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萬獸圖,

九州同慶,

萬籟俱靜之地,忽被各種巨響與轟鳴打破。

玲瓏宮闕,凌駕於仙霧縹緲之中,氣蒸雲夢,但見仙霧騰騰裡,一道曼妙的身軀,率先走出。

“一晃竟過去了這麼多年,又到了九州同慶的日子。”煙霞漫漫裡,但望見,一襲白衣光潔如雪,膚瑩、貌美,眼眉低斂,看盡山河風光,垂肩的黑髮於朦朧中飄零,周身裹攜的聖潔神韻如不染塵世的煙火,她踏著七彩祥雲而來,似隨時將乘風而去。

她美得,讓人自慚形穢。

“戰神臺已經升起,九州的天之驕子自八方來聚,今年各州皆是出現了名動八方的絕世天驕,要爭奪九州的戰神之稱。”司徒苒眉黛漸沉,眺望遠空,那一道道磅礴的氣息,即便是她,都不禁為之動容。

“只怕爭奪戰神之稱只是其次,這太虛宮的席位,才是他們的根本目的,若此次爭雄,我太虛宮弟子不能盡拔頭籌,免不了會招來閒言碎語,九州長老早就對太虛宮的席位虎視眈眈,九州同慶,此等大典他們決然不會放過。”

“怕什麼,有小童在,這戰神之稱依然是我太虛宮囊中之物。”

“有小童帶隊,太虛宮自是立於不敗之地,各州的絕世天驕,能與小童一戰者,寥寥無幾。”一女子望著白衣聖女身側的雄壯身軀,身姿挺拔、器宇軒昂,蓬亂的黑髮下,是一張冷俊且透著無盡殺機的臉。

“九州大地,能人輩出,能被冠之以絕世天驕者,實力怎會弱?小童雖強,但還達不到無敵的程度。”虛空湧動,人群上空,白眉老者仙風道骨、鶴髮童顏,捋著白鬚,騎一隻白鶴。

見到老者,所有太虛宮弟子皆是俯首尊稱一聲:長老。

朦朧煙霧,隨著聲音的響起,一道又一道身影漸漸浮現,仙宮隱匿於仙霧之間,以白衣聖女為首的太虛宮弟子,整齊並肩,踏著祥雲而上,身後百鳥高飛,如鳳來儀。

……

七嶺八嶽,群山之間,一條萬丈瀑布遙掛前川,似銀河飛洩而下,湧入山川河流,濺起無盡水花。

河水清澈,可見游魚嬉戲其中,水面飛鳥雲集,浮游于波光粼粼的河面,在一陣清脆的水華聲中,排雲直上。

嘩啦啦...

兩山交匯之處,流水湍急,忽而形成一個無形的漩渦,片刻,便出現一片真空地帶。

“嘩啦。”

腳踏在水面,掀起陣陣漣漪,一頭蓬鬆的黑髮間,露出一雙堅毅冷俊的面龐,高挺的鼻樑上方,一雙深邃莫測的眼眸方顯空洞,在波光中微微收縮片刻,便適應了黑暗散去後突如其來的光亮。

轉瞬,那雙眸子,便變得犀利無比,宛若人間利器,視人之時,渾然間有種被刀削的恐懼,在一瞬間由心底發散,席捲全身,頓而,毛骨悚然。

他遙遙眺望了一眼遠空朦朧的雲霄之間,幾個閃爍便消失於茫茫天地間。

“又值九州豐收之年,萬驕並起,八方雲動,實乃我九州之福,太虛宮前,戰神臺上,望諸君一展雄風,顯我九州男兒蓋世之姿!”

戰神臺上,中年男子血氣沖天,如汪洋大海,滔滔不絕,凜冽的眸光,泛著寒漪,只感覺如芒刺背,如坐針氈。

這赫然是一名足以君臨一方的強者,真正的臨仙境存在。

九州第五州,西北永州之主——都戎,數十年前,也曾是戰神臺上,技壓群雄的絕代天驕,他的威名,冠絕九州。

他的一席話剛落,漫天的振奮聲,鋪天蓋地席捲,無數天之驕子,便振奮了精神,澎湃激昂。

“西北永州,此次出了幾個怪物,皆是戰神之稱的有力爭奪者。”

“都戎倒是好福氣,不過,我越州精英,也不懼他永州。”

“九州之內,天驕數以萬計,絕代天驕更不在少數,這是一個大世來臨的前兆,且看這一次太虛宮還能否保住這戰神之稱!”

“若非仗著荒體血脈的強橫,太虛宮也不可能佔著戰神之位,如此多年。”

“可這血脈終究是淡薄了,太虛宮這一脈,能爭奪戰神之稱的,也不過那寥寥幾人。”

在無數的議論聲中,戰神臺開始出現分層,皸裂的地面落下漫天塵沙,一圈又一圈向下拉伸,如一座被壓縮的倒立的金字塔,在這拉伸中逐漸恢復原狀,古老的花紋斑駁的色澤,殘留著代代天驕鮮血,歷經了無盡歲月依然掩蓋不住那一股塵封在荒古歲月前夕的氣息,

戰神臺,充滿了神秘,

宏偉且壯闊,神聖且誅邪不侵。

玄鐵所鑄,大道銘刻的鐵鎖,銜接著天與地,鎖在戰神臺邊沿,像是捆綁著一個將醒未醒的遠古巨人,在金字塔完全復原的瞬間,抖落出一縷強大浩然正氣,正伴隨著戰神臺分層的縫隙,卷向這無邊無際的九州大地。

“太虛宮弟子,隨我出戰!”水月童目光凜冽,滔天血氣於此間滌盪,荒體血脈之威,震驚四座。

“虛實相觸,半虛半實,水月童的境界,在化虛中已至登堂入室,化虛之列,當難逢敵手。”來自九州的高手紛紛稱歎,作為太虛宮眼下最耀眼的星辰,水月童在同境界無疑是無敵般的存在,他的天賦足以傲視九州,即便拋開荒體血脈,他亦擔得上這戰神之稱,同境界至今為止經歷無數戰,未嘗一敗,即便是在太虛宮先輩的滅世神罰中,依然與同境界的先輩,不分上下。

這樣的戰績,比曾經的太虛宮第一天驕水月瑤,不遑多讓,甚至有超越之勢。

嗡。

一步登臺,波瀾萬千,九天雲霄,風雪為之而顫。

太虛宮天驕緊緊相隨,百般戰意,粉碎天地。

混沌之中,但見一長者屈指一彈,戰神臺中便升起一圈漣漪,鐵鎖橫跨戰神臺,將戰神臺徹地與這方天空隔絕,而一眾化虛高手的境界,也隨著戰神臺上的漣漪湧動,被強制壓到了輪迴之巔。

九州天驕齊動,九州萬獸圖亦為之而顫,萬獸長鳴,聲震四海。

“戰神臺共分十層,每上一層,其禁制便會增強一倍,而這種禁制對於實力越強的人,限制便更大,想要登頂戰神臺,何其不易。”

“戰神臺的禁制的確是一重巨大的障礙,但是這禁制卻並非是最大的阻礙,越往後,不僅要面臨禁制的限制,只怕還得抵擋太祖先輩的蓋世神威。”水月瑤遙遙相望,望著戰神臺頂端,那縷若有若無的龍游之氣。

“大長老竟然開啟了太祖神域,登頂戰神臺,豈不是難上加難?”

“難度雖然增加了,但對於我太虛宮而言,不見得是壞事。”

“九州的傢伙,目的太明顯,顯然是想先對付我太虛宮,在太祖神域下,自身都難保,想要聯手對付太虛宮,便沒那麼容易了,大長老應當便是考慮到了這一重,這才開啟的太祖神域吧。”

所謂太祖神域,便是太上祖輩登臨仙王時留下的領域殘像,千載歲月依然能夠鎮壓一方,被戰神臺的禁制近乎完整地保留了下來,若完全開啟,只怕是臨仙這般絕頂高手,亦無法自其中安然抽身,遑論臨仙之下,只怕是未至其中,已然身死。

戰神臺上,萬劍齊飛,掀起漫天劍塵,一人自劍罰中走出,有君臨天下之威,手握雪白劍鞘,萬千劍罰重重疊疊衝入劍鞘,形成一把冰雪之劍,劍體如肌,通透晶瑩。

他一劍便劈開了第一層的禁制,大步流星跨入戰神臺第二層。

“嗡隆隆!”

天顫地動,男子壯如山脊,肩負一根狼牙棒,沉重的步伐宛如肩上扛著的不是狼牙棒,而是數座山丘,睥睨天下的眼神,陰冷深邃,透著無敵的鋒芒,讓人不敢直視,九州各府的絕代天驕,相繼登場,那般鋒芒,有幾人能敵?

第一層,

第二層,

皆未發生大規模的爭鬥,只有少數天驕,被絕代天驕的神威掃出了戰神臺,一直到第四層,九州各地的天驕們,終是爆發了激鬥,而響徹九州的那些個絕代天驕,則已然在衝刺第七層的枷鎖,

可謂是步履維艱!

……

“敢問閣下,自哪州來?”拙峰絕頂,一路天驕攔下了自身後追趕而來的黑髮青年。

“乃太虛宮門下弟子。”黑髮青年收斂了眼瞳中的深邃,漸冷泛寒的眼眸低斂,漠然的面孔,便噙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許久未與人交談,言辭上有些生澀,以至於他顯得有些呆板了。

“太虛宮弟子?”

“可有銘牌?”看黑髮青年模樣有些狼狽,周身略顯狼藉,不免讓幾人起了疑心。

“呃……”黑髮青年撩了撩已然過肩的黑髮,露出半張臉來,他雖身為太虛宮弟子,但目前並未刻有銘牌。

“行得匆忙,忘卻隨身攜帶,幾位不會以為我撒謊吧?”

果不其然,為首的男子,驟然拔劍,這一劍驚人,險險擦著他的身子而過,瞬間貫穿雲霄,天地也被分割開來,一片天空下,儼然成了兩個世界的模樣,真可謂一劍隔世。

他身後,那片遙遠的拙峰,也連帶著被劈斬成了兩半。

“嘶~”黑髮青年深吸一口涼氣,後怕地拍了拍小心臟,慶幸自己躲得及時,否則這變成兩半的,就不止是身後那座拙峰了。

“好劍,”穩定情緒,黑髮青年仔細端詳著男子手中利劍,“此劍之鋒,遠勝普通靈器,以仙金打造摻雜紫金寒鐵,刃身的符文,最起碼出自絕頂臨仙之手,”他定睛一看,這利刃雖鋒,但卻並未開刃。

“劍無鋒,其芒雖利,卻未開刃,閣下這劍,並非殺戮之劍!”

見黑髮青年躲過自己這一劍,男子略驚,此一劍有出其不意之功,亦有他八成力道,常人定然無法輕易躲避,且還能在他面前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