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靈和水雲自小習武,不怕冷,也就不願穿披風。

但何嬤嬤還是催著她們戴了一個雪兔皮子的短圍脖兒,省得領口裡進風。

水靈穿了紫色襖裙,抱了一個雙麒麟護靈芝的紫玉手爐。

水雲則穿了竹青色,抱了一隻杏色繡貓戲蝶的手筒。

侯爺、溫先生、李老二和李老四都穿戴好了,站在院子裡閒話,等著佳音。

侯爺照舊是墨色熊皮大氅,金冠束髮,貴氣逼人。

溫先生穿了藏藍色的錦緞披風,掛了羽絨的內膽,保暖輕巧。

李老二則是披著石青色銀紋面子的斗篷,玉簪束髮,很是穩重。

李老四不耐煩穿披風,只換了一身蒼松磐石暗紋的長袍,裡面配了輕薄的羽絨褲和馬甲,倒也不怕冷。

而且,他腰上紮了一根巴掌寬的玄色繡金線的腰帶,越發顯得他寬肩闊背、細腰長腿、威武挺拔。

幾個小丫鬟和小廝在灶間幫忙,不時偷偷往院子裡看去,都是忍不住神色激動……

院子不大,卻聚集了一位侯爺、一位伯爺、一位御史、一位大將軍。

若是被旁人見到,不知道要羨慕眼紅成什麼樣子呢!

這個時候,後邊院子的門扇被推開了。

佳音帶了水靈水雲走出來。

不同於平日的活潑,貴氣端莊的大家閨秀模樣,讓所有人都是看的一愣。

灶間裡的小丫鬟更是捂住了心口……

方才算錯了,還要多一位郡主!

試問天下這麼大,新都那麼多豪門權貴,誰家能同自己的主家相比呢!

小丫鬟驕傲又激動,把手裡的碗盤刷的差點飛起!

院子裡,眾人也是笑著打量佳音。

溫先生誇讚道:“想起以前,郡主乖巧坐在門檻上吃點心,好似還在昨日呢,這一晃眼,就成大姑娘了。”

“是啊,俺家福妞兒這兩年,個子真是見長!”李老二也是欣慰,替侄女扯了扯大氅。

侯爺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捏了捏大氅的厚度,滿意的點點頭。

李老四生怕閨女進宮受欺負,雖然他這次也一起來赴宴,但還是不放心啊。

畢竟今日女眷那邊,沒有同李家交好,可以託付照看佳音的人。

劉夫人的誥命品級不夠,賈二夫人和邢夫人更是連誥命都沒有。

谷院長身份倒是夠,但她守寡,這樣的場合從不露面。

實在無法,他只能囑咐閨女,“福妞兒啊,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大喊一聲,爹爹立刻過去護著你!”

“好啊,爹。”佳音上前抱了爹爹的胳膊,忍不住笑了。

爹爹的樣子,好像前世那些知道閨女第一次去相親的父親,緊張又無奈……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眾人說笑著出門,溫先生和李老二、李老四同坐一輛。

侯爺則帶了佳音,還有水靈、水雲坐了一輛。

馬車下燒了炭盆,車座上鋪了褚紅色的錦緞墊子,準備很是周全。

佳音解開大氅,剝了一個橘子吃,一點兒都沒有緊張的樣子。

侯爺看的欣慰又高興,但還是多囑咐幾句。

“今日人多,能不說話就不說話,那人就算要找你麻煩,也不會在這個時候。

“遇到不能處置的狀況,你就拖著,回家自然有我們來想應對的法子。

“另外,宮宴上的吃食,可以拿起做個樣子,但不能真的入口,小心有人動了手腳……”

佳音連連點頭,應道:“義父,你就放心吧,我同張爺爺學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防備呢。”

說罷,她又好奇問道:“義父,你和我二伯他們有防備的手段嗎?”

侯爺點頭,伸出了左手,他的中指上帶了一枚古樸的銀戒指。

戒面上雕了一隻蒼鷹,蒼鷹翅膀微微支出。

只要輕輕一捏,戒指最下邊就會彈出一根銀針。

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但從飯菜和酒水裡劃過,卻能透過銀針變色,輕易分辨是不是安全。

佳音猜著這戒指出自鄭家莊,就更放心了。

這兩年鄭家莊可是沒少幫忙。

從白雲間裡打奶油的器具,到防身的臂弩,甚至她心血來潮,想給暖房裡安置滑輪澆水裝置的時候,都如願以償了。

毫不誇張的說,只有她想不到,沒有鄭家莊做不到!

有時候,她都想讓鄭家莊琢磨槍炮了。

有了熱武器,北征軍保管能把蠻人殺的一個不剩,戰損還要少很多。

但把這個世界,直接從冷兵器時代變成r兵器時代,可不是小事。

起碼她一個小女子,暫時還想不明白。

這個改變,對這個世界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而且,就算她想改變,也缺少一個契機……

就這麼一路胡思亂想著,待得佳音回神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宮門前。

眾人下了馬車,等候檢查,然後進門。

不必說,為這個強大陣容驚豔的,可不只是李家院子裡的小丫鬟。

其餘朝臣或者是誥命女眷,都是忍不住多望幾眼。

佳音也是好奇,捧著手爐,同樣張望看個熱鬧。

她半點兒不覺得冷,但侯爺卻捨不得。

侯爺同李老二幾個打個招呼,就拿出金牌,護著佳音提前進宮了。

有權貴眼尖,看見這一幕,驚訝無奈之極。

那可是金牌啊!

在新都能夜晚叫開城門,在外地能調動三千兵力的金牌啊!

如今被侯爺亮出來,居然只是怕閨女站久了太冷。

這簡直……

難道是侯爺戰功赫赫,狂妄到失了理智嗎?

當然,也有女眷注意到這一點。

她們可不管別的,只是無比的羨慕嫉妒。

新亭侯那般金尊玉貴、威武俊朗的男兒,怎麼就不成親呢?!

不成親就罷了,居然還把一個農家土丫頭捧在手心,這般寵著護著!

這農家土丫頭,到底是何德何能啊!

一輛馬車裡,兩個穿戴華貴的小姑娘湊在一起,都是滿臉的不喜。

“這個康樂郡主是不是會什麼妖法,怎麼就把侯爺耍的團團轉?!”穿著緋色披風的小姑娘當先開了口。

另一個穿湖藍色披風的同伴,也是氣哼哼應和,“誰知道了,我也瞧著生氣。

“那可是咱們天武的保護神,怎麼能被讓她這麼折辱?

“為了早點兒進宮,顯她高人一等,居然都要侯爺拿金牌開路!”

“我聽說,侯爺是想成親娶侯夫人的,但被這個康樂郡主鬧著不讓呢。

“她是侯爺義女,侯爺若是不成親不留血脈,侯府以後肯定是落在她手裡啊,真是太惡毒了!”

緋色披風的小姑娘摔打了一下手裡的手筒,小聲說道:“我家表姐上次看了侯爺凱旋,回家哭了好幾天……”

“你表姐……”湖藍色披風的姑娘聽得驚訝,還想要問,卻被緋色披風的姑娘捂了嘴。

“不能說!小心壞了我表姐的名聲,我娘怕是要打死我了。”緋色披風的姑娘有些後悔。

湖藍披風姑娘趕緊保證,“你放心,咱倆自小玩到大的,怎麼可能傳揚出去?

“再說了,有這心思的,又不是隻有你表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