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熱烈時如火,冷卻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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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胡蝶把早食端上來之後,還是沒忍住道:“太子殿下一早便出了棲時苑,不會有事吧?”
她覺得今天的夕顏特別安靜,也不愛說話,明明還是同樣一張臉,卻總有愁緒染眉間。
夕顏素來是個溫軟的女子,性子大氣溫婉,遇到天大的事都能一笑置之,雖然平時也跟周暮吵架,但從未像今日這般安靜。
“可能是解藥真有用吧?”顧夕顏定了定神,眼瞼低垂:“公子素來有主見,定然是身子無恙才出棲時苑。”
她話音剛落,就見有人站在了門口位置,可不正是她們正在議論的主角?
胡蝶只覺背後陰森森的,一回頭就看到周暮悄無聲息來了,她立刻起身,恭敬地立於一旁。
實在是周暮的威壓太重,今日尤甚,好像全世界欠了他一般。
周暮落座後,面對顧夕顏立刻換了一張溫和的面孔,身上的威壓也盡數收斂。
他已進了早食,坐下後不時為顧夕顏布食,頗有討好她之意。
“我今日好多了,身子沒什麼異樣,你莫擔心。”周暮見顧夕顏不吱聲,主動開啟話匣子。
顧夕顏應了一聲:“嗯。”
她此後再無下文,只安安靜靜地進早食,看不出喜怒。
周暮寧願她跟自己吵一吵、鬧一鬧,也好過這樣不吱聲,讓他心裡惶恐。他的一顆心落在她身上,她的一喜一怒、一顰一笑都攥著他的心,試問他怎麼可能不愛她?
除非他再無七情六慾,否則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不過是一個虛無飄渺的夢罷了,你莫放在心上。”周暮說著,小心翼翼地看著顧夕顏。
顧夕顏進食的動作一頓,“嗯”了一聲,又再沉默。
周暮一時間也不知她是消氣兒了,或是還在置氣,只一顆心被她吊在半空,上下沒有著落。
知道她喜歡孩子,早食後他抱孩子湊到顧夕顏跟前,湊趣兒道:“叫阿孃。”
顧夕顏看他一眼,上前抱過孩子,“公子去寢房裡待著吧,好好養身子,彌月酒那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其它事等對付周行之後再來計較也未遲。
周暮見她抱著孩子要走,忙提醒她:“夫人還在坐月子,莫出去吹風。”
顧夕顏回頭看他一眼:“我就是去找小蝶說說話,不出棲時苑,公子回房歇著。”
也不待周暮說話,她抱著孩子走了。
周暮還想跟上,顧夕顏這次頭也不回地道:“公子應以大局為重,聽話!”
周暮這回終於止步。
確實該以大局為重,還有一個柳惠妍日夜盯著他的動靜,周行那邊也隨時可能出手。
除了昨兒個嗜睡,今日他覺得自己與平時無異,只他不敢輕易動用內力,多少還是怕自己失控。
他懷疑那個夢境是在示警,如果他動用內力,失控後會不會像夢中那樣再記不起夕顏?
他甚至有些害怕,害怕周行在彌月酒當日刺激到他,他在失控之下發瘋,最後就真的把他的小妻子忘了。
所以這個計劃能不能不實施?夕顏說要賭這一局,他卻害怕自己不只輸了太子之位,還把夕顏也輸了。
胡蝶陪顧夕顏在書房裡看書,她不時看一眼顧夕顏,發現她明明在看孩子,眼神卻是虛無,沒有落到實處。
“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同我說說,別憋在心裡。”胡蝶擔心極了,她沒見過顧夕顏這個模樣。
顧夕顏確實想找個人說說話。明明告訴自己別杞人憂天,但她還是做不到豁達,總在胡思亂想。
“你覺得公子有一天會不再愛我嗎?”顧夕顏好一會兒才問道。
胡蝶一聽這話笑了:“你說什麼傻話?殿下那麼喜歡你,怎麼可能不再愛你?”
“誰說得清呢?就連王易安那樣的風流浪蕩公子也有動真情的一天,試問什麼事不可能發生?”顧夕顏輕嘆一聲,心情很沉重:“我怎麼覺得這種事是可能的?”
就像她當初從來沒想過周暮會娶她是一樣的道理。
感情這種東西,熱烈時如火,冷卻時無聲。愛情若真能長長久久,世間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痴男怨女?
“你想太多了,除非哪天殿下把你給忘了,否則不可能不愛你。要知道,殿下把你看得比他自己還重。如果殿下不再愛你,我可能再也不會相信愛情了。”胡蝶輕聲道。
顧夕顏想想,覺得也是這個理兒。
除非周暮因為病發不再記得他,否則他不可能不再愛她。若是這種情況,她是能接受的。
當然,她覺得這回袁老的解藥有用,周暮的病應該會好起來的吧?
或許是胡蝶的話給了她信心,她突然間就想通了。
周暮明明很看重她,還沒發生的事她卻在跟他鬧脾氣,實屬不該。
當下最重要的是對付周行,他們夫妻應一致對外。
那廂周暮躺在床上,因為昨晚一宿未眠,他不多時便入睡。
只這一回他又做了同樣的一個夢。
夢裡他在一座壯觀空無的宮殿,殿里人員極少,偶有白衣翩翩的侍女來回走動,其中有一個他特別熟悉,就是他的小妻子。
古怪的是,他明知這是夢,看著夢裡的情境著急,卻總也醒不來。
他看到自己日復一日地漠視顧夕顏,從來不曾對她有過任何綺思,好像她就是無關緊要的路人。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許久許久,卻從來不親近,彷彿是兩條永遠不相交的平行線,直到有一天顧夕顏再也沒出現……
周暮從夢中驚醒時,正對上顧夕顏關切的雙眼。
她看他的眼神很專注,關切地問道:“公子是不是做噩夢了?”
周暮驚魂未定,就這麼看著顧夕顏。他嗓子乾啞,想說什麼,卻如鯁在喉。
“是不是又做那個夢了?”顧夕顏是何等敏感之人?立刻想到癥結所在。
周暮下意識搖頭:“沒有做夢。”
此刻他覺得,說謊未必不好,不過是一個荒誕的夢罷了。定是因為他日有所思,才有所夢。
夢又怎能當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