身影,聽著風聲,雨聲,嘴角微動:「這不是雨,是天象。朱允炆,你還能在那裡坐多久呢。」

閃電穿過門窗,照亮無人的奉天殿,至高無上的寶座之上,空無一人。

咕咕。

在遙遠的徐州,也下起了大雨,雷電交加。

一隻鴿子頂著風雨想要飛行,可風有些大,雨有些沉,雷聲恐怖,便飛落而下,見到一個竹院,便落入窗前。

「孃親,有鴿子。」

八歲的朱子培看向窗邊,手中尚握著毛筆。

沫兒縫補著衣服,看了一眼鴿子,輕聲說:「做人要慈悲,懂得悲憫萬物。你看鴿子疲憊,該怎麼做?」

朱子培笑了笑,放下毛筆:「那孩兒拿點穀物給它。」

沫兒稱讚:「這才對。」

朱子培取來穀物,輕輕走到窗邊,伸出手來,鴿子顯然不是野生的,並不畏人,見到有吃的,便跳過來啄食。

「孃親,你看看,它好像是信鴿。」

朱子培看著鴿子的腿上的竹筒。

沫兒將衣物放在一邊,走到桌案旁看了一眼:「還真是信鴿。」

「會不會是朝廷的信使?」

朱子培仰著頭問。

沫兒凝眸。

朝廷的信使?

不會吧,朝廷的混凝土道路已經修通主要城鎮,跑起馬可不算慢,何況一些關鍵的情報,朝廷也不會用鴿子這種方式來傳遞。

抬起手,沫兒抓住鴿子,看向朱子培:「孩子,取下來看看裡面的內容。」

朱子培有些猶豫:「孃親,這不合適吧?」

沫兒嚴肅地開口:「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它落在咱們家裡,興許是傳給咱們的訊息。若不是,就放回去,再送走就是。」

朱子培想了想,雖然覺得不妥,卻好奇裡面寫

了什麼,緊張刺激地取下竹筒,將裡面的紙條取出,展看了看,皺眉說:「孃親,你看。」

沫兒看去,只見紙條上寫著:

西北星位,棋落無憂。

沫兒盯著紙條上的字,總感覺有些恍惚,塵封多年的記憶被一道閃電劈開。

佛母:「沫兒,廣袖,你們要記住,白蓮將盛開在這一片領土之上。」

廣袖:「佛

母為何如此篤定?」

佛母:「因為有一個神秘的人,操控著棋局,他的謀略手段,有改天換地神通。」

沫兒:「他是誰?」

佛母:「不知真實身份,只知他身攜棋盤,是一下棋之人。圍棋一道分九品,一品入神,二品坐照,三品具體,四品通幽,五品用智,六品小巧,七品鬥力,八品若愚,九品守拙。傳聞此人已入具體,不日可入坐照。」

廣袖:「這樣的棋手,當真能顛覆大明?」

佛母:「這就要看古今的意志了。棋落無憂,棋落天變,呵,誰說得清,我們的使命就是掀起風‎‏‎‎‏​‎​​‎‎‏​‏‎‎浪……」

沫兒臉色變得極是凝重,退後一步:「棋落無憂?!這,這是下棋之人在傳信?!」

朱子培連忙問:「孃親認識這下棋之人?」

沫兒低頭看著手中的鴿子,鬆開,鴿子撲稜飛了出去。

「娘,鴿子……」

朱子培驚呼。

沫兒坐了下來,平復著起伏不定的思緒,對朱子培說:「把紙條送入竹筒,拿繩子串好,給孃親掛脖子上,孃親要帶著它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朱子培知母親一隻手做事不便,便聽話地做好,掛在母親脖頸之上,才問:「孃親要去哪裡?」

沫兒確保結實之後,抬手撫摸著朱子培的腦袋,溫柔地說:「孃親以前做過壞事,虧欠了許多人,但因為一個人,孃親才有了你,有了咱們今日。這一次,孃親要去報恩,你待在家裡,莫要走動,你爹天亮就回來,告訴他,有急事,我去見那個人了,你爹就會明白。」

「孃親,外面下著大雨,就不能等天亮再去嗎?」

朱子培有些緊張。

沫兒看向窗外,呵呵苦笑,搖了搖頭:「我擔心,現在去都已經有些晚了。去,把蓑衣拿出來。」

朱子培去取蓑衣,回來時看到母親推開了床,底下露出了一個暗格,開啟暗格,裡面躺著一個長長的木匣。

沫兒開啟木匣,取出裡面的寶劍,按下壓簧,劍芒閃,一股油香滲出。

「娘,這是?」

朱子培有些驚訝。

沫兒將寶劍掛在腰間,起身說:「孩子,你要記住了,在家裡等著你爹,哪裡都不準去。至於孃親,會回來找你們的。」

「娘……」

朱子培看著母親披上蓑衣,走入大雨之中。

黑暗裡,一道身影矯健地下山,閃電開路,人在拐角處回眸。

翌日天亮。

徐州城外的驛站裡,驛丞癱坐在地上,我的乖乖娘嘞,昨夜大雨,竟丟了兩匹馬,這,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不對,馬不會開大門啊。

誰開的門!

進賊了!

報官,報官!

混凝土道路之上,駿馬飛奔,一路南下。

西疆,烏魯木齊。

瞿能站在天山英烈碑廣場之上,默然緬懷著犧牲的軍士。

鄭大成匆匆走來,至瞿能身旁,急促地說:「瞿都指揮使,據安全域性密探訊息,瓦剌部落正在集結力量,似有異動。只是目前尚不清楚這次異動是針對大明的還是針對韃靼的。」

瞿能看了一眼鄭大成,又看向宋晟的雕像,沉聲說:「雖說大明與瓦剌之間簽有和平盟約,瓦剌不會輕易對大明出手。但這裡畢竟是大明的領土,是無數人用性命打下來的疆域,我們鎮守這裡的使命,就是確保一寸疆土不丟!」

鄭大成肅然點頭:「都指揮使的意思是,提高防備?」

瞿能目光沉穩:「我猜想,瓦剌應是針對

韃靼而去,馬哈木應該還沒勇氣對大明出手吧。只是有所防備,總好過毫無準備的好,就當一次練兵吧。畢竟西疆兵力分散,袁嶽又帶了‎‏‎‎‏​‎​​‎‎‏​‏‎‎一批軍士離開,不能不防。」

「告訴都司武將,傳令哈密、伊吾、吐魯番、嘉峪關、敦煌、玉門等地衛所,命令到時起,轉入戰時警戒。在沒有確定瓦剌的動向之前,不可有任何疏忽。命令威虜城的軍士,小心打探訊息,加強城防,嚴禁瓦剌人入城。」

鄭大成欣然領命,傳報都司。

西疆安全域性軍士開始活躍起來,將目光看向瓦剌地界。

布政使茹瑺聽聞訊息之後,擔憂地嘆息:「絲綢之路剛有起色,這個時候不宜有戰爭。馬哈木,把禿孛羅,太平,你們是聰明人,應該清楚刀出鞘向大明的後果吧?老老實實待在你們的草原上,不要有其他想法。」

鴨綠江邊。

張輔看著安全域性送來的密報,皺眉說:「朵顏衛、福餘衛有異動,似在集結兵力,他們想幹什麼?」

盛庸冷笑:「看來,這群人終究還是不老實。我早就給朝廷上過書,建議將他們早日清掃了,如今留到今日,反而成了禍患吧。」

毛整請令:「給我一萬騎兵,我願去討伐朵顏衛、福餘衛!」

張輔放下密報,呵呵笑了笑:「還真是會挑時間,如今朝鮮漢城被圍得水洩不通,我們已調動了遼東、東北衛所主力集結,不成想竟然有人在我們背後想要作亂。此時還不是對他們動手的時候,這些人畢竟歸順了朝廷,沒有證據倉促動手,有損人心。」

楊文手握腰刀:「可若是任由他們先動手,那我們可就被動了。他們都是精騎,一旦亂起來,整個東北都將不安。張大將軍,是時候調整作戰方略了,留兵部分防備朵顏衛、福餘衛,分兵進入朝鮮境內。」

張輔看向盛庸:「大寧城是誰在守?」

盛庸答道:「何福,何老將軍。」

張輔微微點頭,堅定地說:「無需改變計劃,有何福在,大寧無失。」

楊文急切地說:「大寧不會有事,可在城外的百姓,還有剛剛闖關東的百姓豈不是遭難。大將軍,這些人可都是朝廷請來的,不能讓他們折損在東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