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內,沛公公坐在上位,絲毫不理睬夏老夫人和夏淮安的諂媚。

只覺得他們的聲音,像蚊子一樣討人嫌。

若不是皇上聽夏淮安說,侯府中誕下個小福星,他才會不來這地方。

皇上在知道安京公主生了孩子,卻也不告知他,下朝後偷偷暗自抹眼淚。

這次讓他來傳口諭,除了想見見小郡主,其實是想找個藉口,想見安京公主。

正想著,

“見過沛公公。”姜氏親切地喚了一聲。

沛公公猛地睜開眼睛,眼中滿是驚喜,還以為這次也見不著人了。

“是奴才見過安京公主。”

姜氏身穿玄色寬袖,頭戴金鳳簪,尊貴得高不可攀。

夏淮安看得晃了神,他許久沒有瞧見姜氏這般穿了,好像看到了十八年前,還是毛頭小子的自己。

內心隱隱發癢,他不自然地晃動著喉結。

玄色是最為端莊的顏色,只有當朝皇室才配穿戴。

還有那金鳳簪,只有皇后娘娘才配佩戴。

沈淇兒盯著金鳳簪的眼睛裡,滿是貪婪。

皇后可真是大度,竟然送給她個金鳳簪。

也不怕她打著義父義女的名頭,在背地裡幹著不可告人的勾當。

之前同姜氏提過,她也想要這麼一隻金鳳簪,奈何姜氏心胸狹隘,捨不得給她。

“誒呦,這就是小郡主吧,生得可真招人,不虧是小福星,聖上若是瞧見了,指定當成親皇孫疼愛。”沛公公瞧見姜氏懷中的小娃娃,忍不住誇讚。

那小娃娃眼睛像葡萄一般,又黑又大,讓人瞧著就喜歡得緊。

沈淇兒瞭然,皇上果然是衝著福星來的。

也不管什麼晦氣不晦氣了,抱著夏泱泱湊到沛公公跟前。

“沛公公,你可能是認錯孩子了,我這孩子啊,才是福星。”

沛公公的視線裡,突然闖入一個黑乎乎皺巴巴的東西,連忙捂住眼睛,“這是哪來的黑猴子,趕緊拿遠些,簡直髒了灑家的眼睛。”

“咯咯咯咯咯。”夏淺淺樂得啪啪鼓掌,黑猴子形容得可太貼切了。

姜氏用手帕擋住嘴,也不禁笑了出來。

沈淇兒黑著臉,嘴角抽搐乾笑著,“呵呵,沛公公可真是會說笑,泱泱可是福星……”

“什麼福星,長得跟黑猴子似的,想給自己孩子貼金,也不看看有沒有那條件。”沛公公尖牙利嘴一點也不給她臉。

沈淇兒感覺一團火竄到胸口,燒得她喘不過氣。

沒有二兩肉的東西,也敢嘲笑福星,也不怕招惹災禍!

跟沈淇兒說話,沛公公便覺得晦氣,也不想在這多待,“安京公主,皇上傳口諭,要召見您進京,說是要瞧瞧小郡主。”

說完,內心忐忑起來。

之前,被拒絕多次,若是這次再拒絕,恐怕皇上又得內疚的幾天吃不下飯。

夏老夫人和夏淮安朝著姜氏,投去警告的眼神。

他們十分自信,姜氏會拒絕,畢竟姜氏還是十分聽話的。

可下一秒,

“好久沒見父皇母后了,這次正好去看望他們。”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夏老夫人和夏淮安。

今天姜氏怎麼了?怎麼不聽他們的話了?

夏老夫人看了李嬤嬤一眼,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該叮囑的都叮囑了,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她收回視線,用警告的語氣說道:“姜氏,你和聖上不是親生的,總是去會被誤會的,你想好了再說。”

“是啊,姐姐,你想好了再說。”沈淇兒趕緊附和。

這話一出,沛公公朝著兩人甩去刀子眼,“大膽!竟然非議皇上,你們是不想要腦袋了嗎?”

夏老夫人和沈淇兒身子一哆嗦,連忙跪下。

“誒呦,我只是好心提醒,並沒有非議啊!”夏老夫人臃腫的身子,像放大版的發麵饅頭。

沈淇兒跪在地上,一聲都不敢吭。

沛公公冷哼一聲,“哼!皇上需要你來提醒?若是再有下次,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是是是!不會再有下次。”

“行了,起來吧。”到底是安京公主的家人,沛公公不敢真做些什麼。

夏老夫人站起來時,狠狠瞪了眼姜氏。

剛才,一句話都不幫她們說,定是記之前的仇呢。

白眼狼!

“沛公公,我們走吧。”姜氏掃了幾人一眼,內心竟覺得有些痛快。

沈淇兒看著兩人的背影,嫉妒得快要瘋了。

皇上要見的可是福星,姜氏瞞著皇上帶著災星去,難道不怕被皇上怪罪嗎?

若是泱泱去見了皇上,皇上定會喜歡,一高興指不定會封個郡主回來。

“等等!

沈淇兒抱著夏泱泱,追了上去,“皇上不是說要福星嗎?實不相瞞,姐姐的孩子是災星,我生的孩子才是福星,我擔心皇上沾染上晦氣,才不得已說的。”

“姐姐,你怎麼欺瞞皇上呢?”

她這種人,沛公公見得多了,到底是什麼心思他心裡門清。

像她這種沒有背景,只會耍小聰明的人,若是在後宮活不過一天。

“我何時說皇上要見福星了?不管是福星還是災星,皇上要見的是安京公主的孩子。”

“妾室就安安分分地伺候好自己的主子,不該有別的心思。”語氣中滿是不屑。

沈淇兒被看穿,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眼中含著淚,抱著夏泱泱躲在了夏淮安的身後,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夏梓伊見自己的母親被欺負,不禁握緊了雙手,喘著粗氣。

一個閹人,也配瞧不起他們?

沛公公瞧他們這模樣,便犯惡心,“安京公主,我們走吧?別讓皇上等不及了。”

“走吧。”

等人走遠了,夏梓伊才敢憤怒出聲,“該死的閹人,不就是仗著是皇上的人,就敢對我們指手畫腳。”

“娘,你別哭,等你兒子我考中了狀元,定幫你報仇。”

沈淇兒小聲抽泣著,“我只是擔心皇上而已……”

“姜氏,還不如十三歲的孩子懂事!”夏老夫人也是一肚子火。

只有夏淮安神色不寧,昨日她說的話,讓他不得不懷疑,姜氏這次去是不是去告狀的。

見抽泣不斷的母親,夏梓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趁著沒人注意跑了出去。

沈淇兒瞧見了,眸光閃了閃,並沒有出聲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