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古陵（二）

……

祭壇讓沈津陡然精神錯失，窒息感將沈津拽入死亡邊緣。

眉梢的異瞳驀然綻開，視界改變，身軀在空中兜轉，最後沉入冰寒之境。

“咳咳咳……”

沈津漂浮片刻後，墜入泥濘冰窟。

雙足踩著鬆軟的泥漿，周遭皆是黑冰長稜。

沈津異瞳流血閉合，沈津也見到了冰窟的規則：‘生無常性，死無常形’

沈津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是一座迪廳廢墟，頭頂的燈光還在搖曳，只不過已經帶不動熱烈的氣氛。

泥漿中矗立著幾座冰雕，栩栩如生的宛如工藝品。

沈津看向冰雕後的櫃檯，那裡縮著人群，他們在用體溫取暖。

“是沈津嗎？”試探性的聲音傳來。

“是。”

“我是柳婷婷。”身著吊帶白裙的女孩跑了過來，直接抱住沈津，說道。

沈津錯愕地看著打扮如此清涼的柳婷婷，吊帶裙，長白絲，水晶高跟，這個搭配，不知道還以為是陪唱的小姐。

“好冷。”柳婷婷打顫的說道。

“這是…同學聚會？”沈津問。

“我們被困了很久，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人變成冰雕，下一個也不知道會是誰。”

沈津觸控柳婷婷冰冷的面頰，說：“我帶你出去吧。”

“還有我們……”後面傳來聲音。

沈津看去，見到幾位形象怪異的人影。

夏彪、王虎、李煉、徐晉，曾經稱霸初中的四少。

這四人與沈津的關係很差，初中時期的沈津，和於一輝的身份相差無多，而主導霸凌的就是這四人。

“沈津，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會見死不救。”夏彪還是桀驁的模樣，不過受冷的關係，他收斂了很多。

“切！他敢不來？！”王虎冷笑著說道。

“主要還是看他怎麼帶我們出去。”李煉看著沈津說道。

“還是要用他，說話客氣點。”徐晉說道。

沈津將外套脫給柳婷婷，無視四少，說：“這裡有點麻煩，我也沒有把握一定能出去。”

“呵呵！還裝上了，真拿自己是根蔥了。”王虎說道。

“他是誰？”人群中有陌生人發問。

“他是我同學。”柳婷婷搶著回答。

“傳說中的好學生。”徐晉陰陽怪氣的說道。

“他能帶我們離開嗎？”陌生人問道。

“不知道，反正以他的能力，希望不大。”王虎連忙給出自己的看法。

“那他來有什麼用？我還以為是英雄呢，沒想到是個來送死的。”陌生人不屑的回答。

柳婷婷解釋說：“沈津一定可以的，難道你們沒聽之前那個黑衣人和我們說的話了嗎？”

“也是，那個黑衣人真不是東西，自己可以走，就是不帶我們，出去後一定要人肉到他的真實身份！給他一點顏色瞧瞧。”王虎吐著寒氣說道。

環境因為沈津到來的緣故，變得不是那麼的寒冷，大家都活躍了起來。

“喂！你啞巴了，怎麼出去啊！”王虎搓著手走過來，問道。

“不要這麼說話。”柳婷婷蹙眉說道。

“怕什麼？他就算成績再好，又能有什麼用？進了社會不還是給我們這些人打工？呸！”王虎不在意的說道。

“別這麼說，沈津可是有專利的。”柳婷婷不悅的回答。

“專利？正常大學生搞不出點專利，還叫大學生嗎？唸書的必然成就而已，沒啥可奇怪的。”徐晉評價道。

“正常的專利也就幾十萬，我爸房地產一個月不知道賺他多少倍！哼！”王虎回答。

“想什麼呢！怎麼出去啊！”李煉看著沉默的沈津，叫囂似得的推攘道。

沈津正在尋找規則的漏洞，王虎卻不由分說地直接一巴掌扇在沈津的後腦勺上，罵罵咧咧地說：“tmd，真當自己是什麼救世主啊！帶路啊！艹！”

周圍陌生人看著王虎的行為，心中紛紛想著他們的關係。

“我TM……”王虎暴脾氣上來，但卻一股氣浪擊飛。

“蓬~”

王虎撞在吊燈上，再度墜地後，水晶裝飾物纏滿一身。

“艹，我…”王虎痛苦的罵著抬首，而下一刻，他只感覺自己被什麼鉗住了喉嚨。

無法言語，甚至難以呼吸。

眾人看著沈津，王虎有這樣的遭遇，大家自然認為這是沈津的手筆。

沈津自始至終都沒有挪動腳步，看著一面牆壁，說：“往這邊走。”

“沈津！你放開王虎！”李煉衝上前，揪著沈津的衣領，凶神惡煞地威脅道。

“我有動過嗎？”沈津問。

“我不管，一定是你幹…”李煉話音還未落盡，一層冰霜蔓延而上，短短几秒，李煉化作冰雕。

沈津將李煉的冰手捏碎，淡然地說：“跟著我走，有機會活。”

“啊！！你殺人！你剛剛殺了人！”徐晉叫道。

“對啊，他怎麼能殺人呢？”陌生人們紛紛說道。

“他究竟是來救我們的，還是來害我們的？”

“他是你們的同學嗎？”

徐晉直接神展開地說：“他一定是來報復我們的，因為學校裡的一點矛盾，就要致我們於死地。”

“你怎麼能這麼說？沈津是特地來救我們的，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不管是誰，只要救我們出去，我們便跟著他！”柳婷婷說道。

“你看看這裡！我們還沒有離開半步，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真搞不清楚他是來殺我們的，還是來救我們的！”徐晉指著同伴叫道。

“這……”柳婷婷不敢確定地看著沈津，沈津卻不以為意地說：“你可以選擇留下，相信我的人，跟我走。”

“我踏馬要你回答我這是怎麼回事，不然你哪都別想去。”徐晉吼道。

“我們總需要知道跟著的是英雄，還是兇手啊。”夏彪說道。

眾人等待沈津的回答，沈津選擇不回答的往前走。

“艹！”夏彪眼皮一抽，抄起一邊的冰塊就砸了過去。

正中沈津後腦，頭皮流血。

“現在TM能說了嗎？勞改！”夏彪氣勢凌人的叫道。

沈津摸著腦袋，說：“柳婷婷，走嗎？”

“你踏馬得在裝尼瑪啊！”徐晉拾起板凳砸向沈津。

沈津沒有躲，這次擊中了左眼，眼眶流血。

眉梢異瞳驀然張開，詭譎的眸子令所有人驚恐後移。

“這TM是人是鬼！”人群叫道。

柳婷婷扯下沈津的外套，忌憚地說：“沈津，你就解釋一下吧？”

“他一定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來殺我們所有人的，不然他們不會死！”徐晉指著說道。

“他是兇手！只有兇手才能這麼淡定！”夏彪附和道。

人們群情激奮，眾人紛紛開始臆測，說：“難怪他一出現就變得暖和了。”

“他一定是知道什麼？但是不願意透露，知情不報的人通常不是什麼好人。”

“不管怎麼說，這座冰雕是他來了之後，才變的，還是他的同學，他一定有關係。”

漸漸地，沈津和人群拉開距離，柳婷婷也退到離沈津三米開外的位置。

“咳~嘔……”

沈津忽然胸痛地咳出一堆冰渣，隨後寒氣從沈津的軀殼中噴發而出。

溫度霎時間回到之前，而低溫製造源就在眼前。

“呼呼呼…”

“不行！必須要幹掉他，不然我們會被凍死。”夏彪拿起一邊的桌腿，緩緩靠近地說道。

“打死他！不然我們都會死！”人群還是附和。

“對！打死他，反正他是兇手，他殺了人！”

“我們都看見了，沈津就是兇手！”徐晉添油加醋地說道。

危險一點點地靠近，柳婷婷緊張地看著沈津，說：“你就解釋一下吧，不然我也幫不了你的。”

“差不多夠了。”沈津擦掉嘴角的冰寒，說道。

“死！”夏彪兇惡地揮棍砸來。

沈津單手擎住桌腿，和夏彪重複地說：“差不多了！”

“你！你必須死！你殺了人！你就要死！”夏彪惡狠狠地回答。

“一起上！”徐晉抄著半截鐵棍衝上前，吼道。

人們接二連三地群起，大家都想解決掉這個寒氣之源。

各種異物落在沈津的身上，痛苦讓沈津瞬間喪失行動力。

痛感驅使某些古怪的規則影響著沈津的思維：

“殺了他們！他們這群垃圾不配活！”

“柳婷婷不會怪你，她不是一直都很喜歡這種嗎？她會因此愛上你！你會就此重拾失去的初戀，一舉兩得！”

“這裡沒有其他人，殺了這些人，沒有人會知道是你做的！”

“殺！殺！殺！”

……

沈津雙眸猩紅，彷彿身處殺戮的血色禁地。

“呃…”沈津醉酒似得甩頭，這份真實讓他不敢不信。

人性醜惡的一面被表露無疑。

人們認為，只要從眾，就算是壞事，自己也不會受到制裁。

這就是所謂的‘法不責眾’！

“不對！這不對！”沈津心中吼著。

冰寒之氣侵入肺腑，火辣辣的痛楚變得不是那麼真實。

沈津霎時間像是摸到了死亡線，迷迷糊糊中，他見到了一幅春圖。

柳婷婷解下裙帶，曼妙之姿展露無餘，她鳳目羞赧地說：“沈津，只要你還手，我就會愛上你，永遠！”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做你的奴僕。”

……

魅音遊弋在沈津的耳畔，這種足以誘惑沈津展露男人雄風的春色，愈發動人心絃。

沈津雙拳緊握，指尖入肉，這清晰的痛感讓沈津見到了一絲真實。

沈津飛速的思考，按照非控局的記錄，某些入侵者會製造類似的幻境。

好比天南學校於一輝製造的血墳操場，是‘虛’，一種不存在的虛假幻境。

沈津眉頭的異瞳此時彰顯光彩，沈津見到了破綻。

兩個位元組入目！

‘偽真’

一種即將變為真實的幻境，如果主導者沉淪在‘偽真’中，那麼‘偽真’內的一切就會變成真實的。

……

“這不對！”沈津低吼。

“難道你不喜歡我了嗎？”柳婷婷緊靠沈津，這一步足以讓沈津丟下所有貞操。

“哈哈哈！這肯定不是男人，要是我們，我們早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徐晉嘲諷道。

“真不是禽獸不如，這樣的女人擺在身邊，都不知道珍惜。”夏彪言道。

“要不我們幫幫他？”徐晉說著靠近柳婷婷。

夏彪詭笑，周圍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邊，都在等待現場直播。

沈津四目睜開，異瞳洞悉破綻，周圍的一切凝滯。

沈津沉聲道：“夠……了！”

乒~

世界崩碎，沈津癱坐在祭壇上。

寂靜的青銅廣場中，一座冰雕漂浮在沈津的頭頂。

是審判詞所化！

‘生無常態，死無常形’

冰雕是一位冒險者所留，他來自遙遠的異世界，不屬於人類文明。

這道審判詞名為‘無常’，無常製造的‘偽真’，足以以假亂真。

冰雕溶解碎裂，沈津四目同在的看著冰霜散盡的目標。

“新人？”

“算是吧。”沈津說道。

“你能強破我的無常，看來你的能量在我之上。”

“僥倖而已。”沈津回答。

“呵呵，偽真終究不是真，但不是所有人都敢打破偽真的。”

沈津頷首，他從進入開始，便有一些猜忌。

比如說柳婷婷和他之間的稱呼，柳婷婷有個陋習，喜歡給人起外號。

沈津在柳婷婷的口中，是‘大眼’的暱稱。

沈津當時為了反擊，回答是‘小妞’暱稱。

雖然說時間會讓人忘記這些，但是柳婷婷的習性沈津是明白的。

柳婷婷並非古靈精怪的富家小姐，她從來都是特立獨行的自律嬌女，對中學四少，柳婷婷雖談不上厭惡，但也絕沒有這麼親密的關係。

吊帶裙、白絲、水晶高跟…這個裝扮，沈津可以肯定柳婷婷是不會穿的。

‘偽真’在很多細節上邏輯不通，可當局者迷下，沈津也確實險些中招，畢竟人性如此。

“這是上靈界神女的居所，她來自高維世界，是我們這些低維生命無法觸及的女神。”冰雕給出位元組。

“神女？這裡不是天火英雄的陵墓嗎？”

“每個世界的傳說都不同，那只是進入的‘真’，只有透過‘真’，才能進入到這座共有的時空界。”

沈津將信將疑地頷首，為了不再被輕易的迷惑，自己必須要保持絕對的謹慎。

在談吐中，沈津明白了幻境的四大類別。

‘虛’、‘偽’、‘真’、‘假’

四大類別各有千秋，其中‘真’並不代表真實，它只是一種融於真實世界的幻境，就好比六角古鎮的陵墓。

‘虛’是未來的投影

‘假’是生物臆測

‘偽’是偽造世界

‘偽真’是集合‘真’和‘偽’的幻境，雖有兩者之長，但也有兩者之短。

沈津曾經常幻想自己是否有機會沉入一場真實的夢中，沒想到現在夢想成真了。

只是沈津沒想過自己是不易醉的體質，初戀色誘他都扳不彎他。

……