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野好像被他親得有點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輕言往後退了幾步,順手幫他把口罩戴了回去,遮住他已經開始慢慢變紅的臉。

平時嘴上說這個說那個,好像無法無天什麼都敢做,可一落到實際上,楚山野卻變得束手束腳,好像比他還膽小。

顧輕言這麼想著,唇角上揚,露出了一個笑。

楚山野摸了下鼻子,開口時聲音中都帶著幾分無措:"哥,你……"“這就是我的答案,”顧輕言說,"你懂了嗎?"

懂了嗎?

懂了。

楚山野雙眼微彎,抬手向顧輕言伸去,勾住了顧輕言的指尖。

之前去團建時,他也牽過顧輕言的手,也記得顧輕言指尖的觸感,溫柔而乾燥。可現在牽手時的心理活動和那時不一樣了。

那時他們還不是戀人,他揣著大逆不道的心思和顧輕言相處,每次親密接觸就好像偷來的一樣,要觀察時機,要找各種理由,貼一下就能開心好久。

可現在好像可以正大光明地牽手了。

楚山野毫無阻礙地碰到了顧輕言的指尖。他動了動手,讓自己的指尖蹭著顧輕言的,蹭得顧輕言有些癢。

"你幹什麼?"顧輕言抬眸看向他,"癢,別鬧。"

楚山野的眼中笑容更甚。

“哥,以後我可以牽你的手了,”他說,“我想這件事想了好久。”

顧輕言原本想說點什麼,可撞入他眼中的開心時心臟卻猛地漏跳了半拍,想說的話全忘了。

宿舍樓的門玻璃是透明的,這會兒宿管老師吃完飯回來,把玻璃門一開,宿舍的樓梯便正對著他們。

顧輕言回過神,這才驚覺自己剛剛在宿舍樓門口親了楚山野。這要是被別人看見可還得了?他垂眸,拽了下楚山野的衣袖:“你回去吧,我下午還上課呢。”

楚山野“唔"了一聲:“我是提前回來的,基地門不開,他們還在H市呢,得等明後天才能到X市。"

他頓了頓,有些無奈地張開手:“你看,我行李和衣服都沒帶,熱血上頭就這麼跑回來了,沒地方去啊。”

r/>顧輕言蹙眉:“你就不能再等兩天嗎?”

"不能。"

這個問題楚山野回答得倒是乾脆:“我也想你,等不了一點,所以我回來了。”楚皓之前倒也幹過這樣的事。

那會兒楚皓出去搞競賽,顧輕言沒說過想他,但他還是提前回來了,拿著一支不知從哪弄來的玫瑰花。

顧輕言那一瞬間確實很感動,但楚皓抱著他時,卻一直在說是因為顧輕言想他,他才會回來。

可他一直都讓楚皓以自己的事情為主,怎麼到楚皓嘴裡就變成了“顧輕言想他,他才會回來”?

當時顧輕言還沒看出來楚皓在對他進行道德綁架,在楚皓說“往後要對老公好”時傻了吧唧地點點頭,同意了。

可楚山野說的卻是“我也想你”。

顧輕言是個道德感很高的人,楚皓的話讓他心裡有了愧疚感,就會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楚皓說他什麼,他也會覺得是自己理虧。

可楚山野似乎知道他有這個毛病,將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了。

“你餓不餓?”楚山野的指尖還貼著他的手,顧輕言輕輕勾了下,"帶你去吃飯?"

楚山野搖搖頭,一晚上沒怎麼睡的後遺症這才找上門來:“我在高鐵站吃過了,喝了杯豆漿吃了一個蛋,不餓,但是困了。"

“今天我舍友都在宿舍,”顧輕言說,"你回不去基地,我給你在外面訂個民宿吧,好不好?"楚山野看著他,半晌點了點頭。

人睡眠不足時腦袋就是會遲鈍的。

楚山野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告白成功太高興而大腦遲鈍,還是真的睡眠不足大腦遲鈍,等顧輕言向民宿前臺出示證件時,他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一步,搶先給民宿工作人員掃了碼付款。

民宿開在大學城旁邊,前臺是個年輕的女孩,見慣了各種各樣來這裡住的情侶,這會兒抬眸看見是兩個男生開了一間大床房,瞭然地眨了眨眼:“我們這邊計生用品是要額外收費的,客人可以注意一下這個事情。"

顧輕言剛開始沒聽懂什麼叫“計生用品”,待明白過來後一張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地“嗯”了幾聲後拽著楚山野的衣袖就往樓上走去。

楚山野看著他發紅的耳

朵尖,不緊不慢道:“哥,計生用品是什麼?”

顧輕言猛地回頭,眼中滿是嗔怒:"不該問的別問。"

“哎,我就問問麼。”

楚山野好像過了被人強吻的害羞勁,這會兒又想起來逗顧輕言玩:“看哥這個樣子是…….知道?"

顧輕言不說話,但掐著他衣袖的力氣大了幾分,將人推進了民宿的房間裡。

這家民宿是大學城外價效比很高的一家,顧輕言剛剛在小眾點評上找的,一天下來價格不貴,但房間裡卻有冰箱和灶臺,要是想做飯的話很方便。

"你在這兒休息吧,我走了,我下午還要去上課,”顧輕言避開了楚山野的目光,“我上完課再來看你。"

楚山野卻忽地牽住了顧輕言的衣袖,輕輕晃了晃:“下午的課,再陪我一會兒嘛。”

“我得回去收拾東西。”

顧輕言避開了他的目光,剛剛在宿舍樓外上頭的情緒這會兒冷靜了下來,羞恥的感覺姍姍來遲。這應該是他活了二十多年唯一主動做過的事情。

他不敢看楚山野的眼睛:“很多東西要收拾,電腦,lpad,手機要充電,還有……”

其實電腦不用帶,lpad順手拿走就行,手機還剩80%的電,但顧輕言就是想逃,感覺好像有火正在臉上燒著,讓他恨不能找個地方鑽進去。

怎麼就腦袋一熱親了楚山野呢?

楚山野不會覺得他像個變態吧?

可是...

"就一會兒,好不好?"

楚山野的聲音莫名有些低啞:“哥,就十分鐘,哪有答應人表白就跑的事?”他說的沒錯,顧輕言就是下意識地又想逃避。顧輕言一個沒留神,被人按著腰抵在了桌邊,這會兒想跑也跑不了了。

楚山野將口罩摘了下來,微微低下頭,用鼻尖磨蹭著顧輕言的鼻尖,兩人有些灼熱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他察覺到顧輕言好像在輕輕發抖。

“害怕麼?”楚山野的聲音很輕,囈語似的,掌心輕撫著顧輕言的腰側,像是在安慰他,“別怕,讓我抱一會兒。"

顧輕言低低地“嗯”了一聲,半晌忽然開口:“只

是抱著嗎?”“那你還想幹什麼?”

楚山野被他問得來了興趣,又靠近了他一些,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哥,沒想到你想法倒是挺多的。"

顧輕言之前一直以為自己對情侶之間的這些親密接觸沒什麼興趣,哪怕之前楚皓一遍遍和他提過這樣的要求,他也完全不想依著楚皓,最後總是鬧得兩人不愉快。

楚皓是個太自我的人,與他父母從小到大的溺愛脫不開關係。哪怕是被人明確拒絕的事,他也會不擇手段地想得到,哪怕已經被人明確地拒絕過了。

顧輕言不舒服楚皓突然襲擊式的親密接觸,總下意識地想躲開,結果在對方嘴裡就變成了“古板無趣”。

可現在隨著楚山野的靠近,顧輕言卻覺得心跳一下一下地變快。他不敢張嘴說話,生怕心臟從喉嚨裡蹦出來。

他抬起頭,主動拉近了和楚山野的距離,聲音輕輕落在他耳中:“什麼想法?我不懂。”楚山野目光落在他發紅的耳尖上,知道這是人在強裝鎮定。

顧輕言在他懷裡抖得似乎更厲害了。

“那我可以親你嗎?”楚山野問他,"親一下,就一下,你說不行就不親了。"

顧輕言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半晌卻還是沒有說話。

楚山野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卻仍沒等到他開口,有些無奈地輕嘆了一聲,慢慢起身:“沒事,那我……"

顧輕言忽然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角:“可,可以。”楚山野揚起眉,認真道:“真的可以嗎?”顧輕言點了點頭,卻避開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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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楚山野又攬著他的腰貼了回來,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唇。

兩人只是簡單地雙唇相貼了一會兒,楚山野就抬起頭:“好了。”顧輕言眨了下眼,目光中多了幾分疑惑:好了?

對啊,好了。

楚山野放開攬著他腰的手:“你回去上課吧,我補個覺。”顧輕言看向他,目光有些複雜。

他沉默了幾秒鐘,小心地開口問道:楚山野,你是不是不會?

楚山野地動作頓了下,“嘖”了一聲:“我不會?我怎麼可能不會?我就是,就是……”

他“就

是”了半天也沒“就是”個因為所以然出來,最後垂頭喪氣地站在顧輕言面前:對,我……不會。

說完這句話後他緊緊抿著唇,注意到顧輕言唇邊的笑意後表情明顯多了幾分懊惱:“我,我之前沒談過戀愛,我不會那不是很,很正常嗎?我也會學啦,我今天就……

顧輕言忽然抬手摟住他的脖子,身子緊緊貼在他身上,又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試探著用舌尖輕輕舔了舔楚山野的唇縫。楚山野聽見自己耳邊好像又轟地一聲炸響了驚雷。

他幾乎剋制不住自己的動作,本能地想捉住顧輕言在他唇縫間作亂的舌尖,卻無意間太用力,咬了下顧輕言的唇珠。

顧輕言唇齒間洩出一道悶哼,撞在楚山野耳中,讓他的臉上燃起一陣熱意。他懵懵懂懂地靠著本能似乎知道了要該怎麼做,正要長驅直入地撬開顧輕言牙關時,對方卻忽然鬆開了摟著他的手。

顧輕言微微仰著頭,即使氣息有些亂,但語氣中仍能讓人聽出幾絲不滿來:“你弄疼我了。”

楚山野倏地從剛剛上頭的狀態中抽離而出,連忙抬起顧輕言的下巴看他的唇,果然在好看的唇珠上看見了一道細細的傷口。

顧輕言抬手推開了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我走了,你睡覺吧。”

楚山野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他,眼角微微向下,顯出幾分可憐巴巴來:“哥……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顧輕言唇珠上的傷口隱隱有些癢痛,讓他下意識地輕輕舔了舔,卻注意到楚山野一眨不眨看著他的目光。

落在他唇上的目光。他臉上有點發燙,瞪了楚山野一眼,狀若很兇:“看什麼看?睡你的覺去。”

楚山野連忙“哦了一聲,有些侷促地撓了撓頭:“哥,我不是故意的,你……我會好好去學,你別不讓我親……

顧輕言要被他氣笑了。

他本來看著楚山野那副“純情大男孩”的樣子覺得好笑,是想逗逗楚山野的,卻沒料到有一隻笨狗好像把他說的話當真了。

沒不讓你親,”顧輕言站在門口說,“看你表現,我走了。

他說著推開門,在關門的一瞬間回頭,

看見楚山野還站在原地,表情中滿是懊惱。待走出一段距離後,顧輕言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下。

【楚山野】:哥,你疼不疼啊我錯了QAQ

【楚山野】:哥我發誓沒有下一次了QAQ

【楚山野】:但是哥親起來好軟,抱起來也好軟,好喜歡,好想再親一次。

【楚山野】:哥我肯定好好進修接吻技巧,爭取下次讓你滿意好不好?

【楚山野】:小狗臉紅jpg

顧輕言臉上氤氳開一片紅色。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人隔著螢幕調戲了。

“不好,”顧輕言近乎咬牙切齒地敲下這句話,不想理你了。

***

今天下午是節公共課,三個專業一起上,把階梯教室擠得滿滿當當。顧輕言罕見地沒有搶前排,而是和室友一起坐在了後面。溫橋有些意外:“你今天怎麼了?”

顧輕言支著臉頰:“嗯?”

你早上和我偶像出去,中午匆匆回來,下午上課的時候不坐前排,臉上還帶著笑。溫橋壓低聲音,一條條地給他細數自己發現的“不對勁”:“所以,你怎麼了?”顧輕言眨了眨眼:“我有笑嗎?”

雖然他長得好看,但平時不愛社交,也不喜歡笑,所以背後被人叫“高嶺之花”。可今天他卻—反常態,唇角總是微微上翹,好像心裡藏著什麼特別快樂的事。

溫橋覺得不對勁:“有啊,笑得可開心了。”

錯覺吧。

顧輕言輕咳一聲,揉了揉耳朵:“別想了,聽課。”

溫橋挑眉,將課本往他面前推了推:言言,你拿的是專業課的書。

顧輕言“啊”了一聲,連忙把兩本書換了一下:“我說怎麼好像不對。”

是不對。

你不對勁。

溫橋平時不算一個愛八卦的人,但此刻他的好奇心已經被完全點燃了,就好像不問出個因為所以然來就誓不罷休。

他眯著眼,想從顧輕言的動作中看出點什麼來,可觀察了半天卻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只是顧輕言看手機的頻次多了些而已。

br/>溫橋有點抓心撓肝。

他想問,但又不知道怎麼問,問什麼,看著顧輕言的樣子也像是什麼都不想說。他跟自己鬥爭了半節課後還是放棄了,嘆了口氣低頭把這節課的筆記抄了。

言言,下課後一起去食堂嗎?他寫完最後一個字,順口問道,一樓開了家新甜品,味道不錯。

顧輕言正支著下巴看黑板,水性筆在他修長的指節間轉來轉去,聽見溫橋的問題後他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下課後有約了,可能……可能不太行。”

溫橋揚起眉,半晌後說了個“好”字。

有約了。

和誰有約呢?

他忍了又忍,下課時還是問出了口:“言言,你和誰約好了?”

楚山野。

顧輕言這次回答得倒是很快:“他回不去基地住在民宿了,我一會兒去給他弄點吃的。”溫橋恍然地“哦”了一聲:“原來是你弟啊,我還以為你談戀愛了呢。”顧輕言拿著書的手一抖,書“啪”地落在了地上。別瞎猜,他蹙眉,別等我了,你先走吧。

溫橋和他說了再見後離開了階梯教室,他慢慢把書包收拾了,而後向外走去。

給楚山野帶點什麼飯吃呢?

也不知道他最近喜歡吃什麼,有沒有什麼吃膩的,還是順路買點食材直接在民宿裡做了?他正想著,眼前忽然多了道陰影。

他原本以為只是很普通地擋了別人的路,剛低頭拿出手機想給楚山野發條訊息順便往旁邊挪—挪,卻察覺到擋在前面的人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顧輕言抬眸,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楚皓。

自從上次在火鍋店偶遇他以後,顧輕言就沒再見過他。幾天不見,楚皓似乎又憔悴了,下巴上是一層青色的胡茬,兩眼滿是血絲,不像大學生,倒像個窮困潦倒的流浪漢。

言言,你幫幫我。

楚皓開口,聲音十分沙啞:“我保研的檔案少了很多,我不知道怎麼辦,只能來找你了。”

顧輕言靜靜地看了他半晌才開口:“我之前和你說過,需要的東西準備好,到時候才不會手忙腳亂對不對?

楚皓愣愣地點了點頭。

良言難勸該死鬼,我仁至義盡了,顧輕言說,你自己活該,我管不著。

他說完就要繼續向前走,楚皓慌忙又攔住他,迫不得已使出了最好用的那招:“言言,你好久沒回家了吧?我媽說想你了,阿姨說讓你這個月月末回去一趟。

顧輕言站定,眉心微蹙,聲音已經變得不耐煩了:“知道了。”

這時楚皓才看見他唇上細小的傷口,臉色變了變,猛地跨一步上前:“你嘴唇怎麼了?”

“不關你事。”

怎麼不關我事?我一

顧輕言的耐心終於耗盡了。

他抬手給了楚皓的臉一巴掌,聲音中帶著怒火:“你弟弟親我的時候咬的,你滿意了嗎?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