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裡,柳雲湘心仍咚咚咚的亂跳。

剛才她應該忍住的,不該表現的那麼敏感暴躁,可一牽扯到硯哥兒,她實在沒法冷靜。如果硯哥兒身份暴露,那……

柳雲湘搖頭,她不敢想!

“娘!”“娘!”

兩個孩子朝她跑了過來。柳雲湘忙收斂心神一手抱一個。

“你們在玩什麼呢?”

“呃,抓弟弟,咬他肉肉。”行意磕磕巴巴說道。

硯兒指著自己肉乎乎的小臉,“肉肉……多。”

柳雲湘看著他鼓起來的小奶膘,忍不住也咬了一口。

小傢伙咯咯亂笑,笑完了還特別認真問她:“好吃嗎?”

柳雲湘看著可愛的兒子,一把將他摟緊,眼睛不可抑制的溼了。她必須儘快帶硯兒走,離盛京越遠越好。

柳雲湘收拾好心情,讓兩個孩子繼續玩。

這時木槿給她送來一杯茶,柳雲湘問她道:“七爺讓你們把行意帶來的?”

“嗯,主子說您和姑娘以後就住在這裡了,我和謹煙她們也說了,不過她們說等您安排。”

柳雲湘點頭,“那為何把硯哥兒也帶來了?”

木槿有些無奈道:“這位是陸世子家的小公子吧,他一直哭著找您,謹煙說您這些日子不在,孩子想您想的厲害,怕生了病,所以讓奴婢也帶來了。”

柳雲湘皺了皺眉,站起身道:“我帶著孩子這就回去了。”

“夫人,這怕是……”

“你要攔我?”

木槿退後一步,彎下腰道:“靖安侯府說您在飛鷹寨夜闖侯府那晚下落不明,眼下正張貼告示到處找您呢!”

柳雲湘無奈又坐了回去,她萬萬不能再落到謝子安手裡了。

晚一些時候,嚴暮從宮裡回來,進門抱起行意,讓她騎在自己脖子上,在院子裡轉圈圈。行意有點怕,緊緊抱著嚴暮的頭,卻又笑得十分響亮。

鬧了一會兒,嚴暮才把行意放下。

“還有弟弟。”行意指著坐在臺階上的硯兒衝嚴暮說道。

嚴暮哼了哼,上前問道:“想不想玩?”

硯兒頭一歪,“不要。”

“嘿,你要是想玩,我就偏不帶你玩,但你不想玩的話,那我就得把你再扔高一點。”說著,嚴暮一把抱起硯兒,用力往上一扔。

柳雲湘從屋裡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嚇得腳下發軟,忙跑過去,但不等到跟前,硯兒已經落回嚴暮懷裡。

小傢伙愣了一愣,繼而咯咯笑起來。

“飛起來嘍!”

“嘿,膽子不小啊!”

嚴暮跟一個孩子較上勁了,這次更加用力的往上一拋,然後再接住,在往上一拋。

柳雲湘看得驚心動魄,等嚴暮再一次接住硯兒後,她趕忙奪到懷裡。

“他還不到兩歲,這樣會嚇破膽的!”

“呵,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開始玩射箭了,再看他肥的跟頭小豬似的,跑都跑不利落,長大能有什麼出息。”

“他長大以後不用像你!”

“嘿,他像我做什麼,像他爹就行,一樣的沒用。”

柳雲湘懶得跟嚴暮費口舌,一手抱著硯兒,一手拉著行意進屋用飯了。

這飯菜剛擺上來,乞丐就來了。

“哎喲,終於見葷腥了。”

乞丐上來先夾了一個大雞腿,“皇上饒你了?”

嚴暮哼了一聲,“和碩長公主給我求情了。”

“她?”乞丐啃了一口肉,“她怎麼格外關心你?”

“她在大榮沒有根基,估計是想籠絡我吧。”

“有可能。”

嚴暮見柳雲湘正在給兩個孩子夾菜,硯兒那小東西拿不穩筷子,需要她時不時喂一口,這樣難免就冷落了行意。

他看不過去,將女兒抱到懷裡。

“爹餵你吃。”

行意搖頭,“我能自己吃。”

“你還小。”

“不小,能照顧弟弟。”

嚴暮眯眼,“你爹我從小也不缺心眼啊,你隨了你娘?”

“亂說什麼!”柳雲湘瞪了他一眼。

嚴暮不理柳雲湘,繼續喂女兒。

乞丐啃骨頭的間隙抬頭看了一眼,道:“你看你們多像和諧的四口之家。”

嚴暮輕哼,“眼瞎了吧,分明是三口之家。”

柳雲湘笑:“可不是眼瞎了,分明就是三口之家。”

“你看,連她都不承認這小東西……”話說到這裡,嚴暮猛地回過味兒來,這是沒把他當自家人啊!

乞丐悶聲笑了起來,嚴暮在他們面前一向便宜佔夠,能看到他吃虧的樣子,實在太難得了。

一頓飯吃完,柳雲湘先帶兩個孩子在院子裡玩了一會兒消食,而後哄他們睡下。

她自屋裡出來,問木槿:“七爺還沒從書房回來?”

木槿搖頭,“沒有。”

柳雲湘正想說自己先睡了,這時乞丐跑了過來。

“我擔心他發瘋,你快隨我來吧!”

柳雲湘一邊跟著乞丐往外走一邊聽他說道:“那蘇夢瑤遣人送來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了嚴暮的母親,說她並沒有死。”

“沒有死?怎麼可能?”柳雲湘不大信這話,畢竟當年可是滿門抄斬,那嚴家祖墳還有嚴暮母親的墳。

“我也這麼說,但嚴暮非要去證實一下。”

“什麼意思?”

“他要去挖他孃的墳!”

柳雲湘大吃一驚,當下再顧不得說什麼,趕忙騎馬跟著乞丐出城去了。

來到城郊十里亭,在沿著一條小路上山,遠遠的看到一點光亮。繼續往上走,走得近了,那光亮也變大了一些,是一堆火。

而火光之下,一人正拿著鐵鍬挖墳。

柳雲湘忙下馬,朝著嚴暮跑過去,再他又一鐵鍬下去的時候,她抓住了他的手。

“嚴暮,你可想好了?”

挖母親的墳頭,可謂是大不孝!

嚴暮轉頭看向柳雲湘,緩緩說道:“在我的記憶裡,我娘常把自己關在院子裡種花種草,她從不出府,也不見外人,連我……也不見。我們母子感情淡,反倒不如金悠,她時常被我娘叫過去陪她。但只要花開的季節,她都會親自扎一束花,讓金悠帶給我。那時我不解,後來知道那些事後,我才明白,她不是不愛我,只是沒法面對我。因為只要見到我,她就會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想起所受的凌辱。”

“沒有母親不愛自己孩子的。”柳雲湘道。

“所以我希望她還活著,希望我們母子還有見面的機會。”

柳雲湘放了手,“那我幫你。”

兩個人齊心合力,很快就將嚴夫人的棺材挖出來了。嚴暮跳下去,將棺材蓋上的釘子撬出來,而後深吸一口氣,將棺材蓋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