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火瓦巷。

白依依警惕地回過頭,目光盯著空蕩蕩的巷口,直至確定安全之後才轉過身,轉向西方巷。

一個頭戴白色帷帽的男人出現在巷口,掃了一眼,便轉身消失。

推開小院的門,旋即關上,落了鎖。

白依依走至房中,點了蠟燭,收拾著東西。

窗外。

一道身影飄落而至,躲在門外柱子後,看著房間內晃動的影子,抬手摸了摸帷帽,貓身至半開的窗戶邊,半蹲在地上,聽著房內的動靜。

燭火被人吹滅了,隨後是窸窸窣窣地脫衣聲,躺在床上舒坦的呼吸聲。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至房間內呼吸聲變得平穩,周密使才站在了窗邊,眯著眼看著房內,見無異常,翻身而入,身形輕巧,竟沒有帶來半點聲響。

床榻之上,有微弱的呼吸。

周密使一步步靠近,緩緩抽出腰間細長的劍,伸手拉開帷帳,看著睡熟的白依依,目光中透著殺氣,手腕一動,劍便刺了過去!

劍銳利,如電閃而去!

而白依依卻毫無警覺!

「死!」

周密使低沉著聲音,在劍將至時。

叮!

周密使聽到了聲音,看到了劍尖似是點在了什麼東西之上,可眼前透明,並無其他之物。

白依依睜開了眼,看了一眼來人,坐了起來,絲毫不驚訝地說:「周密使,等你等得好是辛苦,你終於來了。」

周密使看著眼前的白依依,卻感覺對方的聲音有些飄,似乎是從上面傳來的。

可人在眼前,近在咫尺!

周密使再次出手:「叛徒,受死!」

長劍再次刺去!

白依依看著刺來的劍並不躲閃,只是平靜地看著。

叮!

劍尖在白依依身前不遠處停了下來,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擋住。

周密使猛地發力,卻依舊無法刺穿。

無形的東西,擋住了有形的劍!

這怎麼可能?

周密使有些慌亂,縱橫江湖,殺人如麻,何曾見過如此詭異的場景?

白依依看著這一幕,盈盈一笑:「別白費力氣了,有這個空暇,不如想想怎麼逃出去,不過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放你走。」

周密使凝眸看去,只見窗邊出現了一個身材矮小,稍稍佝僂,揹負雙刀之人,而在門口,還站著一個身形高大,手握短劍之人。

「郭欒,湯不平!」

周密使臉色變得極是難看。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針對自己的陷阱!

湯不平從暗處走出來,徐徐說:「周密使,古今身邊第一護衛,行事最隱秘之人。呵呵,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亦或說,你的父親是誰。」

周密使退後兩步,退路已被封死,而白依依躲在床榻之上,無從下手。

今日想脫身,恐怕難了。

郭欒抽出腰間的刀,又從身後抽出一把刀,雙刀在手,盯著周密使:「你在金陵中做的事不少,可抓住你的機會並不多,有幾次追蹤都被你逃掉了,不過這一次,看你怎麼逃。」

周密使苦澀地笑了笑。

最近行動是有些多了,幾次出入初春院也感覺到了安全域性的追蹤,只不過追蹤之人終究還是差了一點,被自己甩掉了。

「我早該想到這是個陷阱。」

周密使看向白依依:「此人出現在外面的時機,著實有些巧合了。怎麼,安全域性也信不過她,打算用她當誘餌,順帶讓我除掉她?」

湯不平看了

一眼白依依,平和地說:「這個時刻就不要挑撥離間了吧,安全域性不會犧牲自己人,為了保護她,安全域性可是委託匠學院打造出了這種特殊機關。」

「機關?」

周密使看向白依依,依舊沒看到任何東西。

白依依抬起手,拍了拍身前的空間,發出了啪啪的聲響:「這是匠學院打造出來的特質玻璃,尋常刀劍很難刺穿打破,據說匠學院打算將這些東西用在蒸汽機船艙之中,改善光照。」

「玻璃?」

周密使難以相信,阻擋自己刺殺的東西,竟是一塊玻璃!

什麼樣的玻璃可以擋住刀劍?

「白依依,你是古今的人,你以為現在投靠安全域性,安全域性就真的能信你,無論古今謀事成敗,你都不會有好下場!」

周密使沉聲說。

白依依沒有走下床榻,周密使的招式犀利,自己未必能打得過,死在這裡著實虧,只是看著周密使笑道:「你這個時候想把我拖下水,是不是太晚了一些?要知道這院子內外,都被安全域性的人給包圍了,你認為我會傻傻地跟你一夥?」

周密使臉色蒼白。

郭欒看了一眼湯不平:「代王府有異動,我們不能在這裡拖延太久,讓我解決了他吧。」

湯不平微微點頭:「動手吧。」

聲未落,郭欒的雙刀已掃了過去。

周密使駭然於郭欒的速度,這些年過去了,這個傢伙的武力竟沒有半點衰弱跡象!

後退閃避,長劍抖動。

雙刀微抬,火星閃滅。

郭欒的雙刀追求的是速度,狠辣,疾如暴風雨,一招快過一招。

周密使劍走輕靈,敏捷,刁鑽,如毒蛇吐信,招招致命!

只不過,狹窄且障礙較多的房間限制了敏捷,缺乏騰挪空間的周密使被郭欒逼至角落,郭欒大喝一聲,雙刀橫推而去。

周密使猛地向前,細長的劍竟用作格擋!

郭欒冷笑一聲:「找死!」

叮!

剎那之間,周密使憑著刀鋒與劍鋒的著力點,雙腿蹬在牆壁,竟騰空翻了過去!

郭欒身材矮小,沒有提防還能如此翻越,剛想回身,卻感覺後背一冷,隨後耳邊傳過「咻」地一聲,一柄短劍插在了眼前的牆壁之上!

周密使側身,看著跌落而下的帷帽,扭頭看向出手的湯不平:「好手段!」

湯不平抽出腰間刀,一步步走向周密使,星光灑在房中,可以看清這是一張醜陋的臉,滿臉坑窪,渾似用刀子將肉一點點挖出去過,嘴角裂開,左側臉頰有一處燒痕,左耳朵都燒沒了。

「怪不得一直戴著帷帽,說吧,你到底是誰?」

湯不平凝眸。

周密使盯著湯不平,劍斜指地面:「我是誰?呵呵,我叫周全!周驥是我的哥哥,周德興是我的父親!湯不平,聽說你是安全域性第一高手,連劉長閣都不是你的對手,今日我已無路可走,不妨你我決死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