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寧無恙不假思索的回答,讓季謹呼吸一窒,心跳加速。

就在她感覺幸福的快要暈過去的時候。

寧無恙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伸手託扶著季謹的手臂,關切的詢問:“站得穩嗎?”

“嗯……”

“陪我走走吧。”

寧無恙怎能不知道剛才季謹問的“星星”代指的是什麼。

他對季謹還未生出男女之情,但他在某種意義上,確實喜歡季謹。

一個知書達理,又能為他兩肋插刀的大美女,哪個男人不喜歡?

他沒必要裝大尾巴狼,搞欲迎還拒那一套。

說是走走,其實不過是在院子裡遛彎。

季謹跟在寧無恙的身後,臉上紅雲一直未曾消退,耳邊滿是“喜歡”那兩個字。

開始時。

季謹因為這句“喜歡”而心花怒放,覺得周身都被幸福所包圍。

但漸漸的,看到負手在前面走著,一直與她保持著一步距離的寧無恙。

季謹變得不那麼確定。

等她跟在寧無恙的身後,繞著院子轉到第三圈時,臉上的喜色逐漸被憂慮所取代,開始捫心自問。

她是不是聽錯了?

就在這時,寧無恙停下了腳步,比劃著她剛才坐過的地方:“季小姐累了吧,我們坐下來聊聊?”

“嗯?嗯。”

季謹惴惴不安的坐下,思緒還處於懷疑自己之中。

寧無恙給她倒了一杯涼茶,並且親自塞到她的手裡面。

“季小姐,我剛才說喜歡星星不是胡亂應承,另外,我也很喜歡季小姐為人正義,為救助朋友不惜以身犯險的精神。”

“我……哪有寧公子說的那麼好。”

季謹確實自己沒聽錯,還被誇了一通,下意識的便謙虛起來。

光從這一點,寧無恙便看出了她與沈幼初的不同之處。

換作沈幼初聽到他的誇獎,一定是給點陽光便燦爛,給個雞窩便下蛋,連胖帶喘的得瑟一番。

“季小姐,你很好,但是,我對你的喜歡,目前還不是你想象裡的那種喜歡。”

突然的急轉直下,讓季謹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站在月亮門外的沈幼初拳頭捏得梆硬,險些衝進去胖揍寧無恙一頓。

不是讓他勸勸謹兒開心一些,別整日愁雲慘淡的嘛。

寧公子怎麼還往人傷疤上撒鹽呢?

雖說……她剛才聽說“喜歡”時確實嚇了一跳,聽到解釋後又鬆了口氣,但這和她想揍人一頓是兩碼事!

“寧、寧公子,你……你……”

季謹組織了半晌語言,還是無法準確的表達出她的意思。

只能看到她緊繃的小臉上,似乎還有些不服氣。

泥人還有三分脾氣,更何況金陵第一才女季謹。

先前寧無恙說了“喜歡”,復又說不喜歡她的話,無論在誰看來,都有幾分戲耍人的意味在其中。

只是,季謹覺得寧無恙不是那種無聊的人,但她又想問清楚不知道該怎麼問,這才結巴了起來。

好在,寧無恙今晚便是來開解她的,耐心夠足,引導著她往下說:“你想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對!

季謹狠狠地點頭,暗中十指緊縮,指甲摳著掌心,讓自己保持足夠的清醒。

她倒要聽聽,寧公子連她都不喜歡,究竟喜歡哪種女子。

若是幼初便也罷了,若不是……她還有機會!

“我喜歡的女子,不論外貌與家世如何,至少她是知道自己生而為人,要做什麼、想做什麼、能做什麼,她可以是一個安於度日的人,但要容得下他人奮進,不恥笑他人努力。”

“她也可以是一個想要努力奮進的人,我絕對不會干擾她,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幫助她,總體來說,就是,自信、自愛、懂得尊重他人和自己的人。”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

契合的靈魂難得一遇。

寧無恙要選人生伴侶的話,絕對不會讓自己看著堵心。

他的這番話說完,不只季謹沉默了,就連沈幼初聽完都自愧不如。

仔細想來。

她總是希望寧公子遇到困難時向她求助,不正是因為有良好的家世,有爹孃給她撐腰,才沒把寧公子所做的努力看在眼裡。

她看似在陪伴,實際上只是在玩樂罷了。

季謹原本很迷茫、很擔心,對於寧無恙婉拒她還不知所措。

可如今知道了努力的方向,她反倒勇敢的追問起來:“寧公子,怎樣才能做到你說的這些條件呢?”

“找一個自己喜歡做的事,或者給自己列個人生規劃?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總之,與其猜忌別人怎麼想的,不如自己去做。”

總而言之。

幹正事。

為家庭安居於室是正事。

為夢想努力奮鬥是正事。

只要不自怨自艾,別把精力總放在別人身上,多豐富自己的生活,寧無恙覺得,憑著季謹做事認真的風格,很快便會擺脫內耗。

“可是我除了會吟詩作詞以外,也別無長處。”

季謹這回倒不再像方才那般謙虛,而是在低頭認真的思考著,她到底要幹什麼,能幹什麼。

寧無恙趁機便提出了邀約:“明日我去寒山寺,除了去處理花房的事,還要幫成公子他們解決村學的問題,沈小姐也會同行,你要去嗎?”

“村學?”

季謹在與秦風瀾一起寫檄文時,聽他們提及過這件事。

好像是幫助那些貧窮的孩子,增加讀書識字機會的一件善行。

倒合她的胃口。

再加上她如今有了努力的方向,再看寧無恙時,心境也沒有以前那般糾結了。

若努力後她還無法達到寧無恙的要求,那便是他們不合適。

再說了。

她也得考察一下,寧公子平時的狀態,是不是她喜歡的型別!

“我和你們一起去。”

季謹重新打起了精神,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

彷彿讓寧無恙回到了玄武湖畔、橋頭初見時,看到她便覺得一眼驚豔的模樣。

挺好的。

身邊跟著這樣一個大美女,多麼賞心悅目。

開解季謹的過程中,寧無恙的鼻音更重。

他也不便久留,和季謹告辭後,又和站在月亮門外的沈幼初揮手告別。

沈幼初似乎有話要和他講,破天荒的欲言又止,最後朝他翻了個白眼跑向季謹。

呃……他依約開解了季小姐,都不誇誇他嗎?

寧無恙也沒試圖去猜測姑娘們的心思,回到自己許久未住的院子裡,差人煮了薑湯。

灌了一大碗後,倒頭就睡。

半夜裡出了一身汗,次日醒來,洗了個澡後,渾身清爽。

“年輕人的身體就是扛造。”

寧無恙打了套拳,又操刀練了一套刀法。

直到力竭時方才停下,準備吃早飯。

簡單的早飯剛擺上桌來,一道紅色身影閃過,臉上蒙著黑布的周靜嫻坐到了他的對面,正一臉緊張的環顧著周圍。

“嫻郡主,你怎麼不從大門進?”

“我……最近手頭緊,沒錢送禮。”

呃……這還真是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理由。

寧無恙讓人又擺了一套碗筷,等到周靜嫻風捲殘雲般放下筷子,他也跟著放下筷子,故作好奇的問:“嫻郡主特意大清早的來找我,有何貴幹?”

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為聖旨上的釀造烈酒的酒方而來。

他也確實要和周靜嫻說清楚。

不要在這件事上白費工夫。

“我剛剛接到一個訊息,有人想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