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國師饒有興趣的說道:“大興皇帝這是想讓寧家當下一任皇商?”

“我認為國師說得對。”

笛卡那多也是同樣的看法。

並且除此之外,他不做其他的猜測。

元國師見笛卡那多認同他的想法,臉上的笑容加深:“看來昨日,大興皇帝是不好當眾獎賞寧無恙急赴京城參加比試,又不好給只有武舉人功名的寧無恙,提拔成官員,這才想了這麼一個折中的法子,私底下將皇商之位交到寧家的手裡,讓寧無恙更加賣力的為大興皇帝效力。”

這樣的做法可太常見了。

只是大興皇商,油水豐厚。

大興皇帝為了請寧無恙使出全力,連皇商之位都可輕易拱手送出,可見對於這場比試的結果,已是勝券在握。

“大興皇帝準備得這麼充足,給了寧家諸多好處,若是最後發現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笛卡那多,你猜大興皇帝會不會因此被氣倒?”

笛卡那多想象到那個畫面,忍不住暢快地大笑起來。

他甚至壞心眼地想,如果周乾因此氣到負傷或病重的話,大興在未立太子的前提下,定會因為康王與晉王的爭鬥,變得紛亂不休。

“國師,寧無恙必須死!”

“彆著急,寧家剛來京城,還在謹慎期間,再等幾日。”

元國師手指著房頂,露出一抹高深的笑意。

“等到時機一到,寧無恙必死無疑。”

……

晉王府。

周鈺剛從北郊獵場回來,累得靠在椅子上,不停地喝茶休息,緩解著乾渴了一夜的喉嚨。

儘管康王叔沒有因為與父王相爭的原因,給他穿小鞋,但那些負責建造的工匠們,消極怠工,讓他十分頭疼。

“這樣重要的工事,那幾個平時眼熟的皇家匠師竟然沒有來,難道是皇爺爺刻意考驗我,能否降服得住這群難纏的工匠?”

就在周鈺以這樣的心態給自己加油打氣之時。

手下傳來喬家的北郊礦場,被寧無恙買下,並且陛下特意暗中下旨,讓寧無恙即刻便能繼續開採礦藏。

“什麼?!”

周鈺驚得拍案而起,一夜的疲憊沒有了希望與寄託,讓他的心態險些崩掉。

還好旁邊的幕僚按住他的肩膀,輕聲提醒:“世子,不可妄動,你下午還要繼續盯著北郊獵場的工事,必須休息。”

“這種情況讓我如何休息?皇爺爺這擺明是打算將皇商之位讓給寧家,我懂了!那寧無恙定是以此為條件,才來京城的,而他沒有參加科舉,哪怕明年春有考試,他再怎樣才華橫溢,也無法考中入官,乾脆先以皇商之職進入朝堂,再循序漸進!”

周鈺原本對這個金陵詩仙,並不反感。

對於父王要剷除如此優秀的才子,還抱著惜才的想法。

此時知道寧無恙為了能夠進入朝堂,居然不惜輕賤自己,走皇商的路子,實在是為了利益辱沒了才子的斯文,讓人不齒。

幕僚聽到周鈺的話,面色微變,再次伸手輕輕拍了拍周鈺的肩膀,語氣卻變得更加緩和,低聲寬慰道:“世子,此事你急也沒有用,喬家丟了皇家之位,因喬側妃的緣故,陛下也絕不會將皇商之位,交給與晉王府有關的人,哪怕此時寧家就住在嫻郡主府,陛下此舉,有抬舉康王之意,但這皇商之位,能不能坐穩,還得兩說。”

“此話怎講?”

周鈺近日來,倒是對於那些才華不菲的才子們十分關注。

可能是因他從小便不喜沾染銅臭的原因,對於皇商之事並不瞭解。

此時聽到幕僚的說法,便覺得寧家當上皇商一事,還有轉機。

哪怕知道寧無恙在北狄人的設計下,必死無疑,寧家少了寧無恙,這個皇商之位坐不穩,但難保皇爺爺到時候顧念寧無恙的犧牲,提拔其他的寧家子弟繼承這個皇商之位。

皇商一職雖是六品,但它屬於皇爺爺親自任命,沒有像喬家這次犯下的特大過錯,一般是三年考察功績後才會置換。

而沒有了寧無恙的寧家,還有香水與製冰,又因製冰的緣故,少了寧無恙這個主心骨,必定會投靠康王派。

這比現在寧無恙被皇爺爺看中還要可怕,相當於父王與北狄聯手殺掉寧無恙,反倒給康王送去了寧家這一大助力!

周鈺想得到其中的關鍵,身為幕僚又何嘗想不到。

“世子,此事唯一的解法,便是擔任皇商之職,必須是為皇家作出極大貢獻的個人或家族才行。”

“先生難道忘記了,寧家曾獻過酒方?”

周鈺提起獻酒方的事,不免想到周安,神情變得十分微妙。

寧無恙還活著,哪怕只知道鑽營圖謀利益,好歹還有做人的底線。

那平安酒除了自釀著喝或請客宴飲,真的沒有對外賣過,送人都很少送。

但如果沒有了寧無恙,誰知道其他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寧家人會幹出何事來。

幕僚見周鈺一臉憤怒的表情,知道周鈺又在走神,暗歎一聲,只能將話點明:“寧家獻過酒方一事,陛下已在昨日見到寧無恙第一面時,便表示過,比試之後再行賞賜,可皇商一事不能混為一談,而陛下只要下了旨,寧家只要採了礦,必定會有眼熱的或是利益相關的朝臣參寧家一本。”

“到那時,便是世子的機會!世子只要找幾個朝臣,讓他們將重點引導到,寧家無功不得擔任皇商一事上來,只要反對的聲音夠大,哪怕陛下對寧無恙十分的看重,也不會為了一個寧家,惹怒眾多朝臣與家族的。”

周氏皇朝建立至此二百餘年。

名門望族與門閥世家,依舊是盤踞朝堂中的主要力量。

哪怕每隔十幾年或幾十年,總會有幾個名門望族倒下,但由於這些傳承數百年乃至千年的家族,都有根基在,還不會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做派,想徹底剷除是不可能的,自然也不能忽視這些人反對的聲音,以免,皇朝根基不穩。

周鈺聽明白了幕僚先生的意思,是利用朝臣們的不滿與私心,來逼迫皇爺爺把發放的聖旨收回去,心情沒由來得變得沉重起來。

他看向身邊的幕僚先生,神情莫測的問道:“先生與母妃同為隴西的安氏望族,若有朝一日我登鼎那個位置,依約先生當為執宰一朝的丞相,可會為了安氏私利,與我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