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振雷心中無奈,氣的抓狂,他明明說的是實話,但這些人顯然只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主要他們的確什麼都沒有說,他能說出什麼?

現在他就算撒謊說,沈獨給了自己好處,反而越解釋不清。

尤其是先前自己提議,適可而止,也加深了眾人的懷疑。

他很清楚,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落地生根。

說到底,也是他們這個聯盟本就鬆散,對彼此不信任。

曹侯冷眼瞧了程振雷一眼,甩袖離開。

眾人也紛紛起身離開。

這場宴會最終不歡而散。

程振雷嘆了一聲,走出分舵,打算回自己的住所。

……

月色下,一道身影佇立於府邸門前,皎潔的月色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程振雷腳步一頓,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

沈獨?

他來做什麼?

沈獨看向程振雷,淡淡道:“程大人,本官可是等你許久了。”

程振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被人如此算計,他心中也是有幾分怒氣的。

“沈大人,你真是好算計啊!”

“好一處離間計!”

程振雷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道。

“呵呵!”沈獨淡笑道:“程捕頭此言差矣,本官可什麼都沒有做。”

程振雷冷笑一聲。

他也是老江湖了,真以為他是初出茅廬的江湖新人。

“沈大人不妨直言,你究竟想做什麼吧?”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假客氣了。

沈獨眸光微抬,落在程振雷身上,平靜道:“本官要什麼,程大人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從我坐上這個位子的那一刻起,這京畿六扇門就只能有一個聲音!”

“那就是我沈獨的聲音!”

最後一語落下,似乎洪鐘敲響,如雷般在程振雷耳邊炸響。

言語間透露著一絲不容置疑之意。

他可不想當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若僅是如此,他當初又何必去爭奪。

程振雷先是一怔,很快搖頭冷笑道:“沈大人,這燕京城內的情況,伱怕是不瞭解吧?”

大話誰都會說,可這事又豈是那麼簡單就能辦到的。

有血性是好事,可有些事不是有血性就能辦到的。

整個燕京城內勢力盤根錯節,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

你就算動了某個人,第二天便會有人上奏求情。

因為他們救的也是自己,這已經是一種約定成俗的默契了。

六部侍郎尚書,內閣閣老,各個軍功勳貴,王侯世家,哪一個又是好惹的。

沈獨神色不變,平靜道:“連做都沒做過,你又豈知,就無法辦到呢?”

“當年在青州,本官在十萬大軍中擒下北蠻四王子,難嗎?”

“初到台州時,舉步維艱,本官孤身闖入了巨靈幫分堂,奪回漕運賦稅之權,難嗎?”

“平定台州兩大世家,難嗎?”

程振雷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一直以來,所有人似乎都下意識的迴避了一個問題。

沈獨是年輕沒錯,可所立下的功績卻是實打實的。

這些事換做他們,就不一定能做的比沈獨更好。

程振雷搖了搖頭,拱手道:“抱歉,沈大人,這事我不願意插手。”

沈獨冷笑道:“如今可由不得你了。”

“你們之間已經生出間隙了,不是嗎?”

程振雷沉聲道:“此事我自會解釋清楚。”

“是嗎?”沈獨眼眸微眯,忽然目光投向後方,淡淡道:“你應該都聽見了吧?”

“什麼?”程振雷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回頭望去。

街頭巷尾,一道黑影身影一晃,就打算離開。

“鏘!”

驟然間,一聲清脆的刀鳴聲響徹,月色下,一道森白鋒銳的刀光亮起一瞬。

磅礴的刀氣猶如瀚海浪潮,駭人心神!

血線四濺!

一顆頭顱沖天而起,滾落在地。

血湧如柱!

程振雷臉色微變,急忙來到屍體旁邊,看見樣貌,瞳孔微縮。

“佐隆!?”

這佐隆是曹侯的心腹,實力不算太強,只有五氣朝元,卻極易擅長氣息隱匿。

他先前竟一直未曾發現。

程振雷臉色變得陰沉了下來,他知道,這是曹侯他們不相信自己,所以特意派人跟著自己。

沈獨看著程振雷,微微一笑:“程大人,合作愉快!”

話落,直接轉身離開。

程振雷沒得選了。

此人一死,程振雷便是百口莫辯。

程振雷長嘆一聲,望著屍體怔怔出神。

他現在很想罵人!

沒想到此子看著年輕,手段卻是如此老辣。

……

翌日,清晨。

這兩日,京畿總舵的捕快人數擴增到了五百多人。

雖然人數不多,但比起當初還是熱鬧了許多。

前廳內,沈獨敲擊著桌案,眸光望向遠方天邊。

準備了這麼久,也該動手了。

他向來喜歡快刀斬亂麻,迅速解決事情。

既然這些傢伙如此不識抬舉,那自己也不介意送他們上路。

“徐晉,傳訊吧!”

沈獨緩緩起身,身上散發出一股極具壓迫感的氣勢,雙眸中散發出一絲殺意。

氣血湧動間,整個房內都似傳出一聲轟鳴。

徐晉拱手轉身離開。

……

外城,分舵。

街道上,馬蹄踩踏之聲傳來,地面輕顫。

街道四周,無數江湖人圍觀而來,議論紛紛。

“這群六扇門的人這是打算做什麼去?”

“不知道。”

“不過那位似乎是人榜第七吧?”

如今沈獨的名氣不小,城中已經有人專門製作了畫像售賣,所以辨識度極高。

沈獨策馬前行,最終停在了分舵府邸門前。

大門前,柯劍早已在此等候,見到沈獨,立即恭敬行禮:“見過大人!”

沈獨微微頷首,策馬上前,踏入分舵之內。

此時,在分舵內,此處分舵的總捕肖泰還在欣賞自己最新得來的字畫。

肖泰平時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古玩字畫,為此收集了不少的古玩字畫。

聽見外面的喧鬧聲,肖泰當即眉頭微皺,不滿道:“來人,去看看怎麼回事?”

“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他最討厭的就是自己在欣賞字畫的時候被人打擾。

很快,先前離開的捕快從門外退了進來,神色驚恐。

肖泰看也不看,當即怒罵道:“滾出去!”

“肖大人好興致啊。”

就在此時,一道打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肖泰臉色陰沉,踏步走出房間。

一身純黑衣袍的沈獨端坐在赤龍駒上,身後是氣勢洶洶的六扇門捕快。

肖泰瞳孔微縮!

“肖大人,有人檢舉你貪墨剋扣資源,收受賄賂,更曾放走朝廷罪犯。”

雲淡風輕的聲音落下,無異於晴天霹靂,令肖泰心頭一震。

因為這些事都是真的。

肖泰心念浮動,很快強裝鎮定道:“沈大人,還是切莫聽信謠言的好!”

“謠言?”沈獨似笑非笑道:“柯總捕,不如你來告訴他吧。”

聞言,柯劍跨出一步,自懷中取出一本賬冊,冷笑道:“這是你收受賄賂的所有罪證!”

“所有的一切,全部記錄在冊!”

若是肖泰乾淨,那他自然沒什麼辦法,可肖泰手上的髒事太多了。

多到他隨便一找,都能找出許多。

“柯劍!!”

肖泰勃然大怒,眼神死死盯著柯劍,大怒道:“你想找死不成?”

柯劍絲毫不怵,冷冷一笑。

老東西,既然老了,就該老老實實的退下去。

他做了這麼久的副總捕,也不是白乾的。

既然你不想退,那我就幫你一把。

肖泰看著眼前的架勢,已經預感到了不妙。

“來人!”

“來人!”

肖泰一連吼了三聲,但整個院中卻是死寂一片,唯有數位值守的捕快。

柯劍冷笑道:“肖大人不用喊了,你的那些人都已經被暫時調走了。”

“你……”肖泰臉色大變,抬頭看向沈獨,冷冷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就算要問我的罪,那也該稟告神捕大人!”

沈獨居高臨下俯瞰著他,淡淡道:“肖大人莫非忘了,如今本官才是你的直屬上司?”

“將他拿下!”

話音落下,柯劍率先上前,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老東西,你也有今日。

“放肆!”

肖泰氣勢一放,衣袍震盪,大喝道:“我看誰敢!?”

肖泰畢竟做了這麼久的總捕,威望還是有的。

肖泰冷笑道:“豎子,你以為就憑這些證據就能扳倒我?”

“你以為就你背後有人支援嗎?”

“那所謂的證據,不過是你們偽造的罷了。”

若是無人支援,他又怎麼敢如此行事。

他是貪沒錯,可他貪的東西,有一半都交給了其他人。

想動他?

沒那麼容易。

只要他咬死不認,最後被外放州府罷了。

肖泰正要繼續開口,便感覺一道冷厲的眸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仿若針扎一般。

“肖總捕,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

沈獨身體微微前傾,面帶微笑:“我可沒打算讓你活著離開。”

證據都擺在眼前了,他又怎麼可能讓肖泰活著離開。

他這可不是憑空構陷,就算鬧到總部,別人也無話可說。

“什麼?”

肖泰臉色大變,還不等他開口,便感覺一股森寒的刀意充斥周身。

瞳孔中,驟然閃過一道耀眼的刀芒!

那一道刀芒近乎將他的整個眼眸填滿。

“不——”

肖泰怒吼一聲,下意識的拍出一掌。

只是這些年的養尊處優,讓他的戰鬥意識下降了許多,空有一身境界。

“轟!”

真氣潰散,刀氣順著肖泰斬過。

肖泰眉心漸漸裂開了一道鮮紅的豎線,爾後身體緩緩開裂。

沈獨收起刀,看了眼愣神柯劍,沉聲道:“從今日起,將由柯劍暫代總捕之職,本官會將此事上報總部。”

正在愣神的柯劍神色大喜,拱手道:“多謝大人!”

雖然是暫代總捕,但他很清楚,這只是暫時的。

沈獨點了點頭,沉聲道:“柯總捕,帶上你的人,前往玄清街。”

沈獨眼中陡然閃過一絲冷芒。

留了這麼久的老鼠,也該發揮一下作用了。

……

外城,某處府邸。

一股濃郁的藥味從房間中散發而出,窗戶半掩著,隱約可見房中坐著數道身影。

在桌案上擺放著數個黑色的面具。

在床上還躺著一人,身上包著厚厚的紗布,氣息微弱。

就在此時,房門被推開,一道身穿黑色錦衣的男子邁步走了進來。

“城門還在戒嚴,你們可能還得在這裡待幾日。”

男子看向房中幾人,沉聲道:“這幾日城中時常有人巡邏,各地藥鋪都有六扇門的夜鷹密探巡視。”

“該死!”

端坐在椅子上的黑袍人怒罵一聲,冷聲道:“這群傢伙還真是執著!”

自從登天宴一事失敗後,他們這些人便分散逃離,因為大哥身受重傷的緣故,所以這才一直沒有離開。

只是大哥的傷勢若是沒有上好的傷藥醫治,再拖下去,恐怕會更嚴重。

就在此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道急切的聲音。

“老爺,有不速之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