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倒總算是露臉了,我以為,你要一直做縮頭烏龜!”面對這個人人敬畏的名字——餘戰,九聖巢當今聖主,也唯有眼前這位翰林軒軒主敢與之淡然笑談。

“呵呵,這不是你一直所期待的麼,今日我來,便是送你走。”餘戰一步跨了過來,彷彿跨越了無盡星河,眼前的虛空錯綜複雜,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紋路,他只是輕輕踩了一腳,虛空便蔓延著破碎開來,裂紋鋪展開來,破敗的森林、巨石就好像鏡子一般也跟著碎裂,所過之處,城牆、原始密林被抹去,跌落進虛空亂流,

駭人至極。

“這,便是觸及臨仙的力量麼!”

夜天行眾人驚悚地望著這一幕,谷老將道道法訣打入大地之中,啟用了殘缺的傳送陣,夜天行他們被強行送了過去。

“徒兒,師傅等你,王者歸來!”天穹上,那道偉岸身影,凝蹙的眉頭舒展開來,他輕然回首,眼角眯縫成一條線,原本高高在上,讓人敬畏,尋常弟子難以觸及的翰林軒軒主,此刻卻如此的慈愛……

“哥!”谷清幽青筋充血,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

“走吧,照顧好他們,翰林軒還需要你們引領!”谷翰林笑著,笑得很淡然。

“師尊!”姬蘭握著月飲的手輕顫,冰冷的目光,能凍化一切。

夜天行能夠感受到這方世界所發生的詭變,無盡的虛空有著恐怖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朝著這裡匯聚,靈氣塔在顫動,月飲在顫動,體內的吞噬之力,也在顫動。

“師尊,你要做什麼?”夜天行眼瞳放大,心中有一股深切的不安。

谷翰林笑了笑,“天行,為師雖與你成為師徒不久,沒有好好教過你,更沒有送過你像樣的禮物。”

“但,為師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請求。”

“師尊之恩,天行無以為報,只要師尊說的,天行都會去做!”正如谷翰林所說,兩人有師徒名分不久,但光憑今日之戰,谷翰林的恩情便夠他一輩子去償還!

“師傅此生便是想將翰林軒發揚光大,向師傅保證,讓翰林軒之名,響徹八荒,響徹神域!”鏗鏘之音,漸漸響徹四野。

谷翰林雙手掐訣,靈氣塔顫鳴,在他頭頂上方盤旋,月飲顫鳴間掠向靈氣塔,與之融合在了一起。

“呵,在我面前做這種把戲,未免太小看我了吧?”餘戰冷笑,手一揮,陰陽八卦鏡瞬間掠至,炙熱炎流普照這方天地,所過之處,一切都化為虛無。

“今日,翰林軒就此毀滅,你們沒有一個人能走!”餘戰霸道無匹,手持真正無缺仙器,本身實力又恐怖得驚人,若是拋開仙器,谷翰林尚且可以與之一戰,可面對手持無缺仙器的餘戰,就算他戰力再恐怖,也難以逆天。

畢竟,他未真正踏入臨仙之境。

“你以為,只有踏入臨仙才能對付得了你?”谷翰林怡然不懼。

雙手之上,無數法訣紛飛,密密麻麻的紋路,早已將整個翰林軒上空所包裹。

大地在震顫,翰林軒後山府地拔地而起,自原本的地面脫離,一股毀天巨力,將一切都分離了開來。

“滋!”

清脆的聲音響起,谷翰林周身光芒大盛,而緊接著,他的肉身在一點一點消散。

望見這一幕,夜天行懵了,牙床抑制不住劇烈抖動,

“師尊!!”他死死地盯著那道漸漸燃燒起的血軀,猩紅血眼,目眥欲裂!

方才還談笑風生的餘戰,眼神陡然一凝,緊接著雙手陡然結印,陰陽八卦鏡普照八方,形成一道又一道光柱。

“谷翰林,你瘋啦,為了區區螻蟻,燃燒自己的血軀,值得嗎!”餘戰如何都想象不到,谷翰林竟然會如此的果斷,以血軀和本命法器為代價,要將他的腳步阻擋於此。

“哈哈哈哈,只可惜,上天沒給我更多的時間,否則,今日定要讓你們所有人有去無回!”這是他唯一的遺憾,離真正的臨仙之境,不過臨盆一腳。

“譁!”

天穹破碎,裂成一條無垠長河,亂流奔騰於其中,狂嘯!

“啊!”

九聖巢、海清宮、血神府的人在慘叫,在哀嚎,在狂霸的力量下,瞬間化為血霧。

“用我兩百年修為,換九聖巢根基不穩,值!”谷翰林咧嘴笑著,這笑容裡透著酣暢,透著從容,

精血在燃燒,血軀在燃燒,靈氣塔也在燃燒,他將自己的一切都用在了這最後的一戰之中,無數的慘叫聲裡,血霧一陣陣襲來,最終被融入到月飲之中,

即便是到了這最後一刻,他也不忘了將月飲恢復至無缺。

夜天行,沉默了,

眼淚不自奪眶,

虛空亂流自周圍緩緩掠過,整個翰林軒都在移動,大地碎裂,一切都在崩塌,

翰林軒給了他家的溫暖,但此刻,這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家園,正在消失,他目視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

他再次感覺到了自己的無用,再次感覺到了力量的的匱乏!

“嘎吱!”

攥緊的拳頭,修長的指甲在嵌入掌心面板中因為大力而被折斷。

他怒,他恨,

然而,卻深知無力迴天!

“我夜天行在此起誓,只要我活著一天,必讓九聖巢、血神府、海清宮雞犬不留!”可怕的森然咆哮,自其喉嚨中蹦出,傳蕩向四面八方,龍吟之聲不絕於耳。他深邃幽暗的眼瞳裡,彷彿有著另外一雙眸子正與他的眼瞳重重疊疊。

“恭送,師尊!!”

嘭!

大地在夜天行一跪之下裂開,

緊接著,翰林軒所有弟子,個個猩紅著眼,砰然跪地,“恭送,師尊!!”

谷翰林欣然一笑,化身最後的修羅,成為這盛開在蒼茫天地間的妖豔血花,一代軒主,霸氣長留!

嗡!

嗡隆隆!

狂風在呼嘯,虛空亂流在咆哮,

席捲的罡風如同天地間的蒼茫野獸,無情地肆虐,將本就支離破碎的翰林軒毀得更加殘破不堪。

“哥,我們是不是,又沒有家了?”夜嵐通紅的臉流著冰冷的眼淚,漲腫的眼睛再也沒了以往的澄澈,夜天行望著她的眼睛,將小丫頭攬入懷中,心頭在滴血。

“不會的,不會。”

他不想讓自己的妹妹去經歷這世道的絕望,這一直是他努力修煉的初衷,讓她健康成長,無憂無慮。

可而今,她的眼裡,終究是摻上了複雜世俗裡的渾濁不堪。

曾經的夜天行,對於九聖巢的恨,或許僅限於對那部分上層者而怒,

而今的恨,是真真切切,擴散到了所有與九聖巢有關的一切身上,深入骨髓,觸及靈魂深處。

“此生,我與九聖巢,不死不休!”谷天歌眼角淌著血淚,神情從未有過的陰翳,

翰林軒弟子,個個帶傷,他們生活了數十年的家園被毀,相交了數十年的朋友在眼前被殺,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心中的恨無處發洩。

當最後一縷光芒消散,他們徹底消失在了虛空亂流之中。

“追!”

“動用所有力量,一定要找到他們!”餘戰喝道,一道道命令傳向四面八方,

南荒躁亂,一時間所有人都在尋找翰林軒的人,尋找夜天行。

……

藹藹塵煙起,茫茫血霧凝,

長歌為誰起,銅鐘為誰鳴?

塌陷的虛空,崩塌的山體,

哀鴻遍野!

只望見,成山屍骨上,一道血軀殘破,旁側巨塔殘骸若危樓垂垂欲墜。

昔日榮盛的翰林軒,於今日一戰血流成河,分崩離析。

南荒,沉默了。

翰林軒宣佈滅亡,引起了不少宗派自危。

血神府的弟子開始正式接手翰林天府,儘管遭到了一些小宗派的反擊,但這種反擊無濟於事,沒了翰林軒的庇護,誰也無法阻擋血神府的到來。

“翰林軒,沒了。”有年邁老者於翰林軒山腳下痛哭。

“自今日起,這裡不再叫做翰林天府,從此更名為血神府,願意留下的我血神府依舊庇護爾等,若是不願留下,血神府亦不為難你們,”

“但,若你們想不開要找死,血神府不介意再來一場血洗!”

面對血神府的強勢,翰林天府一些本有反抗之意的大宗派一夜間被清洗,剩下的小宗派也只能自保。

這場戰鬥,對於九聖巢和翰林軒而言,兩方主戰方沒有勝者,九聖巢損失了不少高手,還有化虛境高手隕落在谷翰林的瘋狂之中,

“翰林軒,沒了!想不到九聖巢竟然會如此大費周章,不惜一切代價要將翰林軒覆滅!”百戰天,神君殿,墨茹淵玉足踩在血色墨玉琉璃瓦上,一身黑裙裹身,掩面黑紗於微風中飄拂。

墨念站在旁側,未語,冷漠的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微末的弧度,“聽說九聖巢派出了所有長老去追殺翰林軒的喪家之犬,也不知道,那傢伙,死了還是活著。”

墨如淵聞聲,冷眸撇了墨念一眼,沒再多言,腳尖輕點,掠向萬米拙峰之上。

“不知道,他還活著麼。”山腳下,三道人影簇在一起,“希望他沒事吧,畢竟他可是救過我們和秀!”

“唉,這麼久過去了,也不知道秀現如今怎麼樣了,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天君殿、劍冢,一個個與夜天行有過一面之緣的天驕皆是倍感惋惜,未能看到洪荒體真正成長起來。

而一些未曾出世的隱世天驕則遺憾未曾與夜天行這種對手交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