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止將趙書晴安然送出宮後,腳下不停,徑直朝著慈寧宮走去。

踏入宮門,便瞧見蕭太后正低垂著頭,手中反覆摩挲著那枚狐狸玉佩,神情落寞,看到他便帶著委屈道:“哥,我連最後的朋友都沒了。”

蕭慕止心下輕嘆,上前兩步,抬手輕柔地摸了摸蕭太后的頭,溫聲道:“等著哥帶你回家。”

蕭太后聞聲,臉上瞬間綻出一抹燦爛的笑,脆生生應道:“嗯。”

隨即,蕭太后把玩著手中玉佩問道:“現在趙家是何種情況?”

蕭慕止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緩聲道:“趙承煜泉下有知,恐怕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死了,還被人這般忌憚。”

話語輕飄飄的,可那其中的嘲諷意味,任誰都聽得出來。

趙承煜,趙家的嫡長子,堪稱百年難遇的軍事奇才。年僅二十歲,就已在沙場上立下赫赫戰功,在武官群體裡威望極高,一眾武將對趙家更是尊崇有加。

蕭太后輕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軍糧一事,我也有所耳聞,聽聞是被刻意推遲發放了?”

蕭慕止冷笑一聲:“聖上這般行事,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不想讓趙家在軍中的勢力藉此機會進一步壯大,牢牢壓制著趙家,不讓其有崛起之勢。”他怕趙承弼成為第二個趙承煜。

蕭太后沉默良久,緩緩搖頭,面露憂色:“長此以往,這朝局怕是要動盪不安啊。趙家一門忠烈,為我朝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聖上這般無端猜忌……”話說到此處,她終究還是嚥了回去,箇中深意,彼此心知肚明。

蕭慕止手中把玩著玉板子,嘴角那抹冷笑始終未散。知曉趙家這一攤子事的人,寥寥無幾,他算一個。

只因先帝在位時,他便在這皇宮各處佈滿了眼線,訊息靈通。趙家落得如今下場,說到底,還是他們太過忠烈耿直,不懂迂迴,才遭人猜忌打壓。

蕭慕止微微眯眼,沉聲道:“若不是我與趙承煜有幾分過命交情,就如今這波譎雲詭的朝局,我斷不會進京。”

趙承弼能從死人堆裡撿回一條命,全靠他出手搭救,還一路護送回了京城趙家。

再說宮外,蘭兒已苦苦等了整整一天。眼見天色漸晚,她滿心擔憂趙書晴在宮中遭遇不測,正盤算著要不要回府搬救兵,就瞧見趙書晴的身影出現。

“夫人?您可算出來了!”蘭兒趕忙迎上前去。

趙書晴神色疲憊,只是淡淡吐出兩個字:“回去。”

待回到晉安侯府,剛一踏入府門,趙書晴就瞧見沈策州面色陰沉地立在長廊處,一雙眼睛好似淬了冰,直直盯著她,冷聲道:“跟我來!”

蘭兒瞧著這架勢,滿心憂慮,忍不住悄悄拽了拽趙書晴的衣角。趙書晴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便抬腳跟上沈策州,進了書房。

一進書房,沈策州便猛地轉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劈頭就問:“你今日進宮了?”

趙書晴點頭,並不感到意外,沈策州此人怎麼可能在皇宮沒有眼線呢。

就是不知道是何人?

他在慈寧宮可有眼線,又知曉多少?

很快,趙書晴便確定了,沈策州在慈寧宮並無眼線。

“你進宮做什麼?你可知在這個節骨眼上,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牽連到晉安侯府!書晴!”

沈策州嚴厲呵斥。

趙書晴抬起頭來看著沈策州:“我進宮找太后,早年時候與太后有過交情。”

“為了趙家?”沈策州皺眉呵斥:“人人都知道聖上與太后……”“不合”二字終究沒說出口:“你以前並非如此糊塗!”

趙書晴怒道:“我知趙家情況無法迴天,作為兒女,我還是想要盡一份力!”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人,沒想到你會如此糊塗,你可知道,如今朝中……”沈策川指著趙書晴,看著她平靜的面容,還有眼底的哀傷,見她神情,想來是並未成功。重話到底還是嚥了回去:“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此事,不得有下次。”

沈策州又心下不忍,瞧著趙書晴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方才的嚴厲瞬間消散了幾分。

他微微嘆了口氣,放柔了聲音說道:“書晴,我知如今趙家之事讓你不好受,可你也莫要太過傷懷。即便日後你沒了孃家,只要你乖乖的,我亦會善待於你。這晉安侯府,有我在一日,便不會讓你受委屈。”

趙書晴有點錯愕抬眸,這話他是如何能夠說出來的,簡直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