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

太監總管汪直匍匐在地,正在渾身顫抖地講述著東宮暴行。

梁帝滿臉驚愕,豁然起身:“你說什麼?朕安排在東宮的眼線被太子一鍋端了?”

王直聲淚俱下地解釋道:“昨夜,太子殿下忽然以肅清東宮之名,組建了一支鑑查隊,開始盤查所有人,凡是有嫌疑者,一律抓去嚴刑拷問,老奴派去的二十名內侍不幸暴露,故而被太子處死……陛下啊,這次太子大開殺戒,足足了處死了近百人啊!”

“逆子!孽障!”

梁帝暴怒:“那個孽障連朕的人也敢殺,他這是要幹什麼?是要造朕的反嗎?”

汪直急忙寬慰道:“請陛下息怒!”

“你給朕記住了,此事不得外洩!”

梁帝壓下胸中怒意,目光凌厲道:“如今朝堂上暗潮洶湧,奪嫡之爭愈發激烈,過幾日東魏使團即將來到大梁,朕不希望安插眼線監視太子的醜事被公之於眾,致使我大梁國威淪喪。”

“老奴謹遵聖命!”

汪直心頭一震,又試探性地問道:“敢問陛下,那太子處死宮中眼線,當如何懲處?”

“暫時引而不發,待到東魏使團離開大梁,朕自會找那個逆子算賬!”

梁帝敲了敲御案,目光幽幽道:“這次那個逆子處死近百名人,你可知那些奸細是什麼來歷?”

汪直回道:“回陛下,據老奴所知,那些奸細都是秦王、齊王、魯王的人!”

從昨日在朝堂上自證清白,再到今日的肅清東宮,他對蕭統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儘管如此,他仍然認為蕭統不能跟老三和老八相提並論。

那兩個皇子睿智果決,文武雙全,深諳權謀之道,才是他心中認可的儲君。

一旦那兩人在奪嫡之爭中分出勝負,他就會毫不猶豫罷黜蕭統的太子之位。

……

秦王府,偏殿內。

蕭裕正在臨摹書法,陶冶情操。

原稿上的字型蒼勁有力,飄逸灑脫,正是京師名儒許邵創造的鷹揚體。

為了討得許婉兒的歡心,他練習鷹揚體書法足足有半年了,但始終未得其精髓。

“殿下,大事不好了!”

這時,高長卿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拱手稟道:“我們安插在東宮的探子,全被蕭統斬殺了!”

“這是本王的疏忽!”

蕭裕的動作一僵,擰起眉頭道:“昨夜楊闖行刺失敗後,想必蕭統猜出東宮有暗探洩露了他的行蹤,故而起了肅清東宮的心思。”

高長卿面露憂色道:“殿下,如今我們的探子被蕭統連根拔起,以後恐怕無法掌握東宮的動向了。”

“無礙,待本王迎娶了許家小姐,便可獨攬大梁士人之心。”

蕭裕目露憧憬道:“到了那時,別說區區蕭統,就算老八蕭塵,也沒資格跟本王爭奪太子之位。”

高長卿附和道:“明日許家小姐要在許園舉辦詩會,殿下可要好好準備一番,最好能在詩會上一鳴驚人,從而獲得許家小姐的芳心。”

蕭裕自信滿滿道:“為了獲取許家小姐的芳心,本王在府中豢養了十多位才高八斗的文士,所作詩詞歌賦數十首,誰能與本王爭鋒?”

高長卿道:“殿下不可大意,老臣聽說,齊王也會參加許園詩會,他文采斐然,才思敏捷,若是能在詩會中作出驚人之作,對殿下的威脅極大。”

蕭裕道:“老八固然有文才,但終究是才高氣傲,不屑豢養文士,僅憑單打獨鬥,他如何能勝得過本王府中的十多位文士?!”

“那蕭統呢?”

高長卿輕撫長鬚道:“萬一蕭統也去參加許園詩會,殿下不打算防備嗎?”

蕭裕一怔,隨之像聽到一個笑話般,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高侍中此問真是讓人忍俊不禁,倘若蕭統去參加許園詩會,那他就是自取其辱,增添笑料,聲望恐怕要跌到谷底。”

高長卿咧嘴笑道:“好吧,是老臣糊塗了!”

“明日許園詩會,本王對許家小姐勢在必得!”

蕭裕說完,又開始臨摹起許邵的鷹揚體。

……

與此同時,齊王府。

“八弟,蕭統那個廢物公然處死我們的密探,已經是在明目張膽挑釁的咱們兄弟了,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二哥當以大局為重,何必要計較眼前的損失,即便蕭統如何掙扎,也難逃被廢黜太子的命運。到了那時,二哥大可去隨意羞辱他。”

“可是我忍不下這口氣,要知道派去東宮當密探之人,乃是我魯王府的精銳。”

“二哥稍安毋躁!”

蕭塵不急不緩地寬慰著暴躁兄長蕭鐸:“報復蕭統之事暫且擱置吧,眼下最重要的是許園詩會!”

他和蕭鐸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皆是董貴妃所出。

但兩人性情和才能,卻有著天壤之別。

作為弟弟,蕭塵性情沉穩,才高八斗,滿腹智謀。

而蕭鐸身為哥哥,卻性情急躁,喜歡睚眥必報,且鼠目寸光,才疏智淺,宛若一個草包。

要不是同母兄弟,蕭塵無論如何也不願跟蕭鐸這種豬隊友結盟。

“我既不會吟詩,也不懂作賦,去參加許園詩會做什麼?”

蕭鐸擺了擺手,面帶怒道:“有這番閒工夫,還不如去東宮羞辱蕭統那個廢物,最起碼能讓我感到快意。”

“二哥,你可知許大儒的聲望有多高?他只需在府中新出一篇文章,就可以讓大梁文壇掀起滔天巨浪!”

蕭塵目露敬仰之色,若有所思道:“若是能獲得許大儒的認可,進而跟許家聯姻,那何愁儲君之位不來?”

蕭鐸聞言,頓時來了興趣:“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蕭塵點了點頭道:“此刻老三恐怕在逼著手下的文士寫詩作賦呢!”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既然我們兩兄弟要去參加許園詩會,那老三隻不過是在瞎忙活罷了!”

“二哥言之有理!”

說完,兩兄弟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