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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是年羹堯上班的第一天,但沒有任何意外,他仍是踩點跨進的翰林院大門。
按照職場新人的規矩,他要先去拜見掌院學士,再之後是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修撰、編修等各位領導和前輩們,年羹堯年輕,長得好看,家世不錯,最重要是嘴巴夠甜,特別會來事。知道掌院學士是個經年的老煙腔,他就笑眯眯地奉上一隻精美絕倫的銅胎掐絲琺琅鼻菸壺。當然嘴上說的是,學生初來乍到,若有不周之處,還望大人多多提點。
掌院淡定地看了眼價值千金的鼻菸壺,又看了眼年輕帥氣的年羹堯,容色十分溫和的點了點頭。老話說得好,禮多人不怪,反正年羹堯一圈見面禮送出去,大家就都知道,翰林院多了個年輕有為的小同志了。總而言之,年羹堯的職場生涯就這樣順利卻波瀾不驚的開始了……
一個月後————————————
“張兄早上好啊!”
“年兄。您也早。”
相比於滿臉熱情的年羹堯,張廷玉看上去就比較拘謹了。
“喏,新鮮出爐的雞蛋灌餅,知道你口重,已經多多塗抹了豆瓣醬。”
張廷玉聞言素來拘謹的臉上,忍不住的流出一絲笑意,口稱多謝。
他和年羹堯是同一屆考進來的,二者都是新人,年齡也相差不多,再加上後者那天生自來熟的本事,所以沒用多久,就成了可以相互給帶早餐的關係了。兩人在門口說了幾句話,而後便各自上工去了,年羹堯現在的工作,說的好聽點叫論撰文史,說的樸實點,其實就是抄書。沒辦法,新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且得熬著呢!
對待工作年羹堯還是十分認真的,雖然枯燥,但每天卻也按時按點的完成,但想要他“加班”那也是萬不可能的,申正,年羹堯準時準點地踏出翰林院大門,而且他不是一個人,身邊嘻嘻哈哈的圍了五六個。
年羹堯伸了伸懶腰,表示辛苦工作一天,真是十分勞累,不如我請大家去春德坊喝茶,順帶聽聽小曲,捏捏腳。年輕的同事們聞言立刻點頭說這個主意真是棒,於是這些人就呼啦啦的往東邊去了。
春德坊果然很有趣,服務好,當然消費也高。但年羹堯是誰啊,他可是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就跟人合夥做香水生意的穿越者,所以自然是身價豐厚,出手闊綽了。畢竟,誰不愛跟能夠總是買單的款爺玩呢。
“你們聽說了嗎,皇太后最近患上了一種怪症,據說極為嚴重。然太醫院群醫卻束手無策,陛下已經發話,要從民間尋找神醫了。”
“怎麼沒有聽說過呢,為了這,大阿哥和太子都行動了起來,現在正到處網羅醫術高手嘞!”如今誰不知道,太子胤礽與大阿哥胤禔正在龍爭虎鬥,自然都想尋得名醫好在皇帝面前爭個大大的臉面。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年羹堯此時也來了興趣,略略打聽了一下後,還真讓其在恍恍之中,抓到了某種關鍵結症。
盡興而來盡興而歸,有點喝大了年羹堯被小廝扶上馬車,在同僚們的拜拜聲中回到了府邸。是的,他在京城當然是有家的,而且家還不小,是個五進的宅子,呈品形佈局,地段也好,左右兩邊都是達官顯貴。不過家雖大,但人丁卻少,畢竟只有年羹堯一個主子住在這裡,一到晚間,未免就顯得十分冷清。
年羹堯圖方面,會習慣性的睡在書房裡,不想今日當其醉醺醺的回來時,卻猛然發現本該空無一人的書房,竟生生坐了個黑影在那。年羹堯本來膽子就不大,這般驚嚇下,醉意頓時就清醒了一大半。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在爺的面前裝神弄鬼!”
年羹堯看起來色厲荏苒,但卻渾身緊繃,顯然已經做好拔腿就跑的心理準備。
呼……就在氣氛緊繃時刻,黑影吹著了火摺子並點燃了案几上的燭臺。於是,當光明恢復的一瞬間,年羹堯也徹底看清了來人是誰。
“雲英?”年羹堯失聲尖叫,並同時露出歡喜無限的表情:“你怎麼來了?”
雲英,全名叫做李雲英,是年羹堯在“觀瀾書院”讀書時的同窗好友,二人相伴數年,感情極佳,堪稱手足,年羹堯那個如月的表字,就是李雲英給起的。
“聽說你高中了。”李雲英俊美無雙的臉上劃過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他說:“恭喜。”
年羹堯聽了這話,心中既歡喜又有些害羞:“你若是有心仕途,一定也能高中,而且說不定,連狀元都不在話下呢!”
他說這些言語並不是奉承。在年羹堯心底,李雲英無論是相貌還是才學都是頂尖之人,比之自己不知要強出多少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完全沒有想要做官的意思,對朝廷,對仕途,也是一種出離淡漠的態度,這讓年羹堯曾經一度懷疑,李雲英該不會是什麼前明後人。
年羹堯很高興,不,應該說是超級高興,這讓他一雙眼睛都亮晶晶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可愛的小奶狗,李雲英見狀抿了抿唇角,臉上笑意更甚,不過笑歸笑,但有些話還是要問的:“喝酒了?身上還有脂粉的氣味,該不會是去青樓了吧?”
本能察覺到了什麼的年羹堯立刻打起了哈哈,他表示,上什麼青樓啊,像他這樣潔身自好的君子怎麼會去青樓那種腌臢的地方呢!
“就是和同僚們聚一聚,聽聽小曲,吹吹牛逼而已,別的可什麼都沒幹。”
看著年羹堯一臉顫顫的樣子,李雲英笑了下,輕聲說:“沒幹就沒幹,你緊張什麼。”
我怎麼知道我緊張什麼,但莫名的就是很緊張啊。在心底哼哼唧唧了一會兒,但終究是因為見到摯友太過高興,所以他很快就忘了這一茬,拉著李雲英的手就開始嘮嘮叨叨的說起話來,後者倒也耐著性子聽他說,且眉宇之間頗見寵溺之色。
這一說就說到了很晚,年羹堯尤不覺夠,非要跟人家抵足而眠。
李雲英聞言卻悠悠說道:“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求學那會,咱兩不是天天一塊睡嘛。”年羹堯滿眼熱切,就怕摯友跟自己生分了。李雲英聽後倒也沒再拒絕,於是這個晚上,久未相見的兩人,就躺在了同張床上。
一夜安然,次日天明。年羹堯睜開眼睛,見身邊空無一人,還以為昨夜是自己做的一場夢,直到李雲英練完早功,一身勁裝的走進來,他方才得知,摯友是真的來找自己了。年羹堯特別高興,於是當即就表示,要請假,不要去工作了。
“你還沒來過京城吧,京城可好玩了,我要帶你好好逛逛。”
“不急。”李雲英告訴他,自己會暫時留在這裡,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逛街玩耍。所以……
“好好輪值,莫要因這,些許小事而影響前程。”
“對我來說,你的事,從來都不是小事。”不要臉的年羹堯幾乎張口就來。
李雲英卻似乎極吃這一套,臉上的表情都是舒緩之色。
最終,年羹堯還是聽從了摯友的建議,老老實實的上班去了。
“張兄早上好啊!”
“年兄你也早。”
張廷玉看著年羹堯訝然說道:“年兄今日看上去似乎格外容光煥發,莫非是有什麼喜事發生?”年羹堯聞言哈哈大笑,說我哪裡有什麼喜事,倒是張兄,聽說嫂夫人又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滿月酒的那天,可不要忘記請我啊!
兩人相互打趣,氣氛輕鬆愉悅。
正說笑著時呢,張廷玉卻忽然頓住腳步,眼睛也看向某處,年羹堯見狀隨之轉過頭去,然後——他就看見了自己的兩個老熟人: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驟遇領導,不管領導看沒看見你,但你總該過去請個安。
年羹堯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於是他從張廷玉身邊離開,大大方方的朝著兩位阿哥處走去。
“奴才年羹堯見過四爺,見過十三爺。”
“是你啊!”胤禛看見年羹堯,微微點了點頭。
年羹堯也不侷促,反而一臉詫異地詢問到,兩位爺怎麼會出現在這,此時不應該在朝上嗎?回答他的是十三阿哥胤祥——只見其長嘆道:“太后病情加重,皇阿瑪憂心忡忡,已傳旨罷朝一日。我和四哥正打算去太醫院,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其他辦法。”
年羹堯聽到這裡,微微沉吟片刻,而後一臉慎重地開口道:“四爺,奴才或許可以治好太后娘娘的病。”
胤禛萬萬沒有想到年羹堯居然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不僅愕然道:“你會醫術?”
年羹堯搖了搖頭,十分誠實地表示,自己連人參和蘿蔔都區分不開。
“既不通醫術,如何能夠治病?”
胤禛滿臉不悅,一副你該不會在逗我玩的陰沉模樣。
“因為太后娘娘得的,恐怕不是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