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多……。”

羅德一下子驚醒過來,強行越過本能改了口。

“……的咒法親衛。”

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他沒有偽裝,是直接以本人的面貌出現的。

雖然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他是誰,但回去之後一查就明白了。

那個時候,他怎麼解釋?

黑色飯桶也容不下這麼多奇怪的功能吧?咒法天質的特徵太明顯了,矇混不過去的。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人喊道:“羅德?你不是羅德嗎?那個黑色飯桶?”

草!

梅利斯特勐地回過頭來:“短頭棍,你認識他?”

短頭棍喊道:“認識!我認識!他在我們街區可有名啦!我們的下水道都是他通的!他是金沃斯的特殊學員,是今年的新生!”

一個副官驚道:“新生?新生怎麼會是咒法親衛?只有最頂尖的咒法天質持有者才成為西奧多大人的親衛,他們中最年輕的也有四十歲了……”

還沒等羅德想好怎麼解釋,梅利斯特勐地回過頭來,一把握住他的手。

“小祖宗,西奧多閣下是不是將他的波紋給你了?”

“波紋是什……沒錯,我已經收下了西奧多閣下最後的波紋。”

“呸!什麼叫最後的波紋,西奧多閣下長命百歲,永遠不會死,小祖宗,你給我好好使用他的力量!西奧多閣下每分離一次靈魂,都會受到很大的損傷……”

短頭棍大叫道:“他根本不是咒法者!他是星火序列,第一個火種是黑色飯桶,第二個是草,第三個是秒射,靈能才2千刻!”

梅利斯特皺眉道:“這麼低的靈能,能用這麼高的咒法嗎?西奧多閣下為什麼會選咒法者以外的人?還有,你懂咒法怎麼使用嗎?要不要我來教你……”

羅德將主導權交還本能,立刻就變得溫和。

“謝謝你的關心,梅利,我有聖徒法袍和結晶法杖,9千刻的靈能強度足夠讓我使用一陣了,我想我大概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麼使用咒法。”

羅德頓了一頓,繼續說道:

“極效的龍牙壁壘可以持續七個鍾時,你要用這段時間將所有戰士恢復到最佳狀態,咒法消失後你要固守牆垛,用遠端攻擊消耗怪物……”

“愚蠢!”

梅利斯特暴躁地打斷了他:“戰士必須走出堡壘,沒有靈能發生器,怪物會摧毀據點,熄滅守護之火……”

羅德微笑道:“靈能發生器已經修好了。”

“你在胡說什麼?你什麼時候修好的?”

“剛剛。”

梅利斯特噎住了,他立刻讓一個後勤人員下去檢視。

羅德卻向他告別了:“再見,梅利,記得收斂你的怒火,它會讓你失去冷靜的判斷,使你的靈魂更快墜入黑暗。”

“……什麼?你不是專門來救我們的嗎?”

羅德微笑道:“不,我是來救所有人的。”

【疾風術】發動,他的身形飛了起來。

梅利斯特大喊道:“你去哪?”

“怪物的火葬場。”

砰!

羅德破空而去,青光一閃,便已穿過了龍牙壁壘。

只眨眼間,身形便消失在長空之中。

只剩下呆呆的梅利斯特。

恍忽間,他彷佛看到了年輕了一百歲的總院長。

雖然他還不到五十歲。

——

羅德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冥冥中他好像進入了某種玄妙的境界,奇特的熱血在身上騰起,儘管他一直都很年輕,但依然有一種回到年輕時的感覺。

狂風在耳邊呼嘯,黑霧如分波破浪一般在眼前裂開,他清晰地感到他是羅德,但卻好像多了一段厚重的歷史。

靈能在身體中沸騰,沒有絲毫障礙地在靈魂中奔湧,這樣輕盈迅捷的感覺,彷佛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了。

雖然已經所剩無幾。

一個八級咒法,一個九級咒法,耗空了他一大半的靈能。

而如果沒有這兩件遺物級的物品,他連半個咒法都用不出來。

羅德能感覺到,它們中蘊涵有極強力量,只需要一點點靈能,就能撬動數十倍的槓桿,釋放出強大而神奇的咒法。

在他的感應中,每一個咒法,都是一道奇異的“軌跡”,靈能以特殊的形勢,形成了這樣奇特的力量。

而他劃出的“軌跡”,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一種如同夢幻般的藝術感,彷佛那就是宇宙的真理,是理論上最完美的形狀,多出任何一分一毫一筆一劃都是錯誤。

完美的“軌跡”帶來了最強的效果和最低的消耗,更有一種賞心悅目的神聖感。

舉手投足間,世界彷佛握在手中,真理就在指尖之下。

哈哈哈。

就讓我懲戒這個世界吧!

忽然,羅德看見遠方有一團火光,身形加速,眨眼便衝進了光芒之中。

這是一個慘烈的戰場。

無數的戰士在浴血奮戰,四周是倒塌的城牆,地上是滿目的斷壁和碎石,一個護火人死死守著殘垣中的守護之火,他雙腿已斷,雙手持刀,斷腿截面血肉模湖,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粘稠血跡,而他卻彷佛沒有感到任何疼痛,依然在快速挪動,與突進的怪物奮戰。

怪物是腐化蛇人,擅用長長的骨刺和毒液攻擊敵人,它們數量極多,鋪天蓋地一眼望不到盡頭。

羅德抬起法杖,靈能劃出完美的軌跡。

【淨化烈焰】

如星河落地,如萬火飛散,絢麗的火星鋪天蓋地般落下。

蛇人只要沾上一絲,火焰就會如附骨之疽一樣燒穿它們的身體,直將它們化為灰盡。

一剎間,滿眼都是燃燒的火炬。

隊長吶喊道:“援助,援助來了!殺,快殺!”

狂喜的聲音中也隱有哽噎和哭音,戰士們倒是氣勢如虹,殺聲瞬間響徹了戰場。

護火者喜道:“是咒法親衛嗎?西奧多大人原來沒事嗎?”

“對,他很好。”

護火者再想問時,羅德已經不見了身影。

而已被摧毀的城堡如時光倒流般復原,無數碎石碎柱逆空而上,回到它們曾經回到的位置。

只眨眼間,城堡就已經恢復如初。

【咒令返回】

九級咒法,掌握了這個咒法的大師,何止是寶貝,簡直是各個軍團的親爹。

它是四大戰略級咒法之一,等閒不會使用,除了太過消耗靈能,也會降低使用者的靈魂穩定性,增加失控的可能。

護火者從未想過,一個三級據點,居然能享受到這樣的咒法。

一時之間,他百感交集,兩行清淚混合著鮮血流下。

“謝謝……謝謝……”

他已泣不成聲。

“願火保佑,西奧多閣下還活著,咒法親衛沒死……這樣的咒法,再多來些吧,我們的戰士,就不會死那麼多了……”

——

最後一絲靈能耗光,羅德果斷地使用了【甦醒】,強大的靈能自虛空中倒灌而來,乾涸的靈魂迅速充盈,9千刻的靈能也直接恢復到滿。

【甦醒】太強了。

只可惜,它的常規恢復效果已經跟不上他的靈能成長了。

而【甦醒】的強大也是有代價的,恢復得越多,將來要返還的靈能也越多,【甦醒】的後遺症也越強。

但在現在,他就是世界之王。

羅德又看到了一處及及可危的火光,無數的黑影在光芒中晃動,火焰如風中殘燭,搖搖欲熄。

指尖光芒一閃,身形瞬間破空而去。

——

拜拉舊城。

二級指揮官提利昂正焦急地在作戰指揮室中來回走動。

即便有隱秘分支的支援,戰局也極為不利,各個據點都陷入了危機,連拜拉舊城也沒有擺脫覆滅的危險。

屬下已經不止一次地要求放棄一切據點,收回所有力量,固守拜拉舊城。

提利昂也不止一次地拒絕,那樣的話,拜拉舊城就成了孤城,它作為戰區據點的職能,就完全喪失了。

但是,這總比破城好,至少核心據點還在手上。

來索城那樣的覆滅,才是災難。

但提利昂心中也不止一次的動搖,特別是在收到無數壞訊息的時候。

但是,他都在最後時刻否定了。

作為一個二級指揮官,他很清楚,如果他這樣做了,整個鐵甲要塞戰區就全部失能了,黑潮將徑直穿過外層和中層,直接砸到內層。

防禦圈的內層是十分脆弱的,它已是屬於防區,不像戰區一樣有高度的武裝力量。

最高軍戰部已經發來命令,要求他們維持拜拉舊城的職能至少十天。

十天之後,內層才能完成加固防禦部屬。

當然,如果提利昂判斷舊城已經瀕臨毀滅了,他可以執行最後的選擇,將拜拉舊城變成孤城。

但這樣一來,沒有完成準備的內層必然損失巨大。

如果內層被破,安全區就將受到威脅。

屆時,特羅裡安又將死掉多少人,他不敢想象。

抉擇,是指揮官最大的難題。

提利昂多麼希望他擁有無盡的智慧,能作出每一個正確的抉擇。

但這是不可能的。

他高大的身型像患了病的狒狒一樣在沙盤前轉圈,腦袋上唯一的一根毛也隨著風飄蕩。

無數的可能在他發亮的腦門中碰撞,他多麼希望能有奇蹟出現,能讓他收到一到兩個好訊息。

這樣,他才有能力進行調動,從絕望的局面中找到那一絲希望。

“指揮官大人!”

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衝了進來,狂喊道。

“有大事發生了!前線鐵劍堡壘發回訊息,說他們……”

提利昂長嘆一聲,整個人灰暗下來,鋥亮的腦門都失去了光澤:“傳令下去,放棄一切外圍據點,全員回防拜拉舊城。”

傳令兵一下哽住了:“……指揮官,我是說,鐵劍堡壘守住了,三級指揮官梅利斯特說他們現在在修整,七個鍾時後就有能力頂住西南側的所有怪物。”

提利昂長嘆一聲:“這不怪他,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支援……”

傳令兵忍無可忍,伸手去抓指揮官頭上的毛。

提利昂瞬間驚醒過來,一下捏住他的手臂:“你想對我的智慧之毛幹什麼?”

傳令兵大聲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

但提利昂卻沒有任何喜色,眼神裡充滿了狐疑。

“他們怎麼會在修整?為什麼是七個鍾時後有能力?”

傳令兵答道:“據說是一位咒法親衛支援了他們,他使用了龍牙壁壘護住了要塞。”

“什麼?”

提利昂幾乎跳了起來。

“龍牙壁壘?這個咒法親衛是蠢豬嗎?戰略級法術怎麼能這樣使用?他應該先向我報道,讓我來決定怎麼使用它!我有一萬種辦法能得到更好的結果,狗屎!我要上軍事審判庭告他!”

傳令兵問道:“指揮官,現在怎麼辦?”

提利昂腦海中一瞬間颳起了風暴,這是唯一的好訊息,讓他發現一絲希望。

而最優秀指揮官,是能抓住那一絲渺茫的希望,將其擴大,最終獲得勝利的。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提利昂開始唸咒,無數的想法和可能在思維中碰撞,他要找到一個最好的辦法來挽救這頹喪的局面。

就在這時,又一個傳令兵衝了進來。

“團長希琳帶領三號堡壘的人員安全返回!”

“好!”提利昂大叫一聲,撲到了沙盤前,大鼻子都快要插進沙子裡了,“轉機終於來了!到展現我無與倫比的智慧的時刻了!”

指揮官的副官問道:“希琳是怎麼回來得這麼快?我記得三號堡壘附近有很多怪物叢集。”

傳令兵答道:“她說是一個流氓咒法親衛幫助了他們,雖然他救了很多人的命,但她依然會去風紀委員會舉報他,必須要給她一個公平交待,她要摸回來。”

“你在說什麼?”副官聽得一頭霧水,“你把事情經過詳細過程說一遍。”

傳令兵迅速開始陳述,副官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大陽光?十級咒法?是西奧多閣下的靈魂波紋嗎?這咒法親衛是豬嗎?他這樣使用大陽光,西奧多閣下會把他殺了的!”

提利昂更是頓足捶胸:“這是哪來的傻子?簡直是浪費!”

副官卻感到很不對勁:“西奧多閣下現在是什麼情況?來索城覆滅了之後,他不是失蹤了嗎?調查軍團的搜尋隊去了六輪都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咒法親衛團死傷慘重,護衛騎士和西奧多閣下本人卻不見蹤影。”

提利昂也皺起了眉頭。

“西奧多大人即便沒有受傷,也應該靈能大損,怎麼還能分出靈魂波紋?他命令親衛來支援我們,那他本人在哪?鐵甲要塞有他的訊息嗎?”

傳令兵搖頭:“沒有,阿蘭大人已經恢復了要塞防禦,正在全力收復據點。”

這是整個戰區唯一的好訊息,也是他們支撐到現在的原因。

但是,戰局依然及及可危,鐵甲要塞依然還是孤城狀態,沒有恢復外圍據點的它,展現不出應有的職能。

而來索城的覆滅更是帶來了極大的惡劣影響。

如果拜拉舊城再失守,王城只能再將西線的防禦中心後移,其造成的損失難以估量。

這就是提利昂感到如山般重壓的原因。

但現在,局面出現了一絲絲的轉機。

守住鐵劍堡壘實在太重要了,它是一個完美的屏障,擋在舊城的西南側,可以照應到後方數十個據點。

而三號堡壘保住了有生力量,讓他有了更多可調動的力量。

“還有一絲可能!”

提利昂眼裡放射出明亮的光。

“我要運用我無上的智慧,來下活這盤棋。”

就在這時,又一個傳令兵衝了進來。

“指揮官!飛龍城堡傳來訊息,他們肅清了蛇人叢集,守住了城堡!”

“什麼?”提利昂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到底是什麼情況,詳細說。”

聽完傳令兵的話後,提利昂第一次感到了迷惑:“怎麼全是咒法親衛?”

但很快,更多的訊息傳了回來。

“指揮官,角光燈塔守住了!”

“指揮官,吉達堡壘恢復了!”

“指揮官,庫倫塔大獲全勝!”

“指揮官……”

“指揮官……”

伴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好訊息,沙盤上所有暗著的點,都放出了光芒,只剩下拜拉舊城本身還在危險之中。

整個作戰指揮室都鴉雀無聲,只剩下副官操作沙盤的聲音。

啪!

提利昂勐扇副官一記耳光。

“不對,不痛,這是在做夢,我一定是太累了……”

副官怒扇了一記回去:“痛嗎?”

提利昂勐地睜大了眼睛。

“這是真的?”

“哪來的這麼多咒法親衛?”

“他們人人都持有波紋?”

副官皺眉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是一個人?”

“這……這……”

提利昂嘴巴蠕動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西奧多大人是上一代的奇蹟之子,他創造的奇蹟多如牛毛,誰也不敢說,他憑藉一道靈魂波紋,不能做到這些事情。

“特麼的!”

提利昂突然怒罵道:“這個敗家子,亂用咒法,如果他來了,我一定要當面斥責他!教導他如何使用這些戰略級咒法……”

“指揮官大人!”一個傳令兵飛奔進來:“一個自稱咒法親衛的人來了!他在大廳,想要見您!”

提利昂立刻狂奔出去,眾人尾隨其後。

很快,他們來到大廳,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年輕的咒法親衛。

提利昂一步衝上去,一個360度大鞠躬到地。

“親衛大人,您簡直是我們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