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拉開蒙面,正是子衿和馮錚。

“吳小公子,我們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子衿歪頭笑道。

吳小公子皺眉,“你們怎麼知道我想見誰?”

“鎮北王妃,是嗎?”

一聽這話,吳小公子眼前一亮,急忙點頭。

“那就跟我們來吧。”

靈雲糧鋪後院,那吳小公子仔細瞅了柳雲湘好一會兒,而後長鬆了口氣,將懷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柳雲湘好笑,“你認得出是我?”

吳小公子點頭,“我見過王妃,但就一面,因此要仔細辨認。”

“那你確定是我了嗎?”

“確定,這世上再沒有比王妃更好看的人了。”

聽著這稍顯稚嫩的聲音,柳雲湘忍不住笑出了聲,而那吳小公子卻也羞紅了臉。

“我說的……明明是實話。”

“吳小公子,這話可不對。”子衿道。

“怎麼不對?”

“你呢還小,等你長大了,愛上一位姑娘,那時你就會發現你愛的那位姑娘才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就像我,我夫君便覺得我才是最美的。”

說吧,子衿還衝馮錚挑了一眼。

馮錚撇了一下嘴,“不但是最美的,還是脾氣最大的。”

吳小公子撓撓頭,不大明白他們的意思。

柳雲湘笑著接過那東西,吳家用布仔細包裹著,一層又一層,最後裡面包裹著一塊明黃的綢布。柳雲湘拿起那布,心下稍稍有些緊張。

這份傳位詔書分量太重了,這不僅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皇權,亦是天下的重任。她深吸一口氣,慢慢開啟,看上‘傳位鎮北王秦暮’二字後,她有大大出了一口氣。

仔細將詔書疊好,柳雲湘叫來張琪,讓他明一早就安排吳小公子出城。

“姑娘,我們現在怎麼做?”子衿問。、

柳雲湘默了一下,“我們這就進宮,趁著陸長安不在盛京,讓皇上立即宣讀這份詔書。”

嚴暮成了繼任君主,那朝廷和鎮北這一戰也就不用打了。當然,以陸長安在京中的勢力,必定還有一番波濤暗湧。

當下主僕三人自靈雲糧鋪後門出來,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只是走到街上,大清早的卻見很多百姓都在,大家神色悲痛,正互相打聽著什麼。

柳雲湘察覺不對,攔住一路過的大娘,問她出了什麼事。

那大娘早就紅了眼,“你們還不知道?”

柳雲湘搖頭,“知道什麼?”

“鎮北王犧牲了!”

“什麼?”

大娘忍不住哭了一聲,“朝廷帶兵去清剿鎮北,鎮北王在對陣中不幸犧牲!”

柳雲湘聽著這話,腦子懵了一下,忙讓子衿問其他過路的百姓,大家說辭是一樣的。

子衿慌了,“難道是真的?殿下他……”

柳雲湘搖頭,“不可能!”

“可百姓都這麼說,定是前方傳來了訊息。”

柳雲湘深吸一口氣,“他,可沒那麼容易死。”

只是這個訊息太突然,他們眼下需得先冷靜一下,於是主僕三人在包子鋪外面坐下。

隔壁有吃包子的正在談論此事,一中年男人道:“哎,鎮北王平定鎮北,收復嶺南,戰功赫赫,為大榮做了多少好事,就這麼沒了。”

“他割據鎮北,朝廷早晚要收拾他的。”

“呸,若沒鎮北王,大榮早完了,有什麼臉收拾人家。”

“對了,聽聞鎮北王妃也死了。”

“啊?”

“一道傳來的訊息,說是夫妻倆一起死在了戰場上。”

聽到這話,柳雲湘眉頭皺起,但很快又鬆開了,“聽到了吧,我便說著訊息是假的。”

她本就不信的,但此時證實是假的,她還是鬆了口氣。

“不過。”柳雲湘抿了一下嘴,“死的不是我,可能就是葉遙了。”

陸長安讓葉遙假扮她,替她去死了。

“肅平王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馮錚不解。

柳雲湘想了想,道:“他要讓我取代葉遙,做一輩子的葉遙!”

“什麼意思?”

“等他登基為帝,葉遙可以做他的皇后,雖然會有非議,但只要他堅持,此事也能成。可讓她頂著鎮北王妃的身份做他的皇后,天下人絕不會答應的。”

鎮北王這個名號太有分量了,鎮北王妃只能是鎮北王妃。

隔壁又談到兩方交戰的時候,西越人用大榮百姓為人肉盾牌,迫視鎮北和幽州軍不敢硬往上衝。

“想來鎮北王犧牲便是因為要保護這些百姓。”

“鎮北王登基才是民心所向,他也必定會是明君,可惜了。”

這時有巡邏的衛兵過來,那兩個人不敢再說,忙低下頭吃飯。

“王妃,不如咱們先回鎮北吧。”子衿道。

柳雲湘搖頭,“我們進宮。”

“啊,這不得等於自投羅網?”

“若讓陸長安順利登基,那鎮北就真的完了,嚴暮也就真的活不成了。”

雖然她不知道嚴暮現在在哪兒,但他一定還活著。

柳雲湘沉思半晌,抬頭對馮錚道:“我要你立刻回一趟鎮北,一來確認這些訊息,二來帶硯兒進京。”

十日後,陸長安回京了,柳雲湘在宮裡見到了他。

既然他已經識破,柳雲湘也就無需再假扮葉遙了。

他看著她,笑了笑,“鎮北王妃柳雲湘已故世,現在你就是葉遙了。”

柳雲湘嘆了口氣,“陸長安,你以為這樣就能欺騙過天下人?”

“我知道要讓你受委屈了。”

“陸長安,你還要執迷不悟下去嗎?”

“馬上我就要得到我想要的了,天下還有你,這不叫執迷不悟,這叫苦盡甘來。”

陸長安走上前,想幫柳雲湘撩開鬢髮,但被她一手打掉。

啪的一聲,讓陸長安臉色一青。

“嚴暮死了。”

“你殺了他?”

陸長安沉了口氣,“戰場上本就是你死我活,我若不殺了他,那死的就是我。”

“是啊,死的怎麼不是你?”

這話猶如一把刀刺入陸長安的胸口,傷得他往後趔趄了一步,繼而慘笑:“好吧,我早就知道你會恨我,但那又怎樣,我為我們贏來了餘生幾十年。你恨我,但你也只能是我的。”

說完,陸長安似是不敢再面對柳雲湘,轉身往外走。

“嚴暮呢,他在哪兒?”柳雲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