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淵看罷卦象,陷入沉思。

三教爭端,群龍之亂。

道門爭端,引人注目。

沒想到啊沒想到,還真是道門弟子,她到底捅了多大的簍子。

居然與三教爭端有關,此人是從長樂宮出來,難道大宴現場發生了什麼事情?

僅憑這麼點線索,陸鳴淵也很難想明白。

至少卦象資訊明確了一點,這個女人很重要。

紫芸蹲下身,在青衣女子的腰腹之間摸索了一圈兒,找到了一塊玉佩,上面刻著黑白陰陽魚,背後有著“天師”二字,遞給了陸鳴淵。

“天師府的牌子。”

陸鳴淵也蹲了下來,接過打量了幾眼,給出了結論。

他翻閱過地理圖志,對這個世界的勢力有不少了解。

龍虎山的天師府作為道門第一勢力,名聲可謂是如雷貫耳,寫在勢力排行榜的最前列,他不可能沒翻到過。

道門勢力在這個世界的分佈極多,遠超佛門,比起更為團結的佛門生天,道門勢力則更為分散,同時也褒貶不一。

道法是好的,可總有人拿它幹壞事。

所以就存在不少妖道,邪道,淪為魔障奴役的宿體,分佈在中土天下各地。

好在正規道門勢力組建了道盟,一起抵制了這種情況的發生,天師府作為其中的魁首,內有十二座分支道院,練氣士頻出,外有三十六家宗門侍奉,斬妖除魔,地位超然。

總而言之,這一面“天師府”的身份玉牌,含金量特別高。

“看這道姑的年紀和長相,在天師府之中不可能籍籍無名,一定能追溯其來歷。”

陸鳴淵將令牌掛回去,轉身朝紫芸淡淡吩咐一聲:

“你把她背到屋裡去吧。”

“是。”

紫芸扛起青衣女子,朝屋中走去。

陸鳴淵轉頭,掃了一眼雪地中的血跡,掌心朝上,打出一道熱烈的紅色武道勁氣,將這些血液全部蒸發,消失殆盡。

隨後才進入屋中。

本來沒有任何味道的清燭殿,在青衣女子進入後,頓時有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對方的小腹位置隱約有鮮血滲透出來。

“你會救人嗎?”

陸鳴淵看著紫芸,面無表情道。

他除了會人工呼吸,其他的對於救人可謂是一竅不通。

紫芸點頭:“自然是會的,宮中有教,先幫這位姑娘換一身潔淨的衣裳,然後再去抓幾味補充氣血的藥材,止住血就好了,她本身就是修士,後面可以慢慢調養的。”

陸鳴淵黑著臉問道:“萬一她醒過來,我會不會被她一劍架著脖子?”

聞言,紫芸愣住了,猶豫道:“應該...不會吧,您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世間豈有如此忘恩負義之人?”

陸鳴淵默不作聲。

蹲在地上,背過身去,雙手撓著腦袋。

“換吧。”

.......

寒風拂過微黃的宮燈,清燭殿的上空卻不平靜。

天上劍修過境,數十道意念從皇宮之中掃過,到處都是禁軍的腳步聲,吆喝聲。

唯有清燭殿之內,只有炭火在安靜的燃燒。

“嗚——”

似有似無的呢喃聲在大殿的床榻之上響起。

雲清禾睜開睏乏的眼眸,識海渾渾噩噩之間,覺得四周暖烘烘的,眼前是雕刻著蟠龍含珠的天花板,渾身說不出的虛弱。

她第一時間做的事情,就是從袖中摸出了一塊血紅色的琉璃玉石,呈水滴狀,散發淡淡的光暈。

看到玉石還在,心中不由鬆了口氣,清冷的眸子看向四周。

“噼裡啪啦”的火星在大殿中央的火爐沸騰,燈火如豆,照亮了整個大殿。

藉著油燈,可以瞧見窗前站著一個身材挺高,雙手負後的男子,一襲乾淨的白玉長衫,黑色長髮被高冠束起,看起來養尊處優,背影足夠寂寥。

她記起來了,是自己失去意識前,在大雪坪之中見到的那位持刀男子。

雲清禾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嶄新宮裙,僅是思忖片刻,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但很快又頭疼欲裂,重新倒在了床上。

儒家真言帶來的精神衝擊還是太大,更何況是一位大儒,一時半會兒根本緩不過來。

“醒了?”

陸鳴淵察覺到床上動靜,轉頭淡淡道,眼底還帶著幾分戒備,沒有靠近。

一旁的紫芸見狀,連忙上前解釋道:“是我家殿下救了你,也是我給你換的衣服,東西沒拿你的,可以自己檢查,還有衣服是我的,姑娘不要誤會...”

雲清禾目光平淡打斷道:“我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紫芸被她打斷,也不惱,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閉目凝神片刻,心中默唸道訣,臉色逐漸恢復,氣血順了不少,心神清淨之後,沉默了一會兒,看向了窗戶側邊的陸鳴淵,問道:

“我要殺你,你為何救我?”

陸鳴淵靠著牆壁,環臂抱胸,隨意敷衍道:“你長的好看唄。”

總不能說,是算卦算的吧。

雲清禾艱難的從床上坐起來,雪發如瀑,五指捏住被褥,一對光溜如羊脂玉的長腿就這樣暴露在了空氣中,精緻的側臉認真道:

“你可知我做了什麼事情,若是暴露,你必然是一個被誅九族的大罪。”

陸鳴淵似笑非笑道:“誅我九族?無所謂啊,誅唄,反正我在這裡也無聊,死了就死了。”

聽到男子如此輕鬆愜意的回答,惹的雲清禾柳眉直蹙。

不知為何他有如此大的口氣,無懼生死。

“所以,你做了什麼?”

陸鳴淵好奇的追問道。

雲清禾眼眸微微閃爍,殺機一閃而逝:“我差點殺了你們大炎的五皇子。”

陸鳴淵饒有興致的點頭,低聲自言自語一句:“怎麼沒殺掉呢?”

雲清禾耳朵靈敏,聽到了他的話,沒有去想為何對方不驚訝,以為是質疑自己的身手,眼神中閃過遺憾:“只差一絲...”

既而看向陸鳴淵,面上安然若素道:“好在你們救了我,不然少了千機血神玉的庇佑,你們很快就會被道家真人的神識鎖定,死無全屍。”

前半句語氣平淡,後半句卻充滿了對某位存在的濃濃忌憚。

用「識人」觀察一番,確定對方沒有說謊,陸鳴淵微微恍然。

怪不得,天上動靜這麼大,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的頭上。

原來這道姑身上有東西能庇佑天機。

不愧是道門弟子,寶物就是多。

人家強著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一五一十交代了,解決了疑惑,也省得自己去問。

因為對方實力強大,壓根不擔心自己能害到她。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底氣。

哪怕讓他砍,自己都破不了對方那一道護體符籙金光。

“我需要在此地閉關,休養傷勢,藉助你這一畝三分地,日後若能離開,少不了你的好處。”

雲清禾檢視了一番身上的傷勢後,平靜的與陸鳴淵對視道:

“提前說好,我叫雲清禾,雲霄的雲。”

陸鳴淵輕輕頷首,記住了這個名字,淡笑回覆:

“你好,我叫陸鳴淵,大炎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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