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笙安慰自己無事,提著盒子規矩地走過去。

賀聿珩好整以暇地瞧著她一步步走近。

女子將墨錠拿出,執著一端,另一隻手往硯裡添了些水,沿著硯池邊緣打圈,陣陣清香襲來。

窗外墨色的濃雲壓了下來,這讓聞笙不免擔心起來,一會兒怕不是要下雨。

她低頭的時候掃過賀聿珩的桌案,那上面的畫還沒做完,可畫面卻已讓她滯住,全身的血液彷彿回流。

轟隆——

閃電劃破天空,似是劈到了她的身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畫上只有一個女子,側著臉看不到神情,動作與那晚的她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畫上的人衣衫整齊,可凌亂的髮髻卻引人遐思。

暴雨驟下,雨水順著窗被風吹了進來,洇溼畫紙。

“糟了。”賀聿珩拿起畫紙,放在一旁。

聞笙看到下面那張時,更是渾身發冷,木然地盯著畫裡的人。

那是她,雖然只有一個背影,可耳後痣的位置和她的一模一樣。

雷聲轟鳴,讓她思緒混亂,研磨的手就停在了那裡。

聞笙側頭看向他,對上賀聿珩戲謔的眼神。

“別動。”賀聿珩手裡捏著筆,尾部定在她的額頭上,故作思索道,“爺最近總是夢到些畫面,只是夢裡的人看不清臉,今日見到你才發現你這張臉倒是合適。”

若是沒發生過那晚的事,聞笙倒是覺得這是調戲,可他明明知道,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她也不必遮掩,彎了彎唇,直勾勾地盯著他,“三爺不用試探了。”

“奴婢那日只是路過,什麼都不知道。”

賀聿珩拿起她的手把玩,語氣有些失落:“難道在窈窈心裡爺就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

聞笙聽見他叫自己的乳名,呼吸一滯,後退半步:“三爺出塵般的人,定是不想有汙點,奴婢一條賤命......”

“怎麼?”賀聿珩打斷她,“想以死明志?”

她只是想表表衷心,先穩住他,日後再尋機會拿回抹胸。

“在你心裡爺究竟是怎樣的人。”

聞笙抓準機會,聲音鏗鏘有力:“自然是金相玉質,百世無匹。”

“讀過書?”賀聿珩挑眉問道。

“幼時看過幾本。”

他一聽眼裡興致更濃,“爺沒想殺你,起來吧。”

聞笙還是跪在那兒,斟酌開口:“既然三爺留奴婢一命,可不可以將奴婢的貼身衣物還回來,奴婢怕......”

賀聿珩將畫扔進燭臺,語氣隨意:“早就燒了。”

聞笙差點跌坐在地上,但還是強忍著澀意說道:“多謝三爺。”

“奴婢還有些事沒做完,就不打擾三爺了。”

說完她起身要退下,還沒走出兩步,手腕被人抓住。

“爺可是救了你一命,你這謝禮未免太輕。”

她輕輕抬眼,直白問道:“那三爺想要什麼?”

聞笙心裡難受,絲毫沒覺得這句話不妥,但賀聿珩還是聽出她語氣裡的不滿。

“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難不成還想讓爺留著,日日看著。”

聞笙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此時只覺他太蠻橫,垂眼輕聲道:“奴婢不敢,三爺是主子,怎麼處置奴婢的東西都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