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的嘈雜聲呼啦啦起,又呼啦啦落。

待什麼聲音都沒了,聞蟬才敢挪了挪腳步往帳外走去。

青娥疾步走到了聞蟬身側將她的手緊緊拉住也往帳外走去。

“日阿西公子受傷了!咱們公主是跟他一起出去的,他受傷了,咱們公主會不會也——”

掀開帳簾,外面除了往常的四個禁衛再沒有一個人。

聞蟬定了定神,回身扯下木架上的大氅,“走,公主沒回來,定也在主帳那邊,咱們找去!”

青娥點了點頭,也拿起大氅往肩上披去,將將披好,她整個人卻陡然僵住,手一鬆,大氅呼啦落在了地上。

“怎麼了?”聞蟬手未停,在脖頸處利落的打了個結,睨了青娥一眼,“你若實在害怕就留在這帳中,我一個人到那邊去!”

“不——”青娥瞪著眼睛搖了搖頭,聞蟬蹙眉看去,那模樣,活像見了鬼。

“不!”青娥箭步撲到聞蟬跟前,一把摟住她的肩往一旁走了幾步,驚恐的看了看門口,壓低了聲音,“方才,你聽到了嗎?他們居然稱他們的主帳為——”青娥頓了頓,又不安的朝門口瞟了一眼,“中軍大帳!”

聞蟬驚呼一聲,抬手捂住了嘴巴,“真的?你聽的真切?”

方才被查干巴日那麼一嚇,她的心早就亂的不成樣子,帳外究竟說了些什麼,她並沒有全部聽進耳朵裡。

青娥急促的喘著氣,不住的點頭,“我看,他們根本不是什麼香料商人!商人怎麼會將自己的大帳稱為中軍大帳!他們說不定是什麼人呢!若是——”

“別說了!”聞蟬調整了下呼吸,摸了摸心口處的令牌,抬手止住了青娥的話,“什麼都不管了,這會兒先去找公主要緊!”

中軍大帳。

“日阿西!都是我不好!”景華簪站在榻邊,滿眼通紅,眼淚簌簌的落下。

榻上,耶律岱欽微闔著眼眸,整個人呼吸輕微,發出幾近艱難的喘息聲。

他的半邊臉佈滿半乾的褐紅色血跡,脖頸處也被褐紅色湮沒,已看不出原本的皮肉。

“我就說吧!她就是個煞星!要是早殺了她!岱欽也不會出這事兒!”俄日和木衝進大帳看了一眼,登時抬手指到了景華簪的臉上。

隨後,他手一揮,帳門口兩個禁衛隨即走上前來。

他啐了一口,“去!將她那兩個侍女給我抓過來!”

突然被人罵作煞星就夠景華簪不解的了,現在一聽要抓她的侍女,她更是不明其中緣由。

正欲抬腳將那兩個侍衛攔住,腕間卻被人狠狠一拉,整個人朝後跌了幾步。

“站住!”查干巴日冷冷揚聲,朝那兩個侍衛看去,“這兒沒你們的事兒,退下!”

畢竟是王爺親自下了令,兩個侍衛不敢違抗,依言往帳外退去。

“欸你們——他孃兒的!”俄日和木的手伸在半空,狠狠甩了一下,走到了查干巴日跟前,“三叔?你這是幹什麼?你忘了我昨兒夜裡跟你說的話了?”他伸出一個指頭狠狠的往帳外一戳,“我是要搜她們的身!她們一定是宮裡頭的人!”

“你先消停會兒吧!”查干巴日斜眼睨著俄日和木,朝床榻那邊偏了偏頭,“岱欽都這樣了,我們應該先關心他的傷勢,你昨晚說的那事,我心裡有數!等岱欽意識清醒了再說!”

查干巴日的神情不容置疑,俄日和木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了鼓凳上。

“謝謝你——三叔——”景華簪捏了捏查干巴日的袖口,踮著腳悄悄湊到了他耳側。

雖然她聽不懂他們口中的那件事是什麼事,可對於查干巴日袒護了她的侍女這件事,她很是感激。

隨著少女清冷柔和的聲線灌入耳朵,查干巴日的鼻尖也不易察覺的掠過一絲清冽異香。

他的心狠狠跳了一下,眼底漫上一層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