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走!”

恆妙大師帶著幾人迅速經過幾人,急急跑向上山小徑。

讓沈鯉兩拳打死的兩人,攔路時特別不正常的問了聲蘭貴妃。

想必不止太子一人懷疑蘭貴妃在此地。

有人守在上山的小徑前。

當看到臥霞寺的恆妙大師率領喬裝打扮成僧眾的幾人趕來,輕輕笑了聲,拿出哨子連續吹了幾聲。

哨聲急促尖銳,半座山的人都能聽見。

然後拔出彎刀,並不跟他們交手,而是邊觀察沈鯉等人動向,邊上山。

恆妙大師額頭滲出汗水,剛要示意少年郎追上他,萬萬不可放任這人走脫。

沈鯉明白事情輕重,當這人吹哨時,便電光火石般的飛奔直衝。

此人不像是上四品高手,三兩步就被少年郎追上了。

居高臨下面對沈鯉,儘管臉色極其震驚,手中的彎刀仍舊砍下,恍如一輪彎月。

沈鯉抬起左臂,和彎刀硬碰硬。

金剛龍象身生生把彎刀磕了一個豁口。

右拳直捶面門。

這位頂多六品的武夫,捱了少年郎一拳,立即暴斃倒在臺階上。

恆妙大師內心糾結。

此人吹響哨子,顯然提醒埋伏在臥霞寺的同班,既然如此,要不要繼續轉移蘭貴妃上山?

沈鯉回身說道:“大師,不可猶豫,臥霞寺裡的些許蒼蠅,我來處理,你保護他們走就好。”

恆妙大師深深注視著他:“說不定有你對付不了的高手。”

“大不了出劍便是,總之有大師在,臥霞寺對我肯定放任不管。”

星宿教經由開禧城一戰,得罪佛家極深,而他又得劍閣山副山長贈劍,是當下南吳最為耀眼的年輕高手。

一旦暴露在臥霞寺殺人,即便和秦羨卿有承諾的航遠大師保他,其他高手也看不進去。

他對恆妙大師說這番話,其實也是在賭。

恆妙大師嘆了口氣:“施主,你的身份非常敏感,貧僧盡力而為就是了。”

“應該如此,我們各自盡力而為,能做成許多事。”

上山!

恆妙大師決定了。

“恆妙大師,不知帶她們上山後,如何轉移走?”

“施主不必擔心,早已安排妥當。”

朱慕蓉在隊伍之中,表情略微僵硬,她是高手不假,不過實戰經驗稍差,此前伺候蘭貴妃,缺少廝殺。

而一個高手,空有境界,卻無對敵廝殺的本事,很容易捲進事非裡隕落。

如此狀況,江湖上不知發生過多少次了。

“大師,等會交戰,我可不可以幫一下他?”

恆妙大師看向朱慕蓉,搖頭道:“再怎樣謹慎小心都不為過,施主與貧僧一塊保護蘭貴妃吧。”

一行人快速沿著小徑前行。

蘭貴妃和魚白娘不是修行人,走的很慢。

無奈之下,朱慕蓉站在她們中間,一手架著一人,幫她們走的快一些。

面前是分叉路口。

恆妙指向一側:“這邊。”

大約一刻鐘。

有數人氣喘吁吁追來。

帶頭那中年漢子氣喘吁吁說道:“好禿驢,真會挑路,害老子白等了你們一會兒。”

沈鯉雙眼微眯。

這五人實力極強,外露的氣息有兩人竟是金剛境,一人氣息較為虛無縹緲,應當是道家練氣士,另外一個金剛境高手,氣息格外紮實,武夫無異。

“兄弟們,上,格殺勿論!別忘了留下蘭貴妃!”

恆妙大師愣了愣,這些人是怎麼知道蘭貴妃在他這裡的?

沈鯉拔出凋朱顏,亦是反應過來:“大師,不對勁,我們的行蹤早就暴露了。”

自離開貴客居住的房舍,首先跳出的兩人便試探蘭貴妃。

又有人守在上山的小徑,似乎等的就是他們。

眼下,五位高手著急趕來,更是認準蘭貴妃在此。

少年郎心思急轉,霎時有了猜測。

隨即將此猜測壓下來,暫時解決五人為好。

恆妙大師不傻,“娘娘,請到貧僧身邊。”

蘭貴妃全程神情僵硬,她聽從恆妙大師的話,默默走過去。

魚白娘同樣跟隨其身旁,兩人站在恆妙大師身後。

正對著朱慕蓉。

朱慕蓉彷彿極其在乎沈鯉那邊的廝殺,目光一眨不眨盯著。

那位金剛境道家練氣士,腳踏七星罡步,呼風喚雨。

其餘四人,包圍沈鯉,不令其逃走,好像吃定恆妙大師與朱慕蓉不會插手。

他們的敵手唯有眼前的少年郎。

金剛境武夫持刀近身,沈鯉理都不理。

連續不斷退後。

旋即反身,當金剛境武夫是空氣,遞劍,快若呼吸,凋朱顏瞬間從另外一人的喉嚨穿過。

此時此刻,持刀的武夫暴怒跳砍。

這是一個機會。

沈鯉的後背對其大開。

只是,真實發生的情況不如他願。

先行斬殺一人的少年郎,吐出一口濁氣,氣機洶湧,馬不停蹄向前奔跑幾步,正好避開武夫的刀。

轉身。

一劍。

秦羨卿教給他的取龍珠。

有凋朱顏在手,任你是金剛境武夫,也得透心涼。

劍刺穿心臟。

凌厲的劍氣同時斬斷他的雙手。

有了副山長贈予的凋朱顏,沈鯉的殺力,遠遠不止上了一層樓那麼簡單。

剩下的兩人大眼瞪小眼。

完完全全想不到,一場志在必得的圍殺,似乎還沒開始,己方便大勢已去。

現如今,少年郎怎會心慈手軟。

兩劍,兩個人頭。

尚沒有參戰的道家練氣士,呼吸粗重。

風雨大術在道家算是威力較大的一個術法,缺點則為準備時間過長,倒是有許多道家天才以自身的領悟,縮減術法準備時間,然而,仍是過於久,在外廝殺,敵人不會慢悠悠等你施展完術法。

比如眼下的沈鯉,幾步就已接近道家練氣士,遞劍,凋朱顏斬斷其喉嚨。

結束戰鬥。

恆妙大師眼睛一亮,親眼看到這場廝殺,他才願意相信秦羨卿說的那句話。

“沈鯉的劍,很鋒利,很快。”

甩掉凋朱顏劍身鮮血,收回劍鞘。

慢慢走回魚白娘身邊,微不可察的拍了拍她侷促不安的手背。

恆悟大師問道:“施主有什麼打算?”

“不解決隱患,難以放心,大師呢?”

“貧僧也有此意。”

“那好,你我一塊出手吧。”

恆悟大師雙手合十唸誦一聲佛號。

當少年郎重新抽劍,斬向朱慕蓉時,恆悟大師亦是雙指拈花,真有一朵泛著金光的花朵,自他手中宛若流星一樣,沒入朱慕蓉額頭。

兩人齊齊動手。

朱慕蓉就算有三條命,也得交代在這兒。

不過,他們故意留了她一點生機。

沈鯉抽出刺進朱慕蓉腹部的凋朱顏,注視著痛苦不堪倒在地面的女子,問道:“是你洩露了蘭貴妃行蹤,以及轉移路線?”

朱慕蓉雙唇微張,欲言又止。

恆妙大師停止不斷念誦的經文,“貧僧的羅漢拈花,需要等一等。”

沈鯉頓時安慰驚慌失措的蘭貴妃:“娘娘不必害怕,我和恆妙大師真心實意要帶你走,可惜,娘娘的這位屬下變了心。”

蘭貴妃吃驚問道:“怎麼會?”

“會不會,一問便知。”

恆妙大師的羅漢拈花直指本心,中招者,精神失常,問什麼答什麼。

算是其拿手好戲,臥霞寺只他一人會。

“好了。”

沈鯉問朱慕蓉:“是你暴露貴妃娘娘行蹤的嗎?”

朱慕蓉兩眼無神,掙扎道:“不錯。”

“為什麼?”

蘭貴妃身處房舍內,在秦羨卿、宋婉如沒來之前,一直都是她負責保護。

也難怪蘭貴妃不相信朱慕蓉出賣了她,委實之前有太多機會能夠出賣,朱慕蓉卻偏偏選在當下。

令人費解。

“有人告訴我,只要出賣蘭貴妃,便安排我去東海拜師慧真師太。”

恆妙大師幽幽嘆氣。

沈鯉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慧真師太乃東海珞珈齋的掌門,為佛家女尼的門派。

珞珈齋歷史悠久,一向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弟子。

而慧真師太更是位列佛家大菩薩之一,有人傳言,慧真師太實際上有一品道行。

“誰安排你去拜師慧真師太的?”恆妙大師問道。

此事興許是朱慕蓉極為看重的大事,遲疑許久,方才吐露道:“循王殿下。”

“誰?!”蘭貴妃不敢置信。

朱慕蓉重複道:“循王殿下。”

沈鯉問:“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什麼?”

“循王殿下夥同臥霞寺叛徒,放出了伏魔洞中鎮壓二十年的上代住持和鬼屍上人。”

“鬼屍上人已經前去開禧城,循王殿下對其另有重用,上代住持會與臥霞寺叛徒,聯手奪取住持、方丈之位。”

沈鯉眉頭緊緊皺起,根據曹詡說的那番話,循王應當是跟趙汝愚一個陣營……

恆妙大師遲遲無法回神。

上代住持,是他的恩師。

朱慕蓉又道:“之所以現在才出賣蘭貴妃,是我念及蘭貴妃的大恩大德,下不了決心。”

“最終拜師慧真師太,壓倒了蘭貴妃對你的大恩大德是嗎?”沈鯉怒道。

朱慕蓉點點頭:“是。我對不住蘭貴妃,只是,我寧願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也不想再做皇家的看門犬。”

“……”蘭貴妃太驚駭了,結結巴巴道,“我……我一直把你……把你當做好姐妹。”

朱慕蓉猙獰道:“好姐妹有個屁用,平日還不是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如此卑賤的生活,何不將你出賣,一了百了,遠走東海,拜師慧真師太!”

沈鯉忽然問道:“你最近見過循王?”

“見過,他就在臥霞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