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跟蹤，巨鯊，大航海時代！

一小時後，夜幕降臨。

秦嵐帶著煥然一新的灰原走出商場，女孩換上了乾淨的黑色無袖短裙，外套一件米色夾克，腳下踩著雙嶄新的棕色小皮靴，腳步輕快地跟在秦嵐身旁。

“你的眼光還不錯嘛，作為一個男生來講…”

灰原揹著手跟在秦嵐身旁，俏生生地仰頭看著他，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經常陪女朋友買衣服？”

秦嵐似笑非笑地偏過頭：“秦嵐，華國人，男，十八歲，雙子座，B型血，身高185，喜歡肉食，口味嗜辣，興趣是一切有意思的事情，討厭芹菜，沒有過戀愛史，怎麼樣，有滿足某人的窺探欲嗎？”

“啊啦…是這樣嗎？”

灰原輕輕一甩頭髮，撇過頭去：“不過你大可不必說的這麼詳細，因為我根本不感興趣。”

“很遺憾呢，這不是對你說的…”

秦嵐哈哈一笑，揉了揉灰原的小腦袋瓜，絲毫不顧對方的羞惱，大手一抄將其攬到了懷裡，偏頭看向身後衚衕口的方向。

一高一矮兩個黑衣男子自陰影中走出，高個男子頭上壓蓋著帽子，帽簷下是銀色的長髮與冷厲的面孔，矮個男子身材壯碩，戴著墨鏡，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這兩個傢伙已經跟著他們半天了。

琴酒！！！

灰原瞳孔猛地一縮，而後將驚恐的目光投向秦嵐。

是因為這傢伙太活潑的原因嗎？竟然完全沒有感覺到組織的接近…

“啊，雪莉…”

琴酒眼中帶著戲弄獵物般的戲謔，宛如狩獵的餓狼，露出興奮且變態的笑。

“本以為你會就這樣跑掉，結果沒想到，你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剛剛才剛從組織逃出來，就這麼大張旗鼓地到處亂逛，是因為覺得變小後沒人認識你嗎？”

望著被秦嵐抱在懷中的女孩，琴酒插在兜裡的手緩緩抽出，黝黑深邃的槍口對準了秦嵐：“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敏銳的小鬼。”

秦嵐沒理他，低頭看向懷裡的灰原：“哈，伱運氣還真是夠衰的。”

“你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強壓著心底的不安，灰原強作鎮定地笑笑：“嘛…也對，於你而言，不過只是兩隻陰溝裡的小老鼠罷了。”

“老鼠？”

琴酒微微抬起頭，饒有興致地看向灰原：“你似乎對這個男人很有底氣呢，雪莉…潛藏於深海陰影中的巨鯊，如今到你嘴裡也成了陰溝老鼠麼？”

話音剛落，呼的一聲。

十數米高的路燈裹挾著劇烈的音爆兜頭砸落在琴酒身旁，接著在他錯愕的目光中，一抹溫熱飛濺在了他的臉上。

秦嵐一手按著灰原的小腦袋，一手攥著被捏斷的路燈柱子，就那麼保持著砸落的姿勢，靜靜看著琴酒。

駭然的目光緩緩移動，琴酒面孔僵硬轉向落後自己半個身位的身側，原本應該存在著伏特加身影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灘紅黃相間的碎肉沫，如塗鴉般零散地噴濺在四周的地磚與牆面上，構成一副鮮明生動的地獄繪圖。

一瞬間，琴酒只感覺自己整個腿肚子都抽搐了起來。

他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怕是冷血如他，在見到與自己關係親近之人突然被砸成爛肉，心中也免不了一番劇烈的衝擊。

“站那別動，深海巨鯊。”

隨手將路燈丟到一旁，無視周圍路人驚恐紛亂的尖叫聲，秦嵐向著琴酒勾了勾手：“把槍丟過來。”

砰砰砰！

三聲槍響，秦嵐手臂一閃，毫不意外地捏住琴酒射來的三發子彈。

而後指尖連彈，彈頭帶著劇烈的音嘯向逃跑的琴酒飆射而去，輕易便洞穿了他的兩腿與左肩。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劇痛，琴酒悶哼一聲摔倒在地，意識到自己恐怕難以逃脫的他森然一笑，右手從懷中掏出一枚手榴彈，毫不猶豫地咬開保險栓，向著秦嵐的方向就想要丟出去。

突然，身後那為他帶來絕望的身影彷彿鬼魅一般閃現到他身前，一手攥住了他握著手雷的右手。

噗！

手雷被連帶著右手一起被捏爆，爆炸的衝擊波像是被某種奇特的力場給抵消掉了一般，在離開了秦嵐手掌範圍後便悄然消散。

“啊啊啊！！！！”

手掌被炸碎的劇痛終於令向來處變不驚的琴酒也不禁咆哮出聲，駭然看著眼前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秦嵐：“混賬！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秦嵐沒理他，自顧自撿起掉落的手槍，而後將灰原放下，把槍遞到她面前：“復仇，才是對亡者最好的祭奠。”

怔怔看著秦嵐手裡那漆黑的手槍，灰原終於從這場突發事故中回過神來。

那個組織中最危險的男人…

那個令自己光是想到名字就不寒而慄的琴酒…

就這麼…被廢掉了？

“嗯…”

顫抖著應了一聲，灰原神情恍惚地接過手槍，強作鎮定地將槍口對準琴酒腦袋。

似乎是意識了自己的結局，琴酒目光冷漠地看著灰原，感受到琴酒那泛著冷意的目光，往日的恐懼再次席捲向灰原心頭，令她拿著槍的手不自覺抖了起來。

“那一瞬間，灰原再度回想起過往被組織支配的恐懼！宛若黑暗之網一般將自己過往十八年死死纏繞的龐然大物…父母的逝去！姐妹的訣別！以及如今敗倒在自己身前，如噩夢般糾纏到自己窒息的殺人兇手…啊！恐懼！憤怒！仇恨——”

灰原眉頭狂跳，終於還是一個沒忍住，一腳踢在了秦嵐小腿肚子上，對方正拿著一個不知道從哪順來的話筒，在旁邊忘我的做著旁白，拿著話筒的右手小拇指嬌羞翹起，語氣之深情令人動容。

兩人對視一眼，空氣沉默了一瞬。

“我還以為你會很喜歡這種feel。”

“我又不是什麼越羞恥越興奮的變態！”

灰原被尬的滿地找頭，不過惶恐的心卻突然平復了下來，深吸口氣轉過頭，目光堅定的舉起手槍。

注意到灰原那平靜的目光，琴酒嘴角微微一扯，眸光仍如那注視獵物的獨狼：“哼，雖然不知道你從哪找到的這個怪物，不過…現在的你終於有點代號成員的樣子了。”

“那不正是你所期望的麼？”

灰原冷笑著扣下扳機，槍聲響起，彈頭正中琴酒眉心。

一抹鮮紅潑灑在琴酒身後的牆壁上，灰原手中的槍緩緩垂落，脫力地鴨子坐倒在地。

“顱骨中彈，腦幹被毀，即便是琴酒，也沒可能再復活了吧？”

灰原語氣顫抖，語氣之不安與其說是在問秦嵐，不如說是在安撫自己。

秦嵐瞥了眼琴酒的屍體：“嗯…復活是沒可能了，刺身倒是可以試著做一下。”

“……”

灰原又是一滯，旋即不由無奈失笑：“我說你…還真是破壞氣氛的一把好手，不過我也沒想到竟然真的會遇見組織的人，還是琴酒這個危險的傢伙，不管怎麼說，總之…謝謝你。”

叮——

秦嵐拇指輕輕挑開火機蓋子，發出清脆悅耳的金屬碰撞聲，悠然地點了支菸，語氣調侃：“謝我讓你成為殺人犯嗎？”

“有什麼關係呢？”

灰原自嘲一笑：“本就誕生自黑暗，又有什麼資格去向往光明？”

秦嵐聞言，哈哈一笑，被灰原這多愁善感的樣子逗笑了：“你這矯情樣看起來噁心死了。”

灰原：“……”

“在我看來，你應該是那種雨打風吹後仍然頑強盛開，美到震撼人心的帶刺玫瑰才對。”

秦嵐說著，一指灰原，語氣誠懇：“可你剛剛的樣子，就好像少女漫畫裡的瑪麗蘇，玩著純情善良的聖母戲碼，一邊自怨自艾，一邊玩命地攪動著我的胃液。”

“你…混蛋！再怎麼毒舌也有個限度吧？！”

灰原俏臉一紅，拽著秦嵐的褲子站起身，小腦袋瓜輕輕抵在秦嵐腿上，試圖遮擋住自己眼角的紅潤：“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閉上嘴巴，乖乖把肩膀借我才對嗎？”

秦嵐眉梢微挑，而後伸手一把將其拎起，扛麻袋似的把她扛到了肩上：“像這樣？”

“才不是！！！”

灰原發出羞憤的尖叫。

警笛聲遠遠響起，幾輛警車向著兩人的方向飛速駛來。

秦嵐掃了一眼後收回目光，轉身走進小巷，而後縱身一躍，飛入了無邊暮色中。

“之後會怎麼樣？我們會被通緝嗎？這條路上可是有監控的。”趴在秦嵐肩頭，灰原忍不住問。

“會有人處理的。”秦嵐語氣輕快，絲毫不見擔心的樣子。

咔嚓…

話音剛落，前方不遠處虛空突然多出一道裂縫，裂縫處散發著神異的光芒，並圍繞著兩人所在的方位不斷蔓延。

“啊嘞？看樣子…這世界對我的容忍已經到極限了呢。”

注意到那不斷碎裂的空間裂縫，秦嵐先是一愣，而後很快恢復淡定：“嗯…比我想象中要早一些。”

“等等，什麼意思？你要離開了？”

肩膀上，灰原面色一變，掙扎著調整了下姿勢，騎到了秦嵐的脖頸上：“是這個意思嗎？”

“嗯…”

秦嵐捏著下巴想了想：“說起來，就算再怎麼收斂，我也在這裡待了兩年多了，如果強留下來的話，這世界可能會出大問題，所以很遺憾，我在這個世界的旅行，恐怕要結束了。”

“被排斥後，你會怎麼樣？”灰原趕忙問。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去到其他的世界？”

秦嵐想了一會，而後又肯定的點點頭：“嗯，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

聞言，灰原垂下頭，雙眸被凌亂的劉海所掩蓋，整隻哀都陷入了沉默。

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為何沒能說出口，只能輕咬著嘴唇繼續保持沉默。

結果到最後，還是沒能找到一個安身之處…

這個騙子！

空間裂縫逐漸將兩人所處的空間環繞，像是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繭，充斥著神異玄奧的氣息。

“所以…你是要留下來，還是跟我一起離開呢？”

秦嵐的聲音突然響起，灰原這才恍然驚醒，發現對方正仰頭注視著自己，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咚！

小拳頭重重敲在那長著濃密黑髮的腦殼上，女孩小臉漲得一片通紅。

“你就是在看我笑話對不對？！”

“你是說你那陰晴不定的表情嗎？嘛，畢竟我也說了會收留你，總不好言而無信不是？所以大可不必擺出那種‘我家人都死絕了你這個混蛋還騙我’的可憐表情。”

“給！我！忘！掉！！”

“比起這個，再不作出決定的話，我們就要被排斥出去了哦。”

灰原聞言一怔，有些傷感地抿起嘴唇：“說起來，我也沒什麼留下來的意義呢，只是就這麼走了的話，以後恐怕又少不了你口中那矯情的多愁善感。不過…就讓這一切過去也沒什麼不好，我——”

“像你這麼弱雞的存在其實隨時都可以回來的。”

“早點說啊笨蛋！！”

灰原話沒說完就被秦嵐打斷，頓時羞憤欲絕：“算上之前幾次…果然你這傢伙就是想看我丟臉的樣子對吧？！”

秦嵐好像耳朵聾了似的，一臉單純別過頭，目光看向那依然破碎的虛空：“要開始了！”

話音落下，似是天地初開，宇宙爆炸一般的轟鳴，又似是寂然無聲。

灰原只感覺眼前一亮，周遭場景便如玻璃般轟然碎裂，繽紛的色彩洶湧鑽進她碧色的瞳孔之中。

那是如星河壯闊般的勝景，無數世界如萬華鏡一般輪迴閃爍，明滅不定，無數的世界誕生又消亡，神聖，荒誕，玄奧，只一眼便令灰原沉醉其中。

好美！

美到令人窒息……

不對，是真的要窒息了！這鬼地方沒有空氣！

灰原猛地掐住自己脖子，面露痛苦之色，注意到灰原的變化，秦嵐趕忙拽著她一頭扎進附近的光芒之中。

“嘔——”

眼前世界一陣天旋地轉，灰原掙扎著從秦嵐懷中跳下，一頭撲在鬆軟的金色沙灘上，止不住地乾嘔起來。

“你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呢。”

秦嵐掐著腰站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

“咳咳…竟然沒有空氣！”

灰原擦著嘴，強壓下胃裡的不適，心有餘悸地問：“那是什麼地方？”

“嗯…用我家鄉話來說，應該是星空古路？或者諸天萬界什麼的？反正…一個像容納無數星辰的宇宙一樣，容納著無數世界的——額，這麼一個地方？”秦嵐若有所思道。

“那我們現在是在哪？”

灰原看了眼四周，金黃色的海岸線，蔚藍的海，晴朗的天，生長著各種熱帶植物的島嶼，風景美的堪比地球上那些避暑勝地：“你不是可以監聽全球嗎？有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嗎？”

“嗯…該怎麼說呢？”

超級聽力籠罩全球，秦嵐捏著下巴，仰頭望天，思索一會後，向著灰原的方向微微張開雙臂。

“歡迎來到…大航海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