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秀鄙夷:“誰這麼討厭啊!”

六皇子道:“南吳局勢錯綜複雜,為了爭奪利益,拼的你死我活,我還真不知道誰做下的這個局。根據我的瞭解,南吳那些大人物十分喜歡利用他人的名姓,來做腌臢事。”

“不去計較,無關大局。臥霞寺事了,師兄和師妹安全折返西蜀就好了。”少年郎道。

“唉,我的師弟啊,真要是這麼簡單便好了,南吳太子回去寫信給吳主,非要我許諾一個滿意答覆才行。”

沈鯉笑著搖頭,對於三國之間勾心鬥角,他確實不太關心。

隨後,說起鬼屍上人。

“竟有此事?”

“是的,楚無禪現今就等著師弟。師兄、師妹,萬望多加小心!”沈鯉道。

“不如在此留宿,明日再說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少年郎起身拱手拜別:“多謝師兄美意,師弟還是去見一見楚無禪,省得這和尚多想。”

“行,既然你受了人家的水木佛母,拿人手短嘛……”

六皇子送沈鯉離開。

少年郎適才提起太子別院那場廝殺,六皇子極其生氣,怒道,南吳太子太下三濫了,士人稱之為有明君之風,看來全是阿諛奉承拍馬屁。

的確,南吳太子表面再如何抗拒,內心還是喜歡別人拍馬屁的。

寧秀不捨,眼巴巴望著沈鯉在夜色中往山下走。

六皇子站在她旁邊:“你對這位突然多出來的師兄有何感覺?”

“沈師兄是個好人,是跟你一樣的好人。”

六皇子微不可察的搖搖頭:“你的沈師兄,心比天高。”

“命比紙薄?我不信!沈師兄肯定能克服隱疾的。”寧秀自信滿滿。

短短接觸,她對能文能武的沈師兄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期待沈師兄未來大放異彩,把江湖上盛傳的那幾位所謂天驕人物,壓的抬不起頭!

“是啦,師兄!”

“何事?”

“我想跟沈師兄走。”

“不行!”六皇子一口否決。

寧秀嘟著櫻桃小嘴:“為什麼!”

“你有沈鯉的手段嗎?”

“我……我……”

“沈鯉遇上仇家,你能幫忙嗎?”

“師兄別小看人,我是五品劍客!!”

“嗯,好了不起啊,可知道北隋江湖有多少武夫?一旦你這位五品劍客讓武夫近身,是不是還要你的沈師兄救你?!”

“我,我……”寧秀聲音頓時宛若蚊子哼哼。

緊接著。

“我不管!我偏要和沈師兄闖蕩江湖!!”

瞧著自家小師妹,六皇子只覺額頭青筋在一根根挑動,委實生氣,且拿她沒辦法!

也不清楚副山長為何打發她到自己身邊。

“不行!你只不過是記名弟子。”

“但我是副山長的義女!”

六皇子驟然拍了下她的腦袋。

“師兄幹嘛打我?!”

“你是來保護我的,怎能三心二意跟著沈鯉跑了?”

“啊呀呀呀呀,我不管,我不管……”寧秀一屁股坐在石階上,雙腿亂蹬,懸掛腰間的劍柄與門框碰的大響。

臥霞寺眾僧人經過一日佛誕盛會累的不行,眼下休息的休息,上上下下巡寺的武僧亦是眼皮打架,寧秀鬧出這般動靜,還不知道會引發什麼誤會呢,況且,被人瞧見,丟臉的是六皇子。

“你別耍無賴!!”

“我不!我不!我就要跟沈師兄闖蕩江湖!”

寧秀變本加厲。

六皇子覺得腦袋快炸了,無奈道:“行!我答應了!你想隨他闖蕩,必須徵求沈鯉的意見!”

寧秀馬上喜笑顏開,提溜站起身:“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眼看她要追沈鯉,六皇子趕緊拉住:“現在不行。”

“為啥?”寧秀仰頭不解。

“沈鯉既然捲入局中,許多事需要親手解決,你我還是不要插手進去為好。”

“啊!!!師兄你說話不算話,剛剛你還說我們是一家人。”

“哎呀,我的小師妹,這和是不是一家人無關,反正你別現在去追沈鯉就行了!”

“不行,不行!你必須說清楚!”

六皇子是真把她當親妹妹。

也不怪他如此寵溺寧秀,自從被抱上山,山上的師兄師姐哪個不將其當個寶,比六皇子更加溺愛的都大有人在。

或許,副山長正是明白六皇子處在南吳漩渦裡,看似兇險實則安全,才令寧秀前來長長見識,好為以後闖蕩江湖做個鋪墊。

“真拿你沒辦法,你聽好了。”

“嗯嗯。”寧秀小腦袋點的像是小雞啄米。

“你的沈師兄是星宿教的殺手,星宿教如今全面插手南吳黨爭,而作為過河卒的他,是星宿教極其重要的棋子,倘若你我攪局,便意味著劍閣山和西蜀下場了!”

“哦!我知道了!”

寧秀恍然大悟,彷彿聰明的小腦袋一朝開悟:“那我們喬裝打扮幫沈師兄不好嗎?”

“不好!沈鯉才殺芙蓉山客沒多久,我們再幫他,傳回劍閣山,讓其他人怎麼看?”

“對哦,還是師兄想的周到!”

六皇子嘆氣道:“要是早點認識沈鯉,芙蓉山客或許不必死了。”

寧秀亦是感慨不已。

芙蓉山客姐姐人還是挺不錯的,平日話雖不多,卻是熱心腸,沒想到,竟然死在自己人手裡。

不對,那個時候,沈師兄還不是自己人。

“師兄!”

“你說。”

“我們不能責怪沈師兄,畢竟那時候他還不是自己人,作為敵手,沈師兄不殺芙蓉山客姐姐,便會死在姐姐琴劍之下!”

六皇子吃驚的打量她,這般道理,她是怎麼參悟到的,不似尋常不動腦子的模樣啊!

寧秀抱胸:“哼,叫你們小覷人家,實際上人家非常聰明!”

一聽這個口氣,六皇子哀嘆,回來了,又成腦袋不夠用的寧秀了。

有時候,他都好奇,寧秀究竟是故作懵懂無知,還是異於常人,她如何年紀輕輕就修煉到五品的?

“嘶!師兄你什麼眼神?!”

“沒什麼,忽然覺得,往年劍閣山上躥下跳如同小猴子一般的寧秀,長大了。”

“哈哈……是吧,我也這麼認為!”

六皇子轉身回房,見寧秀仍望著山下,抓起她的肩膀就拽:“時間不早了,該搬運氣機了。”

“???”

“別以為不在師叔身邊,就能偷懶!”

“!!!”

當楚無禪親眼看到沈鯉那一刻,吊起來的心,方才落地。

“小僧真把施主與他人談性太濃,忘了承諾。”

沈鯉嗤之以鼻:“我不是你們佛家裡的蛀蟲。”

“……”

依然是供奉韋陀菩薩的大殿之前。

懷思不知去哪了,唯有楚無禪一人席地而坐。

少年郎有樣學樣坐於白衣僧人身側,“比之鬼屍上人屠戮無辜,小爺更慘。”

“施主嚴重了,無辜百姓不通武學,怎能是鬼屍上人的對手,施主……”他頓時認真觀察重新戴了面具的沈鯉。

隨楊泊見西蜀使者時,少年郎病懨懨的,就算吃了水木佛母,仍是給人一種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

眼下,他敢拍著胸脯說,沈鯉已是全盛狀態。

“為何不說了?”

“施主自有一番強大武力,可以拼死博一線生機,而百姓只能引頸待戮。”

少年郎笑了笑:“說得好,所以,誰也別說誰更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楚兄,你仁義,我佩服,只是為何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何處不對勁?”楚無禪問。

沈鯉道:“你比臥霞寺更為關心此事。”

“鬼屍上人窮兇極惡,小僧是為芸芸眾生著想。”

“錯,我指的不是鬼屍上人,且是伏魔洞。”

“……”

扭頭看向護持佛法的韋陀菩薩:“彼時提起伏魔洞,小爺就察覺你的語氣破綻百出,彷彿……伏魔洞比鬼屍上人更為重要。”

楚無禪稍稍沉默,立刻說道:“伏魔洞乃臥霞寺禁地,除了鬼屍上人,小僧亦是不知二十年間臥霞寺又關押了什麼進去。”

“楚兄……楚師兄!你的心亂了,佛門弟子不該打誑語的。”

“阿彌陀佛。”楚無禪唸誦佛號,不答。

沈鯉呢喃:“上一代住持下山擒拿鬼屍上人,險勝之下,將其鎮壓伏魔洞。鬼屍上人擅長蠱惑人心,住持會不會和其交手之中,被鬼屍上人蠱惑的懷疑佛道?”

少年郎譏笑道:“佛和魔,本就一線之隔,不然,星宿教何以那麼多佛家跟腳的練氣士?小爺所料不錯吧?楚師兄?”

楚無禪唸誦佛號的聲音抖了,“沈施主,此事乃臥霞寺隱瞞二十年的往事!”

兩人齊齊看向院外。

楚無禪眉頭深深皺起,沈鯉小跑跑去來人。

剛到來人近前,一巴掌拍到他腦袋上:“去哪了?”

“見西蜀使者。”

“西蜀使者用得著你見?”

“秦姐姐,我……我絕對無辜……”

趕緊將楊泊領他見六皇子一事言簡意賅的說了說。

說晚的話,天知道秦姐姐會不會給他一劍。

“呵,我成外人了?小崽子翅膀硬了,與人家六皇子、劍閣山小師妹論起家人了。”

“不是……哎呀!秦姐姐您聽我說,我是……”

“閉嘴。”

“好。”

秦羨卿右手持劍,劍在劍鞘。

楚無禪透過劍鞘,經受著無邊無際的殺意。

白衣僧人眼下極為清楚,這女子要殺他,縱然佛裕禪師趕到,同樣阻攔不下。

雙手合十。

“女施主,小僧與您無仇無怨……”

“滾開!”

“是是是。”

楚無禪慌忙跑到沈鯉身邊。

秦羨卿抽劍指向韋陀菩薩:“敢不敢接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