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顏把這個小細節看在眼裡,心頭一緊。她站在周行身畔問道:“阿行哥哥在看什麼呢?”

周行聽到柳朝顏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但表情很不好看:“沒什麼。”

他突然想起周暮那張臉,再對上小冊子封面上的圖案,那圖就變成周暮和顧夕顏交疊在一起的親密畫面。

他薄唇緊抿,臉色更加難看。

柳朝顏隱約覺得周行的情緒不對跟陛下賞給顧夕顏的小木盒有關,她低聲問道:“阿行哥哥看到小木盒的東西嗎,裡面裝著什麼?”

周行想起裡面的小冊子,木著臉道:“沒看清!”

柳朝顏還想追問,周行卻道:“本王還有事,先回王府,下回再來看你。”

“阿行哥哥……”

柳朝顏追上兩步,但周行走得太快,很快便消失不見蹤影。

周行在回王府的路上,總是在想成德帝為何要賜那樣的東西給夕顏。為什麼朝顏的賞賜只有一箱,夕顏卻有四箱?

從賞賜就可以看得出來,父皇更喜歡夕顏。

趙德看得出周行的心情不大好,分明來萬慶侯府的時候還不是這樣,好像是在看到顧夕顏之後,情緒就不太對勁。

他只擔心周行對顧夕顏還有舊情,再生出事端,當下最要緊的不是兒女情長,而是要拿下太子之位。

只他也不敢問殿下是不是因為顧夕顏不開心。

快到王府的時候,周行才漸漸恢復常態。他告訴自己,顧夕顏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父皇賞賜顧夕顏任何東西都跟他沒關係。

當務之急,是等他成親後,便讓依附他的朝臣上奏立太子一事。

父皇不想立後,是因為長情,這件事他不關心,但太子之位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哪怕父皇正值盛年,他也要儘快拿下皇太子之位。

最近這些日子他不能再行差踏錯,只等成親後,自己成為東宮之主,他離皇位便又近了一步。

這樣一想,他便理所當然地把顧夕顏這個無關緊要的人物拋在腦後。

到了臘月二十三這一日,顧夕顏起了一大早,她一推開窗門,就看到世界變成了銀白色,滿目白雪壓枝頭,銀妝素裹,彷彿置於水晶世界。

大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著,她打了個冷戰,秋實忙找了件裘衣裹住她:“姑娘快點關上窗,先穿好衣裳,莫凍著了。”

顧夕顏鑽回被窩,嬌懶地不想起身。

“還要去向老夫人請安,姑娘早點起身為好。”秋實看著自家姑娘胸前的那抹雪色,不禁紅了臉。

只能說姑娘的身子發育得太好,這身皮子白得勝雪,滑若凝脂,她一個姑娘家看了都挪不開視線,真要嫁給周公子,公子還不得被姑娘迷死?

顧夕顏穿戴整齊後匆匆用了早食,便去早暉堂請安。

傍晚時分,柳家人陸續前去敬灶神。

柳君妍一看到顧夕顏,立刻躲到了小顧氏身畔,讓小顧氏擋住自己。

小顧氏見她慌慌張張的,疑惑地道:“你躲什麼?”

柳君妍不敢看顧夕顏那邊,目不斜視地道:“沒躲。”

這時李氏在柳朝顏的攙扶下現了身。

李氏最近腹痛稍微好些,但還是精神不濟,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比之去往莊子前,看起來像是老了十歲。

李氏感應到顧夕顏的目光,抬頭看去,當她正對上顧夕顏意味深長的眼神,冷下眉眼:“大姑娘看什麼?!”

顧夕顏緩步走到她身畔:“剛剛發現歲月催人老,太太竟然長了白髮,眼角也有了皺紋,太太老嘍。”

李氏的臉色青紅交錯,偏又無法反駁。

她也知道自己最近臉色不好,長了白髮,還長了皺紋,越來越瘦,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只是這些大實話從顧夕顏嘴裡聽到,諷刺意味更濃。

“女人過得好不好,看臉色就知道了,看來太太嫁給了大爺,過的也沒那麼好……”

“大姐姐這是想找事嗎?!”柳朝顏忍不下去了,沉聲喝問。

傍晚光線昏暗,顧夕顏眉眼間籠罩了一層濃重的陰影:“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大實話,妹妹何必動怒?”

她要讓李氏嚐嚐眾叛親離的滋味,要讓李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朝顏看到籠罩在陰影裡的顧夕顏,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像極了索命的修羅。

一股冷意自掌心漫延至四肢百賅,她莫名打了個寒戰:“顧夕顏,你閉嘴!”

這時萬慶侯來了,顧夕顏向萬慶侯行禮請安後說道:“方才看到太太臉色不好,我便說了兩句太太臉色不好看,不想會讓太太和二妹妹不高興。”

萬慶侯看向柳朝顏和李氏,下意識就覺得這兩母女在欺侮顧夕顏。

他冷下眉眼:“不必理會她們!”

柳朝顏並不知道顧夕顏先告了狀,見萬慶侯來了,她迎上前道:“叔父,方才姐姐一看到我娘就說我孃的不好——”

“夕姐兒說的是事實,大嫂的臉色確實不好看,難道說實話也有錯?!”萬慶侯不耐煩打斷柳朝顏的話。

柳朝顏頓時黑了臉,冷冷看向顧夕顏。

顧夕顏給她一個嘲弄的眼神,便在柳君妍身邊站定。

柳君妍轉身一看到顧夕顏,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反應就想逃。

顧夕顏卻似知道她在想什麼,“待會兒敬灶神,妹妹好好站著,莫亂走。”

柳君妍心裡覺得憋屈,可是一想到周暮那個表裡不一的魔頭,她決定忍辱負重,咬牙忍了,以免顧夕顏向周暮告狀,周暮又對她喊打喊殺。

敬完灶神後,顧夕顏冒著風雪回到西苑。

李氏也回到風和堂。不知道是不是被顧夕顏刺激的,她只覺得腹部隱隱作痛。

白天都還好,一到晚上,她總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正是因為睡不好,她的臉色才越來越差,還早生華髮。

她看著自己的肚子,心道懷這麼一個東西有何用?柳書正左擁右抱,離她越來越遠,哪怕是她懷了孩子,也挽不回柳書正的心。

若這胎懷的還是女兒,柳書正想必對她更失望吧?

她甚至產生一種錯覺,自己的生機好像正在被孩子奪走。她越想越憋屈,索性對柳朝顏道:“你去把你父親找過來,讓他來陪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