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以為,既然冠軍侯佔據了右北平郡要衝,後軍應當及時跟進,鞏固優勢才對。”

說話的是公孫弘。

衛青有建議的權力,其他文武自然也有。

總不能因為他們不是兵家,之前沒看出霍去病的妙手,連話都不敢說。

公孫弘話落,視線就轉到衛青身上:“此刻大軍跟進,給對方製造壓力,和霍侯前後配合,正可趁機擴大戰果。衛大將軍建議不要出兵,讓霍侯的三千軍獨立作戰,是不是過於大膽了?”

他用的是請教的口氣,而不是質問。

實際上這時候所有人心裡,都像是被點燃了一把火,情緒非常激盪。

冠軍侯的用兵,讓群臣驚豔期待。他們也將目光落在衛青身上。

衛青道:“建議暫緩出兵,一是因為我對戰局的判斷。再則以去病的行軍速度,此時派出兵馬,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皇帝推動國運顯化的畫面裡,霍去病破開右北平郡後,已經有了新的動作。

他沒在城內耽擱,而是整肅兵馬,又重新出城。

城內原有的部分被控制的漢軍,因為霍去病奪城,得以再次控制右北平郡後,得到霍去病的命令,已關閉城門,轉而全力固守。

“陛下倒是可以派人直接去增援,增強對右北平郡城的控制。”

衛青道:“去病不可能留在城內固守,放棄靈活用兵的優勢,所以他會再次出擊。”

夜色初降。

遠在右北平郡的城池外,霍去病催發自身力量。

其識海兵書上承載的數條兵策,正熠熠生輝,經過連環計的勾連,威力疊加,節節攀升。

倏地,一股氣機散逸,霍去病身後的三千兵眾,全都被氣機覆蓋。

他攜帶部眾,再次消失在右北平郡之外。

無影無蹤。

瞞天過海的兵術神通。

————

上谷郡和漁陽郡交界。

雄關之上,熊嚴眯眼盯著趙信,毫不客氣道:“趙將軍想過沒有,你在漢和匈奴間反覆歸降,若無大功,處境會非常艱難。既然如此,何不冒險一試?

或者說,趙將軍連冒險的勇氣也沒有?”

他仍在試圖說服趙信,隨他出兵奔襲霍去病和漢軍。

其直指趙信在漢和匈奴間反覆歸降,讓趙信又驚又怒,霍然看向熊嚴。

“趙將軍不敢出城,是怕那霍去病的兵鋒?”

熊嚴冷冷道:“我們可以分成前後兩軍,我在前,你在後。

若與冠軍侯遭遇,趙將軍可以坐觀我先和他麾下兵馬交手,再決定要不要出手,如何?”

“你哪來的自信,覺得能勝過他?”趙信沉聲說。

熊嚴輕哂道:“那伱可知我們準備多年,為什麼敢在此刻發動?

正因為他兩戰名震天下,我才要主動出擊,將其擊潰。若無此必勝之心,我們豈會冒然動手,和大漢作對?

我們的目的是分裂顛覆整個大漢,何況他一個冠軍侯?他在我眼裡,不過如此……”

就在這時,下方的城關內,一個斥候腳步飛快的跑上來,面色急切:

“少將軍,情況有變。

右北平郡被一支突然出現的漢軍攻破,城池在半個時辰前,落在漢軍手裡。”

熊嚴愣了愣,有著一瞬間的茫然:“漢軍?哪來的漢軍?”

他反應了一下,目中的驚色才慢慢明顯起來:“冠軍侯的人馬?

他是怎麼做到越過漁陽,直接奔襲右北平郡的?”

趙信聽到斥候所說,念頭裡的一個想法立即冒了出來:

“霍去病奔襲的目標是右北平郡!他走的路線,也就不可能是漁陽和上谷……

右北平郡既失,這漁陽雄關在漢軍的前後夾擊下,優勢盡喪,成了被孤立的關隘……”

趙信越想面色越白。

那位冠軍侯的用兵方式,讓他莫名的生出一種驚慄感。

熊嚴也很快理清了其中關鍵,身形晃了下。

但他的驕傲和銳氣仍在,怒道:“他怎麼可能奔襲右北平郡,斥候都是死人嗎,他從哪過去的?”

熊嚴邊說邊步履極快的下了城頭。

半刻鐘後,城內的一處府邸正殿,燈盞明亮。

熊嚴,趙信,還有七八個生面孔,有文有武。

而所有人的為首者,是個身形瘦高,穿暗綠色袍服的中年人。

其頭戴罩巾,面容被一股奇特的氣機籠罩,有些模糊不清。

但是以熊嚴的驕傲,仍對這個人恭恭敬敬。

不難看出,此人在淮南和那股暗中的勢力內,必是地位很高。

眾人面前也放著一張地圖。

“右北平郡!”

那中年人聲音沙啞,像是蘊含著異力,重鼓般在虛空中作響。

“右北平郡被漢軍所佔,我們就無法前後呼應配合。”

中年人看向熊嚴,道:“我們準備多年,絕不能因為右北平郡的丟失,而被破壞了計劃。”

熊嚴已從右北平郡被奪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應道:“我想通了冠軍侯奔襲右北平郡的方法。

他應是從北關之外推進,道路既平坦無阻,能將速度放到最快,又可輕鬆避開我們的探查。所以比我們預計的更快,越過了漁陽,直奔我們身後的右北平郡。

右北平郡毫無防備,才被其一擊得手。

此人用兵,確有些本事。”

熊嚴雙目光芒灼灼的盯著面前的地形圖:“右北平郡被襲,在戰略上是一招妙手。

如此重要之地,他佔據後只需固守待援,就能和漢軍形成夾擊之勢,圍困我漁陽郡關。”

又道:“但據我們得知的訊息,冠軍侯手裡只有三千兵馬。

我們的優勢是準備充分,漢軍絕想不到我們為這一日準備了多久,在沿線各座城池做了多少佈置。

他冒然闖入我們的佈置區域,雖破了北平郡城,但我們只需發動佈置,必可在漢軍大隊兵馬逼近前,將右北平郡奪回來。”

熊嚴話落出列,對中年人恭敬道:

“請兵尊允我帶兵出擊,配合我們的佈置,拿回右北平郡。

這一次我會更小心,絕不給漢軍半點機會。”

兵尊聲音很低的嗯了一聲。

大漢皇帝或者說冠軍侯,確實不知道他們有什麼佈置,作為底牌。

“看來要提前啟動部分佈置,右北平郡必須拿回來。”

中年人緩聲道:“冠軍侯麾下有三千精銳,你想帶多少兵馬?”

熊嚴並未逞強,認真思索後道:“我想讓兵尊將手下那支親衛給我兩百人。再領六千軍,方有把握奪回右北平郡。”

兵尊微微點頭:“你去吧,速度要快。”

熊嚴當即轉身出去調遣兵馬。

兵尊在熊嚴走後,看向趙信:

“他雖天賦不錯,但經驗不足,對上用兵如神的冠軍侯,說不定會犯錯,而我們手裡可戰之將不多。”

趙信也明白過來。

這位神秘的兵尊想在熊嚴之後,再加上他麾下的匈奴兵馬,一前一後,形成雙保險,去對付冠軍侯。

因為右北平郡太重要了,他們必須奪回來,不然整個謀劃都要受阻。

他們這兩支隊伍,總計一萬六千人,加上兵尊明顯還有其他手段配合,所以有信心對付霍去病的三千部眾。

半個時辰後,夜色深邃。

漁陽郡雄關的東城門開啟,熊嚴氣勢洶洶,一馬當先的策騎而出。

他後方的部眾魚貫相隨,往右北平郡方向奔去,準備展開奪城戰。

————

霍去病帶領全軍,離開右北平郡往西去,也就是上谷郡和漁陽郡所在方向。

他身後,一左一右,仍是童軒和張次公兩員大將。

此時兩人亦是雙目放光,氣勢狂飆。

童軒和張次公一路跟著霍去病奔襲,當知道目標是右北平郡那一刻,兩人也跟著明白了這麼做的戰略意義。

他們在來的路上,同樣反覆思索無良策,而霍去病出手便能破局,由不得兩人不生出驚佩之心。

此時一干人重新飆出城池,宛如出閘猛虎,準備再次撲咬對手。

每個戰士都兩眼放光,拼命壓制著自己的戰意,等待動手的時刻到來。

“霍侯要攻擊漁陽雄關?”童軒問。

“嗯。不過要有些策略的攻擊,不能蠻幹。”

“侯爺說的是。”

童軒興奮道:“我們要怎麼做?”

霍去病在策騎中說道:“若你是淮南和那股暗中的勢力,知道我們佔了右北平郡,會甘心自己多年的佈置,被我們破壞,坐等失敗?”

童軒大聲道:“當然不會甘心,肯定要嘗試奪回右北平郡,不然多年謀劃的心血就白費了。

尤其是我大漢的兵馬,隨時可能從北關逼來,和我們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他們速度要夠快,需立即對我們展開反擊。嘗試重奪北平郡,穩住局勢。”

“沒錯。

他們想奪回右北平郡,必要從最近的漁陽郡雄關出兵。”

童軒和張次公對視,霍去病的下一步作戰計劃很清晰。

他們若是在右北平郡固守,等待對方來攻,只能穩固當前戰果。

而霍去病要的是擴大戰果,將敵人擊垮。

所以他們判斷出對方的走勢後,是來打阻擊的!

“走吧,去教教那些叛軍怎麼打仗。”霍去病淡淡道。

三千勁旅,在他的帶領下風馳電掣,往漁陽郡和上谷郡所在方向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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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