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不放心蘇如夢,一晚上都守在這兒。

蘇如夢睡了一覺,醒來時看到柳雲湘,笑道:“恍惚好像做了一場夢。”

“當是噩夢就好,你已經醒了。”

“是啊,醒了我就該面對了。”

“我能幫你什麼?”

蘇如夢坐起身,來到妝奩前坐下,看著鏡中雙目紅腫,神色憔悴的自己,道:“你幫我梳頭吧。”

“你要去哪兒?”

“我去見太后,求她為我做主,嫁給三皇子。”

柳雲湘皺眉,“你可想清楚了,三皇子非是良人!”

蘇如夢長嘆一聲,“他說我只有一條路可走,自縊以保清白,但我還有第二條路可走,便是嫁給三皇子,全將軍府聲名,好好活下去。”

蘇如夢說著聲音一頓:“為自己報仇!”

柳雲湘點頭:“好,我為你梳頭!”

蘇如夢並不像她看到的那般軟弱,只用一晚上的時間,她便重新站了起來,雖然滿身傷痕,但這一次站起來便不會輕易跌倒了。

柳雲湘回到惠嬪那院,等到下午的時候,她才聽到訊息。

三皇子當真差點被皇上打死,皇后如何求都不行,還是太后撲過去要替三皇子受罰,皇上才讓人住手的。而今兒一早,皇上召集大臣,嚴令他們不許與三皇子私下有來往,還不許三皇子再上朝,更不能議政。

此番動作,雖沒有把話挑明,但已昭示三皇子被廢棄了。

後來倒有些峰迴路轉,太后和皇上商議過後,決定廢除蘇如夢和七皇子的婚事,改而將蘇如夢嫁給三皇子,而如蘇夢還去太后那兒謝恩了。

這樣一鬧,三皇子反倒有了平西王府這個靠山。

這院嚴暮和魏長意打了起來,他出招極其狠,幾十個回合就將魏長意打得狼狽不堪,連連後退,再一腳掃過去,將人掃飛出去,撞到牆上。

周禮懷見嚴暮還不罷休,忙上前攔住了他。

“老七,你要殺了他不成!”

嚴暮收回拳頭,冷嗤一聲:“魏司禮果然手段高明啊,知皇上心裡埋著一根針,乃是做為兄長的先太子竟與自己的未婚妻私通,因不受寵,他只能咬牙忍了,甚至在太子和那女子大婚之日,他還要帶著笑臉去慶賀,成了所有人眼裡的笑話。你利用這點,設計三皇子強辱了蘇如夢,讓皇上透過三皇子聯想到先太子,於是他比我更恨,更能感同身受。”

魏長意扶著胸口起身,抹掉嘴角溢位來的血,冷冷笑道:“我解決了三皇子這個最大的絆腳石,有什麼不對嗎?”

嚴暮眯眼,“你利用了蘇如夢,同樣也利用了我!”

“我們本就是為一個目標。”

“可老子跟你不一樣,至少知道玩弄女人的感情,傷害女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很卑鄙!”

“哈,七殿下高潔,這些骯髒的事便由我來做就好,我以為你應該感激我。”

嚴暮咬牙,“你對蘇如夢當真沒有一點愧疚?”

魏長意嘆了口氣,“還真有一點,我是沒想到她竟會真的愛上我這個太監。”

過兩日,到了正月二十,皇上和太后帶著後宮嬪妃浩浩蕩蕩的離開行院回宮了。

回宮後,柳雲湘和晚意調回了洛寒宮,惠嬪那邊添了新的宮女。

柳雲湘再次請求嫁給陸長安,太后沒有答應,後來陸長安也進宮求太后賜婚,太后依舊不答應,也不放她出宮。

蘇嬤嬤跟她說了一句:“這幾位皇子中,太后最疼愛七殿下了,她是怕把你嫁給陸長安後,七殿下難過。”

這日,太后宮裡送來了幾匹江南進貢的緞子,她挑了一批給柳雲湘,讓她送到如夢閣去。

柳雲湘抱著這一匹緞子,自後花園西南角門出去,穿過長長的甬道便到了如夢閣,敲門進去後,沿著梅樹林間的小路往前走。

此時梅花已經開敗,偶有幾朵晚開的,依舊妍麗多姿。

梅園的雪在慢慢融化,有些地方已經露出了地皮。

柳雲湘經過一岔口的時候,下意識往南看了一眼,隱隱看到一身影。她遲疑了片刻,朝著那邊走過去了。

走得近了,便看到是和碩長公主站在那墳頭前。

“長公主,太后讓奴婢給您送緞子,等過兩日好做春衣。”柳雲湘行過禮道。

和碩長公主回頭,衝柳雲湘笑了笑,“替本宮謝過太后。”

柳雲湘走上前,看著那墳頭前立的墓碑,妍妍之墓,用閨中小名立碑,該是最親近的人立的,但其實是害死她的人。

“本宮想這女子當年住在這如夢閣的時候,一定很想很想逃出去吧。”

“嗯。”

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又能逃到哪兒呢!

“本宮想她每日望著這高牆,一定很絕望。她恨極了那個人,卻又在無數個夜裡被他擁在懷裡,於是那無數個夜裡,她都是睜著眼睛盼著天亮。或許某次,她將一把剪刀藏在了枕頭下,等那男人睡著後,她試圖殺死他,卻被他發覺,繼而是一頓暴打。即便如此,她仍沒有放棄,最終她逃出去了。”

“逃出去了?”

“軀殼留下,魂魄逃走了。”

柳雲湘皺眉,和碩長公主在說墳墓裡的嚴夫人還是她自己?

她也不會也想……

“長公主,您千萬別做傻事!您要想離開,總會有辦法的!”

和碩笑了一笑,“傻孩子,你想多了。”

和碩長公主自柳雲湘懷裡接過那匹緞子,又道:“對了,晚上你過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柳雲湘不解:“現在不能說?”

和碩搖了搖頭,“隔牆有耳,還是晚上吧。”

“那奴婢晚一點過來。”

伺候太后用過晚膳後,看著天色暗下來,柳雲湘去了如夢閣。宮女引著她來正房西屋,她剛進去,門便自身後關上了。

屋裡只點著一根蠟燭,燭火蔫蔫的,不能將整間屋子照亮。

“長公主?”她喚了一聲。

這時她聞到了那股甜膩膩的味道,當下心神一凜,四下去看,見桌子上燃著一爐香,那甜膩膩的味道好像就是這香氣。

她見帷幔後有人影,於是上前兩步,“長公主,奴婢來……”

她話還沒說完,一人突然破開帷幔衝到跟前,一下將她壓到旁邊桌子上。她頭撞到桌子上,餘光裡瞥到一抹明黃。

當即,心下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